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今天就是司法考试的第一天。

“这么快就弄完了?”苏宛倾挠挠头,仔细地回忆着这几日生的事,头却微微作痛。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客厅的天棚是雪白的,靠门这边的墙依然是粉蓝色,但对面那面墙则是米黄色。白色玫瑰碎花的长沙,白色的象牙案几,白色的象牙书柜……

吴应熊看看床边的新娘子,又看看萱琪,牙一咬,爷忍你!

吴良辅见福临走了,他这个奴才自然是能跟多紧就多紧。

“爷不要自作聪明,这大清朝最聪明的人儿可是在宫里头呢!”萱琪满眼鄙视地看着吴应熊,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爷,您痛快点儿,奴才知道了爷没什么毛病,好回去复命,爷也能如了平西王的愿。以后奴才就是爷府里的人了。”

他纠结地走在路上,脑袋昏昏涨涨的,内务府的人所念的长篇大论,在他的脑海里只浓缩为一个词——“试婚格格”。

“儿子的名字?”苏宛倾微微一怔,心下一笑,完全信了佟妃。如果佟妃开口问的是公主的名字,她反而会心存疑虑,但,佟妃直接表明她想生的是儿子,可见,佟妃对她已经没什么保留了。

“他一直在门外候着,我不想我来看你的时候他跟在一边,碍事。”福临耸耸肩,随口说道。事实上,自从吴良辅跟布木布泰说了他与苏宛倾打架的实情后,他便心存芥蒂,不愿意让吴良辅接近苏宛倾这个麻烦精。

“我们大清朝?”福临剑眉一挑,大为不悦,嗓门也提高了八度,“博尔济吉特氏孟古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裁吧,裁吧。”苏宛倾以为天塌下来了,听完乌恩其的话,反而宽心了。她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没有……”福临语塞,看看目光闪烁的妮楚儿,又看看卷成一团跪在地上的鳌拜,无奈地憋出两个字。

苏宛倾可是公认的“目光杀手”,素有恶毒、犀利、花痴的“美誉”。鳌拜终于抵挡不住,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这绝对不是感动的泪水,这是货真价实的冷汗。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你真的是皇太后的侄女,骄横跋扈的孟古青吗?

乌恩其一见明晃晃的刀子举到自己嘴边,不由紧张得要死:“主子,这刀……”

苏宛倾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不禁如泄了气的皮球。她悲哀地看着桌上剩下的新衣服,默默哀悼着。这些好看的奢华的衣服,自己只能摸摸看看,却不能穿在身上了!唉,还管什么新的旧的,都是古董,装好箱子等着回现代财吧!她现在突然感激起布木布泰和福临,他们大慈悲没有没收她的衣物和财产!

“陈太医说你得了失心风,哀家本是不信的,现在看来,还是真的。”布木布泰要是有心脏病、高血压,只怕这会儿早过去了。她不悦地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侄女,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对皇帝动手。自己是宠爱孟古青,可是,她动手打自己的儿子就不行!

“主子,这是十四公主和硕公主,是先皇庶妃的女儿。”海兰又在苏宛倾的耳边吹风。

“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佟妃从身后拉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催促道。

“滚开!”岂料,福临怒气冲冲地吼道,抬起脚便将挡路的佟妃踢倒在路边,险些将福全也带飞出去,幸好宁妃抱得紧,这才捡了一条命去。

“皇额娘,朕要废后!”福临挺直了腰板,重复着。

“你这个女人,骄奢善妒,有才无德,心里眼里全然无朕,身为国母,你既不为天下子民着想,也不能为**嫔妃作表率,现在又装疯卖傻,肆意妄为,君前失礼,还公然顶撞朕!朕姑念你对皇额娘还算孝顺,不追究你的重罪,现在朕提前告诉你,朕要废后!”福临忍无可忍,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隔三岔五就要与这个女人周旋,他实在疲倦,日后的国事家事会越来越多,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对付她,本来谁做皇后都一样,不喜欢也无所谓,当花瓶摆着就好,但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多尔衮曾对他的控制,提醒着他曾经被人挟持,提醒着他曾经的无能!现在,她居然敢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这是嘲讽他、报复他吗?他无法杀了她,但,他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掌权!她是多尔衮权力的最后象征!

