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纠结地走在路上,脑袋昏昏涨涨的,内务府的人所念的长篇大论,在他的脑海里只浓缩为一个词——“试婚格格”。

“连皇太后都说你得了失心风,别人不知,我天天去给皇太后请安,还是听得到的。你认为我还需要提防一个得了失心风的废后吗?”佟妃幽幽地叹口气,“我只是想,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倾诉倾诉,便迫不及待地跑来了。你或许不知道,这怀孕了的女人,心中郁结多了,难免脾气古怪些。我只是担心我不对人说说心事,会影响我的孩儿。”

“他一直在门外候着,我不想我来看你的时候他跟在一边,碍事。”福临耸耸肩,随口说道。事实上,自从吴良辅跟布木布泰说了他与苏宛倾打架的实情后,他便心存芥蒂,不愿意让吴良辅接近苏宛倾这个麻烦精。

苏宛倾愕然地看着鳌拜,他居然……什么?福临这个臭小子要打她,打人不打脸,他不知道吗?他凭什么打她啊?是他妈让一个大男人一大清早来她这儿的!苏宛倾扭头看向福临:“你凭什么打我啊?”

“裁吧,裁吧。”苏宛倾以为天塌下来了,听完乌恩其的话,反而宽心了。她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奴才惶恐!”鳌拜慌忙下跪,“静妃娘娘折煞臣了!”

苏宛倾可是公认的“目光杀手”,素有恶毒、犀利、花痴的“美誉”。鳌拜终于抵挡不住,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这绝对不是感动的泪水,这是货真价实的冷汗。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你真的是皇太后的侄女,骄横跋扈的孟古青吗?

“这是黄金西葫披萨!”苏宛倾指着这个8寸披萨介绍着,“这儿没烤箱,我弄了好久才弄成这样的。这是猪肉,这是番茄,这是洋葱,这是西葫!我熬酱就熬了好久,这儿的小厨房没坤宁宫的好!还有啊,这儿没奶酪,我只能用牛奶代替了,味道可能差点儿。”

苏宛倾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不禁如泄了气的皮球。她悲哀地看着桌上剩下的新衣服,默默哀悼着。这些好看的奢华的衣服,自己只能摸摸看看,却不能穿在身上了!唉,还管什么新的旧的,都是古董,装好箱子等着回现代财吧!她现在突然感激起布木布泰和福临,他们大慈悲没有没收她的衣物和财产!

话说苏宛倾本是打不过一个身高175的健壮少年的,但福临几日没吃饭,身子本来就虚,现在也是靠暴怒的蛮力与苏宛倾厮打,苏宛倾倒占了上风。苏宛倾不是不想放手,可是福临一只手狠狠揪着她的髻不放,另一只手死死抠着她的脖子。他不肯和谐,她也不能等着挨打不是?

“主子,这是十四公主和硕公主,是先皇庶妃的女儿。”海兰又在苏宛倾的耳边吹风。

“皇后娘娘吉祥!”

“滚开!”岂料,福临怒气冲冲地吼道,抬起脚便将挡路的佟妃踢倒在路边,险些将福全也带飞出去,幸好宁妃抱得紧,这才捡了一条命去。

“是!”塔娜如得救命符一般,忙端着茶杯闪了出去。

“你这个女人,骄奢善妒,有才无德,心里眼里全然无朕,身为国母,你既不为天下子民着想,也不能为**嫔妃作表率,现在又装疯卖傻,肆意妄为,君前失礼,还公然顶撞朕!朕姑念你对皇额娘还算孝顺,不追究你的重罪,现在朕提前告诉你,朕要废后!”福临忍无可忍,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隔三岔五就要与这个女人周旋,他实在疲倦,日后的国事家事会越来越多,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对付她,本来谁做皇后都一样,不喜欢也无所谓,当花瓶摆着就好,但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多尔衮曾对他的控制,提醒着他曾经被人挟持,提醒着他曾经的无能!现在,她居然敢这般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这是嘲讽他、报复他吗?他无法杀了她,但,他也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掌权!她是多尔衮权力的最后象征!

