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这般年纪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然后结婚生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那才是最幸福的吧,风四娘想。

“这样的人真该千刀万剐,好在咱们有萧将军,我看那些匪徒不会打进城来的吧。”

“爹爹先别忙着高兴,女儿有些话不得不说。”段婉欣突然正了神色,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父亲。

“你以为公主不知道段家这些年的勾当吗?只是时机未到又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她才没有发作,不然以纤羽楼成名在先,为何进宫献艺的人选迟迟没有敲定,想必公主是在等能和他们抗衡的力量出现,这个力量不能是皇室中人,也不能有无法铲除的背景,所以我们的出现无形中也帮了她。”

宝春站在远处看了燕无心许久,直到那乐曲响起的时候,她的心才跟着颤抖了起来,有些人总是喜欢把情感压抑在心里的,他们不善于表达,更喜欢伪装,所谓自欺欺人,自寻烦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爹爹放心,女儿自有办法。”

“欣妹,你怎么哭了?”彭于谦轻轻握住段婉欣的手,关切的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你们可都想好了?这次我要在老虎嘴里拔牙,怕死的就给我留下。”王宝花冷冷的说着,生硬的声音在暗室里回响。

另一边,王宝花才回了府便开始哄着她如今的小心肝桑秋,直到桑秋破涕为笑,二人才又相拥着倒在那软塌之上开始颠鸾倒凤,这一次桑秋直到身下的女子开始求饶,才稍稍作罢。

“终于想通了吗?如果当初不那么固执,也许今日大家都不会受到伤害。”

“主子?主子?”

“别理他,我们继续。”男子魅惑的睁开那双极具诱惑的双眼,看着在身下早已娇喘连连的女子,玩弄的挑逗着她的耳垂。

“其实我和段家没有瓜葛的,那个女人我一直以为是你!所以我……我……”萧子栋一时情绪激动,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之间的事,他心里一直在忐忑,忐忑她的心里究竟会如何想自己。

说完,萧子栋头也不回的抬脚便走,甚至没有再回头看看那个日日躺在怀里给过他温柔与快乐的女子。

“怎……么,想……杀我?”宝春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一张脸憋的通红,太阳穴的青筋也跟着爆了起来,极难受的表情,眼角却是轻蔑的笑。

燕无心眉心一簇,却仍旧没有放开,他回头低语道:“喂,很疼的。”

“落玉难道从未给我们传过什么信吗?由着李家人作践她?”宝春不解道。

宝春斜眼瞪着还欲动手的伙计,鼻中闷哼一声,对方便灰着脸不敢再动,对方也不是个不开眼的,虽然面前的男子也同样一身白衣,那料子却是浮光锦缎,波光粼粼犹如水流的光泽,今日没有阳光所以凸显不出缎子的盈动,却丝毫可以隐约看出那白衣之上暗金线秀着的纹竹,单就这身衣裳也足以百金,更不用说男子身上的挂件。

“燕老板这是要做好人了吗?”段婉欣冷笑看着他,见燕无心眼神幽幽仿佛并不想回答,又道:“你现在才良心发现未免也太晚了点吧,而且,你也不配不是吗?”

“这些年我一直不屑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希望我认祖归宗,希望祖宗的祠堂里能有我的名讳,然后我根本不屑姓彭。”

萧子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凝视着女子柔柔一笑,女子怕他忘记了什么,再次提醒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他最终被大将军萧闵看中,收作义子,身份和地位的不同,连年的军功,让他一跃成为了人上人,只是身份再不同,他还是会想起当年的刘家村,想起年少的那个女孩,想起她明亮的眼睛,想起她浅淡的笑,慧黠的眼神。

东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不卑也不亢,甚至不为自己辩解,冷静的出乎意料,燕无心看着他,悠悠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此时,公主府的高级艺官瞅着燕无心,只等他说开始,却见燕无心坐在原地眉眼都没抬一下,他自然知道燕无心的心性,无奈这次的主裁判是他,自己也只有干等着,不禁懊恼的试探道:“燕老板?下一个应该是璃漪坊了吧。”

东子脸上的笑渐渐收敛,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变的遥远而深邃,是啊,他是一定会赢的,但是皇宫却是个吃人的地方,他还肩负着要和段家的势力作斗争,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那里,再也看不见天日,看不见他爱的家人,可是他有的选吗?这些年他们为自己付出太多了,多到让自己愧疚,好像除了自己游手好闲之外,每个人都在积极的生活,为当年的家破人亡做着一点点的努力,就连残疾的宝宜,也在用自己的爱情为这场赌局下注,那么于他而言,他又怎可轻言放弃,更何况只有他,才有资格进宫去和段家的人周旋。

“爷,人带到了。”青衣小厮恭敬垂着身子,低低回了句。

二人很有默契的笑笑都住了嘴,不管燕无心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至少牢牢抓住他是没错的,为了璃漪坊能趁机打败纤羽楼,这步棋必须要走的好走的巧。

“对不起,没空!”

