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中等身材,体形偏瘦,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汗背,他正忧伤地望着离他一步之遥的地面上。那处地上用白色的粉笔画出了一个人形,很明显在人形的脖子处的地上残留着一滩乌黑的血渍。年轻人似乎到现在都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我并不清楚这个悲伤的年轻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但是周围的看客却都表示出对死者的惋惜和对凶手的愤慨。

“怎么,你母亲想见我?”赵红的表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沉寂了几秒,又开口问道:“实验室是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啊你,老脾气还是不改啊!吃饭了吗?”他拉着我的胳膊问道。

最近,虞黎他们的实验组就在进行一个科研项目,眼看快要到出成果了,可是一场各院校间的技术交流大会却把她的同事和教授们都支走了,所以今晚就她一人。再检测完最后的工序前,她只能留在实验室。

这时,我的手在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帆布包,我一拍**大叫道:“哎呀,我都差点给忘了,不知道这会儿打烊了没有……”

此刻,我的心里一阵没落,眼看已经七点了,但是交易的另一方却还没有出现。我为了不惹人怀疑,便再次离开了女警员的桌位,给其他座位的宾客服务去了。我现,老丁他们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就像猎豹在等候着猎物,而那位假扮死者的女警员也静静地喝着饮料。突然,舞厅的五彩灯光变得急促起来,人们也一下子骚动起来,原来是音乐变换了,这时候响起的是一动感十足的歌曲,舞池中飞旋的舞步伴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一下子把在场的人领入了今晚的第一波**。不知何时,从后台走出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子,模仿着邓丽君的唱腔,在舞池的小舞台上欢快地演唱着,不时地还对着台下的观众报以甜美的微笑。可是,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见到彭警官。

现在全场的人都欢快尽兴,这个时候或许是最缺少防备、最疏忽大意的时候,于是我决定四处走动一下。当然还是假装增茶送水。接着炫目的灯光,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了,可是,交易的人还是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快步来到老丁他们坐着的桌子旁,先假装给他们递上酒水,然后我站到一处阴暗的角落,在老丁的耳旁问道:“丁警官,已经过七点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老丁也看了看手表,对我说道:“再等等,总会出现的!”

我点了点头,等我刚想打听彭警官的去处时,老丁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赶快上前去“假赵红”的位置,我抬头看去,一个人正接近那里。

我又快步走去那个位置,可是一瞬间,灯光却再次昏暗下来,快歌完了接着又是舒缓的慢歌,从这个角度几乎很难看见那个位置的情况,我心里很着急,眼看就几步路,但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走过了那个位置,我刚上前,他却一个踉跄,肩膀狠狠地摔在了我的右肩上,我感到一阵剧痛。那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包,起身连连道歉,借着昏暗黄的灯光,我看到了他的样子——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面容憔悴,但似乎很慌张,他好像在害怕什么。见我也没什么大碍,他便迅离开了,几秒钟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

刚才,那一撞虽说没对我身体造成什么大碍,却让杯子里的酒水洒了出来,我的整个右边的衬衫袖子都被酒淋湿了,我经过“假赵红”的位置,见她安然无恙,我便想趁这个时候出去一会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和老丁打了个招呼顺便借了个烟,便往后门出去了。

舞厅后门出去是一条很窄的街道,周围也都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老房子,再不远处就可以看到西湖夜晚的点点亮光。我大口地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双脚不听使唤得向前走着,夜晚在湖边乘凉的人66续续。这时,不远处一张椅子上的一个人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走上前去,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彭警官,他也看到了我,他踩灭了烟头,对我抱以一个微笑,示意我坐在一旁。

“彭警官,你一直都在这里?”我好奇地问他。

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了一根给我,接着自己又点上了一根,点了点头。

原来,消失了一晚上的他此刻正坐在西湖边呢,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在乘凉,因为他在抽烟。这种情况唯独在他的大脑进行频繁高密度地工作时才会有的表现。我也吸了一口烟,顺着他的目光我向远处的湖面望去,我不知道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此刻还隐藏着多少罪恶,需要像我身边这样的斗士前去扫除。沉默了一阵,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彭警官,都这个点了,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来呢?”

