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与云似倾自觉地隔开了大半日车程,不冲突也不会暴露。

四周安静地有些诡异。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整个苍穹,明明已是望日,却不见一丝月光。

云似倾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补上几下,又将尸体丢去洞外。

平姑的身份,神秘的掌柜,徐幽与南宫家族的过往,璋玉公主被刺杀,还有那个说要挖宝藏的男子,以及今日的遇刺事件。一切都像是个巨大的漩涡,悄无声息地将她拉入危险之地,稍不留神便是尸骨无存。

而此时,它离悬桥已不过十丈。

云似倾哪里见过这副模样的平姑。

路面崎岖不平,马车行在上面,很是不稳。车厢晃来晃去,扰人心烦。

峧华城民甚少,街道荒凉。云似倾今日离去,比起当日离开楼中,不知凄凉了多少。

沉醉草草地抓起不之客,毫不客气地扔出窗外,又大力地关上窗门。

林大人点个头,起身向内走,边问:“是何事?”

云似倾笑着道:“有收获。不过倾儿连赶了几日的路,满身灰土,想先去沐浴。平姐姐,有劳你了。”

云似倾叹口气,在屋里找了又找,也不见有半根绳索。她将床褥撕成长条,一道道捆上。转眼已捆到手臂,灰蒙蒙的衣袖上已被血红染透,伤口结成暗红色的痂,巴在光洁的皮肤上,像条硕大的虫豸。

“盈则缺,盛则衰。到底都是命数。”云似倾不由道。

几人作别后,二人策马飞驰。马蹄声响亮,然后愈渐愈小。

徐幽一手打理醉和春,表面风光无限,暗地里吃下多少苦,也不得而知。她隐于世俗,云似倾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将自己的心埋于尘土,不见天日。

衣衫翠绿,挣扎间伤口有血流出。暗红暗红,轻易就沾染了一身。

云似倾紧咬住下唇,垂下眼帘,半晌才道:“当然要救。她人在何处?花亦快带我去。”

“除了他,还能有谁?”云似倾也猜测是他。她只喝上几口,便塞上壶塞丢在一旁,嘲讽道:“那可是十年!越是埋伏得久,便越是厉害。平姑,我到底小瞧了她。”

不多时,又有一枚黑子落下。那位置甚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把粉碎白子的阴谋,使得元气大伤。读看看小说网

沉醉笑着道:“前面这段是山路,再由你这般睡着,只怕要出事。所以自作主张让妆和吓你一吓,待清醒些再走。也别怪妆和如何了,倾儿这一路多亏有她帮你引着马,不然你哪有这般舒坦。”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在窗上,白皙修长。在阴暗的月光下,显得毛骨悚然。

沉醉心中已有盘算,面色渐为缓和,又道:“倾儿,无妨。徐幽方才不是有给你一块令牌,我们只要带着它,这高伊的天下,哪里去不得。”

花绣对着云似倾拱手而礼,道:“小妹不谙世事,多有得罪,皆有属下管教不严之过。还望楼主海涵。”云似倾未曾开口,花绣稍有不安,抬眼望去,却见云似倾做了个动作。她顿时明了,道:“属下这便带她回去。”

云似倾不语,沉醉还在等她的回答。

云似倾便含笑问与花臻道:“那我便挑几个来问问你,花臻,你可不许耍赖。”随即便指着丫鬟的脸,“就这个?”

云似倾好整以暇地笑笑,抬高音调大声喊道:“院内可是没人?那我可就要走了。”

“知我者沉醉啊。”云似倾扬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又道:“你应该也认出了,这种木材是舟夜独有的杉木,这种花式是舟夜最普遍的镂空纹,这人……”她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让沉醉去答。

“这样嘛。”花臻怒色由失望所替代,她不由地垂头丧气。

她紧贴着宫墙,望着那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云似倾挥手打断,站起身,说道:“雪霁你不必如此见外。在场诸位皆是我信任之人,今日同聚一堂,只是一场家宴而已。何必过多礼节,疏了情分。”说着便又饮下一杯。

这和对平姑的感觉不同。平姑像是亲人,无论你和她怎样吵闹、怎样蛮横,她都在那儿,不离不弃。可是平姑却算不得她真正的亲人,所以这种微妙的平衡,很容易被外界的因素打破。

“不错。”云似倾与花臻一同开口。

“几月不见,老板娘的身手怎么退步了?还是说……”于星临嘴角上扬,狭长的双眼中尽是风情。他打趣道:“老板娘故意留个机会给小生英雄救美一番。那……小生所为,老板娘可还满意?”

她已有许久不曾回过九霄。纵是多日不见,两岸风景仍是一如昨日。而她,却不是昨日那个她了。

原来她受伤摔落后他都不曾找她,原来她在他眼中已是死人,原来那几年的恩爱都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