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燕老板有断袖之癖呢?”

“陆儿!陆儿!”

“乱动别人东西是应该有的礼貌吗?”

也许是出自这种心境,宝春才特别喜欢来这里,看着这对夫妇忙前忙后的样子,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积极向上的样子,宝春总觉得回到了那年的刘家村,刘氏和刘木匠为了那个家奔忙和奋斗的日子,有些东西,终究是残缺的,前世她便是孤儿缺少家庭的关怀,好不容易事业有成寻找父母也有了消息,却在见面的时候意外车祸穿越,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它让你失去一件东西又弥补了另一种东西给你,可是上天又是残忍的。

“其实当年的始作俑者是段婉欣,彭少爷的初衷本是好的,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不知道怎么留下你。”

风四娘不看歌舞,眼神却不住的在四处打量着,她轻抿了口茶,挑眉看向了身旁的宝春,道:“陆儿你怎么看?”

宝春心里了然,定是落玉终于和宝宜表白了爱慕之情,遭到了宝宜的拒绝,她轻叹一声,随手冲另一边候着的粉衣女子道:“玲心。”

面对风四娘,宝春充满了愧疚,她本应该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日子,至少平静安逸。当初宝春带着两个弟弟一路逃亡又不知道去哪,宝宜烧退之后背后就长了个很大的肉坨,他们一路乞讨,宝春甚至好几次到农户的家中偷东西,被棍子打的满身是伤,刚开始的日子还算太平,只是后来偶遇到四处打听她们的人,她几经周折才知道原来是段婉欣凭借他爹做镖头起家,认识很多黑道白道的关系,辗转了来寻她们的下落,虽然弄黑了脸,只有晚上才敢摸着出来找些吃的,却最终还是被段婉欣的人发现,她带着弟弟拼命的逃,却被那些人逼迫到悬崖边,他们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她主动放弃两个弟弟,她便可以活命。她终于明白了段婉欣的本意,她要的是自己活,孤苦无依的活着,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的人,敢轻易帮助自己的人,她都要他们不得好死,原来这才是那个女孩的真正目的。

“施主,请后面解签。”

不消片刻,宝花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而来,她似乎才睡醒,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慵懒,一身深紫色绣紫薇花夹袄长裙,脖子上一柄金锁项圈,两个手腕分别搭配了两对上好的凤玉血镯,看起来低调奢华,她怀里抱着小暖炉,于雪地之中缓缓而来,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是冷的。

“娘,我知道我不孝,这是我第一次违背您的心意,可是我保证,只有这一次。”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沐浴,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试探,“大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王老太一听腿都跟着发软,她只觉两眼一黑,顿时老泪纵横,却依然不愿相信的摇着头:“官差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媳一向本分,怎会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田氏的话果然奏效,一听到要花钱,王老太赶紧止住了哭声,噘嘴道:“我就是心里难过,这个孙女我是看着长大的,在她身上操的心比宝宜和东子还多,如今她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嫁人了,还联合着外人这么气我,我这心里难过啊。”

“怎么?你是不是特别想宝花丫头出事啊。”

“可是……可是……”

宝春无奈的叹口气,走向两个人道:“你们想洗澡吗?”

王老太的锄头在半空中顿住,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似乎想从记忆里找到什么,可是片刻后便是嫌弃和厌恶,她锄头一扔怒声道:“哪来的野丫头,谁是你奶奶,谁是你阿姐。”

远远的看到了雨中的道观,里面供奉着道人的人像,白天道人都会在这里为村里的人指点迷经,眼下大雨瓢泼,道观也显得分外凄凉。

“你跟我还见外,不是说好拿我当自家人的嘛。”说着说着阿毛就暗自噘起了嘴。

宝春闻言随即笑了,她递上茶水,连磕三个响头,轻声唤了句:“师傅。”

二人道别之后,宝春便急着往家赶,家里有个长期卧床的人,自是缺不了人手,虽然力量微薄,但好在她还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过完这个冬天,她就可以去骆青天那里学医了,她会认真的学,早日为家里分担,心里打算好了未来的路,脚步也跟着轻快了。

“母亲在发现精神不好之后便写了家书给京城里的伯父,伯父和我父亲感情很好,听到家中变故便急着赶来了,他说京城里有很好的大夫,或许可以看好父亲的病。”

华凡自是没想到彭于谦有此一问,怔了半响才道:“一切都好,花姑对我不错,虽然这些年身子不济,只为我华家添了一子,但平日里大小事务皆是亲历亲为,我也乐的自在。”

段婉欣越听越难过,流着泪却没有哼哧半句,她面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使劲压抑着心里的火气。

段婉欣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身量高高,样貌却显得老成,只是浓眉大眼的颇有几分灵气,段婉欣冷哼道:“你还要拦着我吗?”

