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城盛行贸易,他国商人会将物资特产带入这里买卖。因为怕奸细潜入城内,故城里防守极严,只除了能证实其身份的本国人,旁人是难以进入的。

云似倾不由唤道。

掌柜的在底下瞧见,只觉得云似倾这回眸一笑,似是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下,不禁有些痴了。待回过神来,他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直到疼得忍不住才放手;又暗暗在心底警告自己,千万万千别胡思乱想。读看看小说网一路走一路想,忽地现云似倾不知什么时候就斜靠在楼梯口倚住不动,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

原来是为这,平姑放下心来。但她仍然觉得疑惑,便问云似倾道:“小姐,您刚刚不是还说这人没趣吗?怎么这会儿……”

“刚才我下马车时,看见少了不少侍从,那辆马车虽说还在,猜想里面的人定是不在的。”云似倾愤愤道:“哪有人救人救到这份上,仿佛我们是囚犯似的。那些留下的人,虽然不多,但各个是翘楚。”

也不知平姑是怎生的,听云似倾这般一说,竟有些怒意。她提高声调,“可是他救了你的。”

不是该忘了吗?怎么全都记得。过往像一根倒刺,就算拔除,也会留下细致的伤疤,隐隐地提醒自己,在何时何地,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

片刻之后,门前传来走路声,一声一声地,待看清,便知晓是之前那位女子。读看看小说网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端着托盘,在那扇门前站定。

不曾看见那些人,只感觉世界清静了不少。云似倾暗自松下一口气,便迈开步子,坦然地走向外边。

这一番着魔的行为,云似倾也不甚了了。

许是闷得久了,身体压抑到一定程度,疲惫登上临界点,仿佛是紧绷的弦,只欠一个契机便是万箭齐。

而云似倾亦不是那般安份规矩的闺阁女子,她天生了一副男儿性子,胆量较那堆千金小姐不知高出多少,连行动上也是说一不二,果断至极。

现下她已经逃开后方那乌烟瘴气的囚禁之地,自然是有冲动想一走了之,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倏而又想起平姑,她心中一沉,仿佛有千万根绳索捆绑着她的双腿,她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此时清风徐徐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她的那些欣喜便在风中灰飞烟灭,化作齑粉,随风飘走。

可是怎么能丢下平姑不闻呢?云似倾有些烦躁。

她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鸟儿,好不容易等到笼子开了,然后四周也不曾有人看管。但它还是无法离开这个鸟笼。

它的脚骨处系着一条细小精美的链子,金链的另一端拴在笼子上,紧紧地缠绕着。

如今,平姑便是那条细细的小链子。

云似倾胡乱想着,不自觉间又走到喧嚣的集市。她机械般地在街道中移动,脑海里一片杂乱,混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

那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嘈杂的声音中十分突兀。周围人影蓦然骚动,云似倾只看见面前的人影急促变换,而后又重叠,又是变换,再是重叠,如此反反复复。她眨了眨眼,一切已恢复正常。她不禁松气,便再次阖上眼。只当那是幻觉。

她正恍惚着,耳边却有一道清晰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叫唤她的名字:“倾儿,倾儿。”她自然认得这个声音。

“平姐姐。”云似倾睁开眼,一把搂住眼前之人,问道:“平姐姐有事吗?”

“倾儿可有摔伤?”平姑不似之前镇定,声音不住地颤抖,身体也有些慌乱。她紧抱着怀里的人,道:“好妹妹,当真吓坏姐姐了。你怎的眼睁睁地往那马儿上撞,若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云似倾有些狐疑,便向着四周仔细一瞧。此时她正跌坐在青石地面上,平姑半跪着接住快要倒地的她。而路过行人正绕着二人圈成一个圆,看热闹似的打量着她们。

青石冰凉入骨,一丝丝寒意不断地侵入她的血液经脉。她迎向众人的目光显得尴尬,于是急忙地挣扎着要起身。

动作间,她手指触到一块硬硬的物什。她偏头,然后将东西扣入掌心。

平姑正帮着云似倾理顺衣裳,并未看见她的动作。这时,人物中走来了一位男子。

此人衣着藏青色长衫,平凡无比;眉眼泼墨,双唇嫣红,长相委实不赖。可惜他面带一股阴气,眼神凛厉;全身上下也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于常人的气场。仿佛,是逼近死亡的气息,犹是战神浴血奋战而来。

这股气场自然惊扰了二人。云似倾见他向她二人走来,不明所以,便将目光投向平姑。平姑在她耳际,小声地说道:“倾儿,方才他骑马险些撞上了你,要不是姐姐将你推过去,你可就……”

她不曾说完,但云似倾已经明了。她颔道:“原来是这般,真是多谢姐姐了”

“这有何好谢,倾儿客气了。”平姑不以为然。

男子很快就站在二人面前,双手抱拳,作揖道:“姑娘真是抱歉。方才在下的马匹受到惊吓,不小心冲撞了二位姑娘。不知姑娘可有受伤?”

平姑道:“公子不必记怀,小姐无甚大碍。”她一眼又看见那匹威风凛凛的马儿,便道:“公子骑马也需看着路。这街上人来人往,莫要再撞了人。”

“谢姑娘提点,”男子道:“姑娘的话,在下谨记在心。既然二位已无大碍,可允许在下先行告退。”

云似倾颔示意。男子转身牵着马离开了。

此时看热闹的也散了差不多,云似倾望着街面,突然有些燥热。她抬头仰望苍穹,才觉已是日中。

“平姐姐,咱们也该回客栈了。”云似倾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