“你一个小小的宫婢,居然敢夜闯乾清宫,大肆喧哗惊扰朕,现在还敢直视朕,诘问朕?你好大的胆子!”福临怒目圆瞪,指着乌恩其吼道,“如若不是看在苏墨尔的份儿上,朕现在就命侍卫将你拉出去斩了!”

“手机呢……”苏宛倾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刚在梦里和一个陌生男子争吵,正吵得不可开交便醒来了。现在全身酸软,仔细想来,刚吵得天翻地覆,整个人完全入梦,几乎失去了意识。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头略微有些晕,本能地抬手摸摸额头,喃喃自语道:“没有烧啊……可能是房间没开空调,闷热的很,中暑了吧。一会儿下去买点儿藿香正气水。”

“刚刚我在审简历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看内容便猜是你,我故意不打你手机,想给你个惊喜!”苏影还是那么开朗活泼。

福临在太和殿大设宴席。实际上,这宴席也就是个形式,吴应熊的父亲吴三桂并没有上京,更不用说族人了。太和殿宴席宴请的都是皇亲国戚和朝臣,慈宁宫宴请的便是宫妃、皇子皇女以及女眷。

吴应熊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但很快便化成一股暖流。他看见福临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臣给皇上请安!”吴应熊请安道。

“呵呵,额驸今日就不必多礼了,朕是来向你道喜的。”福临笑着拍拍吴应熊的肩膀。

“臣多谢皇上!”吴应熊笑道。只是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僵在唇边。

李森先疾步朝福临和吴应熊走来:“臣李森先给皇上请安!”

“平身吧,今天是额驸大喜的日子,就不必多礼了。”福临看看李森先,没多说什么,只是对吴应熊道:“额驸,朕希望日后你能好好对待妮楚儿。”

“皇上请放心,臣必定会誓死保护和硕公主!”吴应熊严肃起来,拍着胸脯表决心。

“有额驸这句话,朕就宽心了!”福临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李森先说:“李森先,你也不用太拘束,朕看,你就是太严肃啦!”

“皇上说的是。”李森先不屑地扫了吴应熊一眼。

福临看看这二人,无奈地摇摇头,便转身拾阶而上,坐到了龙椅上,宣布宴席开始。

酒正酣畅,喜气正浓。

李森先不与任何人交谈,只是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别人也懒得搭理他。

吴应熊观察李森先许久,见李森先终于停下杯盏,便晃了晃脑袋,戏谑的笑容浮上唇边。

吴应熊提着酒壶走到李森先面前:“久闻御史李森先铁骨铮铮,正气凛然,我佩服至极!这一杯,我敬你!”

李森先醉眼朦胧地看着吴应熊,“哈哈”一笑,语气里充满不屑:“佩服?我在凝香楼看见……”

只这半句,有力地将李森先身边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

吴应熊笑着接道:“是啊,我佩服你,所以,我派人替御史大人你把香香赎身,现在应该快到贵府了!”

李森先身边的朝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福临朝这边瞧了一眼,吴良辅忙为福临斟满酒:“皇上,额驸这是开心呢!”

福临看看吴良辅,点点头,便挪开了目光。

李森先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额驸好自为之!”

“小安子,”吴应熊一把拉住刚走近前为大臣们斟酒的小太监,吩咐道,“御史大人喝醉了,你带大人去方便。”

“是!”小安子忙绕过去,扶起李森先。

李森先一把甩开小安子:“我没喝醉!我自己会去,不用你们操心!”

吴应熊目送着李森先摇摇晃晃地出去了,耸耸肩,提着酒壶便为其他朝臣斟酒了。

李森先本来只是微醉,一出太和殿,小风一吹,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跌跌撞撞地扶着白玉栏杆,也不知走了几转回合,竟越走越深,找不到回去的路。

“公主!”“公主!”

李森先本能一抱,定睛一看,怀里竟然是暖玉温香!

“公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还冲撞公主!”一个宫女指着李森先,呵斥着。

“公主?”李森先疑惑地打量着怀里的女子,一身吉服,喜妆正浓,他忙扶她站起,赔罪道:“臣李森先,冲撞了和硕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妮楚儿站定,稳稳神,嫣然一笑:“原来是御史大人,不必多礼了。”

“公主大喜的日子,缘何出来……”李森先更为疑惑,新娘子不应该出门的,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