刘氏面露难色,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话到嘴边打了结,她无奈的摇摇头,这才道:“强子,你娘可能因为你爹的事脑子有些不记事,以后你要多照顾着她,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婶子。”

“啊……”碧衣女子嘴巴张的很大,想问什么,却看到彭于谦根本没看她一眼,径直擦肩而过,她将所有疑惑压下,看着雨中脚步沉重的少年缓缓离去,这是个怎样的人啊,她一时间在心里和平日里所听到的少年重重叠叠来来回回对照了好几遍,她突然发现,其实平日里听到的未必是真,她看到的少爷没有传说中那么冷酷。

此刻,雅安居的院中正在处理着家务事,两个身高马大的家丁手握粗壮的木棍,左右开工的打在躺在板凳上的男人身上,男人的腰椎部分已经血肉模糊,男人却闷声不吭,他看着不远处被几个家丁死死拉住哭成泪人的女儿只是淡淡的笑,那笑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彭于谦却冷冷装作不知,继续道:“狠狠打。”

彭于谦眼神里的光暗了下去,他多么希望她回答的是没有,哪怕是狡辩也好,可是她偏偏那么淡然,甚至连多一句都不愿意说,难道真的因为区区的钱财就如此恨自己吗?

彭于谦面上的寒意越来越浓,他犀利的眼神扫过地上的下人,最后落在了鹅黄衣衫的女子身上,他眉眼紧眯冷声道:“香儿。”

宝春怔怔的站着,彭老太爷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即便她出了几个好点子,即便她为了这些事东奔西走,可那又能说明什么,不知道的也只是以为她不过是彭府的一个丫头,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签订一个有效的合同,只凭着榜单上的承诺便任劳任怨,是啊,她从未问过结果,也从未去问问当事人彭老太爷的意思,她只是凭当日宾客的反应就错觉的以为她可以拿到那些钱。

“爹,明日我们就回去。”宝春懂事的拉住刘木匠的手,再没了最初的执着。

彭于谦眼神闪烁,面上微红,他掩饰着撇过头去,沉声道:“阿爷不要取笑我了吧。”

彭于谦不同于往日,今日的他穿了一袭墨绿长衫,腰间系流云刺绣锦带,其上一颗莹润翠玉,头发整齐的束起,又精神又冷酷,只是不同于白衣的冰凉,墨绿衣衫下的彭于谦好似一块沉淀的玉石,多了几分沧桑。

好不容易揉好了面,宝春把红枣装点其上,放到了蒸屉上,王喜儿做了多年的厨娘,虽不知这丫头在做什么,却也好奇的问道:“丫头,这样就可以了?”

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那些花儿》好像并不适合此时演唱,可是宝春偏偏选了这首,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人总是比较容易怀旧,也更容易思念起谁,宝春心里明白,这最后一个节目其实是送给自己的,孤儿院的夜总是特别长,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打发的时候,都会找寻一首属于自己的歌来安慰自己,这首歌是院长最喜欢的一首歌,来到这个世界的五年,每每哼起这个旋律,还是会想到孤儿院的漂亮院长,想到照顾孩子们饮食起居的吴妈妈,更有自己吐露心事的小伙伴毛豆,只是最终,孩子们都会走出那个净土,在风雨中继续前行,不知道现在她们过的好不好,岁月中的花朵,终在自己的天空离奇远去了,好像只剩下回首。如果前面的节目是大餐,这最后的谢幕便是小茶,清淡,让人更容易感怀,每个人心中的那朵花在此刻开放,又顷刻凋谢,随风纷舞。音乐的魅力往往就在此,拉近心与心的距离,让所有沉淀。

多年未唱,满心却是对师父的怀念,和对这份技艺的传承,声音在喉咙口变了味道,却十分老道的拿捏,根本分不出是男人。

“可是我怎么听说彭于谦和你眉来眼去,你都给他送了好几次秋波了……”段婉欣说着说着嘴一瘪,眼里的泪又快出来了。

走近才发现是小强子,宝春双手交叠摆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蹲在地上的小强子,小强子撅着嘴,一副心里不甘的样子,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秦淮缓缓流呀

“所以别用无聊的话来搪塞我。”

“我是她……她未来的相公。”小强子红着脸,却字字如雷。

“死了才好,死了一了百了。”

阿碧却没立马抽身,而是再一次对男子实施了拳打脚踢,两个人身板之悬殊,宝春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忍,随即去拉劝碧衣女子,拉扯中,将落魄男子本就褴褛的衣服再次撕破,男子胳膊上的红色胎记展露了出来,好似一只血蝶。

“大概吧,反正那家伙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宝春努努嘴,无奈的摇摇头。

“还不再去请!”彭于谦吼道。

彭于谦放慢了步伐,斜睨着身旁的宝春,“你小小年纪,说话倒是老成。”

华凡再次啊了一声,女孩正欲说什么,彭于谦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坐到了宝春身边,随即一声:“阿力!走了!”

“就算我是小孩子,我也是最聪明的小孩子!”

“许久未唱并不代表不会唱,听闻于坊主男声唱女声可谓是天下无双,是也不是?”

“男声唱女声?”宝春小声嘀咕着,心里却冒出个想法。

华管家怔了怔,看向一旁的宝春,他目光闪烁,似有困惑。

也许老太爷是真的特别爱他,可是这种爱又是缺失的,只有父母才可以代替的,谁又知道这个少年平静的面容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曾几何时,对着这皎洁的月,偌大的宅院,他会不会也埋怨过老天的不公,给了他一个无情的父亲,痴傻的母亲。

“我很喜欢,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彭于谦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

宝宝还有一天的吊水要打,精神没休息好,今天先一更,若回来的早,晚上会再补一章,时间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