这两年,初初几次设宴都是牵她入他的布局之中,最后终是放弃,只与她快活地谈天说地,虽然无法推心置腹,但能在明争暗斗下留存一方闲适心宁的净土,徐思思功不可没,想来北瑭温于意正是此因,才冒险代她力保秦大永之子。

“到底是谁将天下四国分?连我这胸无大志的人也不免遗憾,若是四国合而为一,又岂有今日的别离?徐思思,今日一别,要再见上一面是难了,昔日京师一切的欢乐,就这么成为过往云烟了。”

“王爷生活无虞,但这孩子毕竟是王爷恩赐代养的,王爷能时时照拂他,徐思思就已感激不尽,哪还敢让王爷连枝未小节都愿周全呢?”

温地意回头看她一眼,讽道。

她抬眼看他。读看看小说网

“王爷,听说大魏的老人家真有人活到七、八十?”

“王爷?”

那一夜在小倌房她以为自己觅得伴侣,不用再孤独下去。她不要他以男人身份保护她,只要他肯接受她,不畏闲言闲语,只要他肯真心无私陪伴在她身边,哪知,老天总爱开她的玩笑。

临秀再次领命。

“鱼汤?王爷,咱们在赶路啊……”

即使是现在,看着她灰白的面容,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日鲜血淋漓的徐思思。读看看小说网那样的血流如注,却强撑着一口气,全是为了……秦大永吗?

他又看向西玄二皇子,温声解释:“这两年全仗着二姑娘疏通质子府间的事务,泓贞对她,一直怀有感谢之意。此次三皇子重伤之事,还有赖二皇子替二姑娘澄清啊。”

他的三个孩儿里,徐直、徐回性冷,与他不亲,愿意与他亲的,他瞧不起。读看看小说网

温于意估量着这妇人生命已到尽头,不可能再随意放话,便暗松口气。

徐思思浑身一震。

她以手梳了梳长,随意扎起,才出房门。一大早,整间醉心楼静悄悄的,这时间,楼里的小倌们都睡得熟了吧。

“是。”

徐思思连听两次“黄”,猜测他姓黄。这叫明月的,看来也是小倌馆的人,方才端药进来时,想必早就怀疑床上有他人,不动声色的出去,再悄悄返回,此人又有一身好武艺……

他有点像李泓贞,却没有李泓贞的算计。离人节是皇室质子,就算利用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人各自有苦,但,这人,她真的很喜欢。

“我没想过……”

“……还没。”

温于意哈哈一笑:

“……还不清楚。”

“奴家是问,大小姐跟三小姐……将来会不会也来咱们楼里,挑个好男子回家?”

“……头儿,你想干什么大事?”她心里略觉有异。

徐思思笑瞇了眼。

徐思思听他忽然“讲古”,一时错愕,再看那个叫临秀的侍从面色大变,她一怔,鼻间飘过香味……她定定瞪着他身上华丽的长袍。

“前两天看见小商旅在卖这些红结绳,一时好奇问了问。”她略略不好意思,将同心结收起,又看着他低声问着:“敢问王爷……这同心结真有灵吗?”

徐思思挑挑眉,对于临秀所谓的“将来”不予置评。哪个质子不想回自己国家?但都是中老年之后才能回去。李泓贞为人是和蔼可亲,不能说的事也绝不会多话,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遵从主命,养成不妄言的习惯。

李泓贞看向二皇子,温于意则垂目把玩着扇柄。

徐思思诧异地看他一眼,答道:“男的。”

“无妨无妨,大师尽管说吧。”

日夜兼程也快不过尸身腐烂。他淡淡说着。

当场宫女见之动容,只道这个自西玄归来的民政终于难掩真情流露。帐后的老人也几不可闻的一叹。

这般亲情不温不火,拿捏得宜,不虚不伪,她不得不暗自唏嘘。正因拿捏得宜,才更显李泓贞对亲父毫无感情。

当晚,李泓贞匆匆带着另一名御医过来,着实吓她一跳。

他清俊的面容隐隐有倦,明里让御医替他诊断水土不服,“顺道”替她再看看当日所服毒药是否全排除,这一诊上,他不时跟御医说“她眼力不佳”,“有损耳力”、“胃腹偶尔疼”等征兆。她听得眼儿都直了,她以为她隐藏妥当,他竟一一细心地看穿了!

他匆匆来,匆匆走。

没隔几天差人送信给她。她一看,不过是些嘘寒问暖的小事,她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回,只好随意写些的生活小事,结果他又回,害得她特地去买笔砚

据闻他天天毫不间断入宫陪伴迟暮老人些许时间,再学太子课程,待到入睡,也仅仅是合个眼,片刻已经天亮。他到底是腾出什么空回的》

今日,她是次到太子府,一见到李泓贞,她下意识打量他的气色,果然瘦了些,面色也不如以前那样健康。他察觉她的凝视,回以温暖一笑。

“如果不是徐小姐冒死相救,今日早成一场空。”太子府的门客纷纷作揖。

“哪里哪里,是殿下福大命大。”她还礼。当下她只是想,反正都已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她敢民不怕了,何况,何况

她静静听着这些人讨论大皇子失德一事所带来的影响,以及其他皇子背后的势力的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