“这酒后劲可真大。”宝春喃喃自语着,一坛子早已喝的精光,她一共叫了五坛,老板夫妇俩却只给她上了两坛,她心里有淡淡的愉悦,随着那坛新酒的开封,再次融进了酒香里。

“也是个痴情种子。”风四娘感叹着,眼神瞟向了宝春,见她面色不改,不禁一阵惋惜。

“这么说,我们肯定比她们强喽?”

走过一个横空搭建的回廊,几个弯而下,便进入了后院。远离了前面坊子的喧嚣,这里倒显得格外安静,有表演的姑娘们全部在坊子的化妆间里,院落里灯光稀少,颇有些寂寥,哭声却隐隐从远处传来,带着几分委屈和辛酸。

“今天也不算平凡啊,你念叨了大半个月的莫大哥回来了,不比什么日子都有价值?”

四月的风是绵软的,不似冬天的那么刺骨,却十分容易叫人沉溺,花开飘香,冰破水流,都有着别样的风情。

宝花坐在地上并没有起来,她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她简直就是个地狱来的魔鬼。段婉欣邪邪的笑着,挥手挡开两个大汉,蹲下身,和宝春齐平的看着她怨毒的眼神,心里好不痛快,她的手抚过宝花的脸,悠悠道:“好姐姐,我真的是为了你啊,他们那么欺负你,我怎么能让他们好过,你的亲弟弟我命人下了药,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至于你爹,现在已经出发去京城了,这一路保不齐碰上什么土匪啊强盗的,不过只要姐姐吩咐,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

王守一就这样带着全家人的希望上了路,宝春和王老太牵着东子和宝宜一路相送,直到送到了村口,王守一不住的回头,不住的挥手,却终是越走越远,东子满眼的泪,往宝春身上蹭了蹭。

“借?”宝花终于抬起了眼睑,打量了宝春半响笑道:“何处此言,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这个放心,我们对没有定罪的嫌疑人还是很好的。”

“姐要嫁人了,以后这个家恐怕要靠你了。”

半响,王守一终于开口了,作为一家之主,他很少如现在这般沉重的说话,目光闪烁,他看着宝花,像是作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众人掩嘴笑着,互相交头接耳的嘀咕着,都在等着看这戏如何收场,不远处的孟光缩着头看着,却不敢说一句,孟氏不管王老太坐在地上耍赖,伸长脖子对着院内叫嚣道:“有本事勾引人没本事出来啊。”

“好,白纸黑字咱们写下来画押,若是反悔我就把这张纸送到衙门去,衙门知道吗?关押犯人的地方,违背了这上面条款的人都要被关进黑屋里,还不给饭吃。”

王老太尴尬的笑笑没有回话,宝花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嘴脸道:“二娘,我们家传说中的凤凰回来了。”

一句你来了,仿佛是早就酝酿了许久的开场白,仿佛段婉欣压根不怕宝春知道这些事,宝春全身浸湿,额头的丝发紧紧的贴着头皮,泥泞的裤腿上有浅浅的血迹。

宝春只觉得全身都在抖,却还是稳定了情绪道:“走,快走。”

“这就是了,”道人微微一笑,继续道:“看你的面相不属孤相,我想那必是龙凤呈祥之好兆头吧。”

小强子默默的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抬头道:“你呢?你如何打算?”

华凡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鬼诈,只是作为下人,他有他的本分,话说的多,和主子太近都是禁忌,然而老太爷去世后,他莫名觉得自己肩上多出什么,也许是曾经提拔的恩情,也许是老太爷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自由的身,也许是和彭于谦父亲的兄弟情,总之太多太多的事让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多少想的更深更远了些。

“我是问你,不是我爹,你爹,也不是老太爷或者其他,我是问你,你自己的心。”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只听噗通一声,接着又是噗通几声,丫鬟们齐齐跪倒,磕头求饶道:“段小姐开恩,饶了春儿吧,段小姐开恩啊。”

“不!是我是我!”小强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在仔细看看。”青衣男子认真的看过来,眼里充满了恳切。

其他的下人应声也齐齐将头磕在了地板上,叫道:“老太爷!”

“你真的不可惜吗?我觉得一个男人能为你做这些事已经是天下难求了,若是子栋有燕无心的十分之一,我就满足喽。”

萧雪的眼中闪过落寞,她依偎着宝春,看向车外的景致,却不知在想什么。

宝春看向远处,忽然觉得已经很久没见过燕无心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好不好,做人男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即便公主对他倾心多年,却也是个权利在手的女人,他是那么向往自由的人,应该会很不适应。

不管如何,彭于谦牺牲自己的债她是还了,彭家的产业已经全部回归了正主,只是燕无心,你究竟要我怎么还给你,我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