“皇上……”吴良辅小心翼翼地瞧着福临的脸色,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宫婢。蒙古女子大抵都是直来直去、敢言敢怒的吧?可是他很清楚,福临帝好的不是这口儿,福临帝喜欢的是江南水乡的小脚女子,温婉可人,娇憨可爱,灵气动人,如若再有几分才气,那便绝妙了。因此,这**的主子孟古青虽也是个秀美的才女,但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潇洒自由惯了,性子难免偏颇了些,最要命的是与多尔衮有牵连,难得圣宠是铁打的事实,再怎么争也没用。只可惜乌恩其不懂这个道理,白瞎了一个青春貌美的女儿家,也怨不得谁,只能说她跟错了主子。

“手机呢……”苏宛倾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刚在梦里和一个陌生男子争吵,正吵得不可开交便醒来了。现在全身酸软,仔细想来,刚吵得天翻地覆,整个人完全入梦,几乎失去了意识。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头略微有些晕,本能地抬手摸摸额头,喃喃自语道:“没有烧啊……可能是房间没开空调,闷热的很,中暑了吧。一会儿下去买点儿藿香正气水。”

“哈哈,影影,你就是我的福星啊!我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个,有消息通知我哦,我随时可以上班!”苏宛倾兴奋极了,终于要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外企,法务,万岁!

吴良辅恭恭敬敬地应着,待鳌拜一转身踏入永寿宫,他便骂骂咧咧起来:“这群狗奴才,不好好待在永寿宫侍奉主子,就会四处撒野,给老子添堵!看咱家抓着你们,不一个个剥皮抽筋,给你们放血!”

话说吴良辅在太医院请太医,陈太医自是不敢怠慢,赶紧收拾药匣子跟着吴良辅来永寿宫。只是这一幕偏偏让当值的太监小匣子看见了,小匣子是海兰的干弟弟,待吴良辅和陈太医一走,便借口跑了出去,到慈宁宫报信去了。

此时,布木布泰正斜卧在榻上,与坐在一旁的妮楚儿絮叨家常。

苏墨尔跪在一旁,为布木布泰敲打着双腿。海兰则侍立在侧,为吴应熊倒着茶水。

“额驸。”布木布泰突然看向吴应熊。

吴应熊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布木布泰这么突然地一叫,吓得吴应熊一口将水喷了出来。所幸他距离布木布泰远,否则就有的受了!

“臣罪该万死!”吴应熊慌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跪在地上请罪。

“额驸不必惊慌,快起来,哀家也没说怪你啊!”布木布泰慈爱地笑了笑,“妮楚儿是哀家疼爱的孩子,你是妮楚儿的丈夫,哀家怎么会怪你呢?”

“谢皇太后!”吴应熊忙说。

“这哀家可要怪你了,”布木布泰敛了笑容,“哀家上次就告诉你,以后随妮楚儿叫哀家‘皇额娘’,怎么还叫皇太后呢?”

“臣不敢!皇额娘,是臣一时……”吴应熊语无伦次。

“呵呵,一家人叙叙家常,何必如此严肃?快起来吧,额驸。”布木布泰笑了。

“谢皇额娘!”吴应熊这才站了起来。

“皇太后。”海兰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杯茶。

“海兰,皇太后这个时段没有喝第二杯茶的习惯,你……”苏墨尔蹙眉,轻声呵斥着。

“没关系,苏墨尔,别吓着孩子。海兰也是刚回到哀家身边,不知道哀家有些习惯早就改了。”布木布泰温和地说,接过海兰手里的茶。又问向吴应熊:“额驸,平西王在云南还好吗?最近有家书吗?”

“回皇额娘,家父最近没有给臣家书。”吴应熊诚实地说。

“嗯,额驸,你知道哀家最喜欢你哪点吗?”布木布泰喝了口茶,笑问。

“请皇额娘明示!”吴应熊说。

“就是你这孩子从小就直肠子,诚实,不说谎话,不玩小伎俩。”布木布泰笑呵呵地说,“额驸,所以哀家才放心将妮楚儿交给你,你不会辜负哀家吧?”

“皇额娘,臣一定用生命去维护公主!”吴应熊忙说。

布木布泰满意地看向妮楚儿,妮楚儿低下头,脸羞得通红。

“我们家的妮楚儿害羞了!”布木布泰笑道,“呵呵,这茶不错,海兰,你的手艺精湛了,大家都喝茶吧,别让茶凉了。”

“不好了皇太后不好了!”小匣子气喘吁吁地狂奔进来,直直地扑倒在吴应熊脚下,唬的吴应熊把脚往后一缩,手里的茶杯一个没端稳,茶水泼了小匣子一脑袋。

茶水有些微烫,但小匣子一声都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