他沉默了几秒,接着,他眯着眼睛看着湖面,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的心在这句“不知道”的打击下已经像一块磐石般沉入了冰冷的湖底,也就是说今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大家都白忙了一场。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毫无结果的盯梢和调查是家常便饭,可是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挫败感,让人看不见希望的失落感。原本会认为晚上的行动会有惊心动魄,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可结果呢?

我身边的这个厉害的角色此刻在我心中已失色大半,我低着头,没说一句话。接着又是一计漫长的沉默。

“我先回舞厅了”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轻声地说道。

他嗯了一声,但是目光仍然停留在湖面上。

回到舞厅的时候,吧台的那个年轻的服务员告诉我老丁他们已经在休息室了。我道过谢,顺手抓起吧台上的一杯烈性酒将它吞进了肚里。但是我是个不胜酒量的人,当我喝下去了以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地做了一件蠢事。于是当我抖着双脚踏进休息室的那一刻,意识也有一丁点模糊,但是还是看到了满脸愁容的老丁他们。那位假扮死者的女警员见我有点醉了,便过来搀我,我一**坐到了沙上。但是这时我却并没有深醉,我还是能辨得清大家的举止和谈吐。

显然老丁对这次任务的大为不满。他把烟蒂狠狠地拧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妈的,一晚上白忙乎了,居然连人都没出现,分明是耍我们嘛!”

一旁的小袁深深地叹了口气,面带狐疑地说道:“是啊,地点、时间都没有错误,如果对方现了有警察在场,虽然交易有可能不能进行,但一定会照面;或者干脆直接约‘赵红’外出交易,今晚的确太诡异了。”

“会不会是那个哪个环节我们疏忽了……”女警员说。

“晚上大家都看到了,接近你的人也不多,除了自己人,也就两三个,而且都没有与你搭讪,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你,无论如何是来交易的,总会对你有点示意性的举动,这点让我想不通,小张,你确定没有其他陌生的人接近你过?”老丁看着对面沙上的女警员,如是地分析道。

“我从入座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中间除了化装成服务员的小魏替我送过饮料外,并没有什么人靠近我或者和我搭讪。”她清楚地回答说。

我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分析,心里也不住地回忆那时的情景,可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细节。我起身调整了一下坐姿,忽然一个想法窜入了我的脑中,我一惊,“啊”地喊了一声。接着说到:“会不会今晚的交易已经取消了呢?!”

“取消?”小袁和小张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到:“嗯,对方的交易对象是赵红,但如果对方已经得知赵红昨天就死了,那么今天自然就不会出来交易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魏同志提醒了我!”我的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我看见彭警官走了进来。他关上门,径直坐到了靠墙的一张椅子上,伸手去掏衣袋里的香烟。

“老彭,还有什么可能,你倒是说呀!”老丁迫不及待地追问他。

椅子上的彭警官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很简单,如果被害人赵红就是被这个要和她交易的人杀死的,那么今晚这个人不出现就可以解释了。”

“听着是有些道理,可是提前就杀了被害人赵红,那不是也得不到他想交易获得的东西了吗?”老丁追问道。

“这个……会不会这个家伙在杀害了被害人之前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被害人就失去了作用,被灭了口!”小袁分析说。

彭警官点了点头说:“现在这个解释听起来最符合眼下的情况,虽然今晚我们扑了个空,到这里可以说线索再一次断了,我有种感觉,这个案子不会是一件简单的凶杀案,似乎越往深追查谜团会越多,涉及的层面会越来越复杂。

现在我所担心的并不是破不了案,而是有人会再次成为这个案子的牺牲品!”

“老彭,你的意思是,还有人会出事?”老丁警觉地听出彭警官的话里藏着担心和不安。

“但愿我的直觉是错误的。”

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回是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彭警官他们会有什么行动,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噩耗又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