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一搀扶着王老太,将老太太扶到炕边,两个人就这么不说话,默默注视了好久,王守一略带皱纹的脸上突然微微的舒了舒,他摸着王老太的发丝,心里百感交集的想,他没什么本事,没让母亲过上舒心的日子,可是他一直在努力,母亲的头发却还是白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宝花冲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同样吩咐道,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寂寞,两个丫鬟没多说什么,垂着头退出了屋子。

“抓错?”其中一个官差面色一冷,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纸张,在王老太眼前一抖,田氏的头像分明的出现在王老太眼前,“看清楚了吗?可是你儿媳?”

她一跺脚和身后的田氏抱怨道:“这个死丫头,就这么白白跟了这个老头子,竟然连彩礼都不要人家的,这个莫守成还真就什么都没拿来,不拿来也便算了,在我的家门口如此铺张到底是何意思!”

见儿子和侄子如今也把这件事当笑话来玩,王守一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沉声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阿姐,有什么你要说出来,我们才好给你出主意。”宝春也跟着附和起来。

两声比母猪还撕心裂肺的嚎叫响起,惊的刚才受惊的母猪也为之一震,赶紧护着孩子们进了猪圈,黑狗低低呜咽了一声,赶紧把脑袋扭到一边,倒是胆大的母鸡,昂首阔步的走过两个狼狈孩子的身边,鄙视的围观了一阵。

王老太心疼的摸摸孩子的脸,哄道:“好好好,东子也去,东子也去。”

“啊!”

真是个木纳性子,宝春暗想着,又道:“那你回镇里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说着宝春把镯子包好往阿毛手里一塞。

“无论如何,还请骆先生帮忙!”宝春跪倒在地磕头,虽然她深知骆青天的为人最忌讳别人如此,可是她却还是跪了下来,在刘家五年她知道刘氏想要一个自己孩子的心情。

宝春歪着脑袋,很想拍拍这孩子的脑袋说声傻瓜,可是她才伸出手就想到自己如今的身高,不禁掩嘴笑了:“以后搞不好都是自己人了,还跟我客气。”宝春说着,一巴掌拍在了阿毛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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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于谦浅浅笑着,不易察觉,却已经多了三分暖意,彭于谦的变化华凡怎会不知,只是作为下人他也有不善言辞的软肋,况且去戳穿这些细微的事也很尴尬吧,他想。

彭于谦似乎懒的和段婉欣做这种无聊的口舌之趣,他蹙紧了眉,放下茶杯,看着段婉欣的眼神里多出几分异样,段婉欣也察觉到了彭于谦的专注不免面上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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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春也向着自家的院门看去,并没有看到刘氏的身影,院子和离开时无恙,只是入秋了,菜叶上不似离开时那般嫩绿,此时叶子的周边冒着微微浅黄色,样子有些颓废,那菜还是春天的时候,她和刘氏还有刘木匠一起播的种子,看着如今的菜已经长的繁茂,宝春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她对着院内大声喊着:“娘!”

“哦。”彭于谦淡淡的答,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碧衣女子低着头,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却个子很高,面相颇为老面,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二十五,可是举止倒端庄,老实本分的模样。

“你!”小强子怒视着段婉欣,他大步上前,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可是手还未抓住对方,却被段婉欣飞起一拳直接打在了左眼上,小强子捂着眼蹲在地上直喊疼,却听到段婉欣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又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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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会突然兴奋过度?”彭于谦不解的挑眉道。

“不不……不是。”宝春忙摇头又摆手,“我只是……只是……”宝春自己都觉得奇怪,想平时说话从来没这么打结过,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可是你娘说……”

“还有,”彭老太爷顿了顿继续道:“段家小姐与你从小定亲,当年若不是镇山镖局,你爹大概就死在那次的送货途中了,你爹许诺过人家若日后生的是儿子,必结成亲家,你爹代表的是彭家,你对段小姐纵然是无心思日后也万万不可做那不义之人,以后成婚了若是没有爱,好生供养着便是,不要和镇山镖局起冲突,他们朝廷上可有人,我们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惹了官家,你要好生记住。”

“管他的,反正他得给钱!”宝春提高嗓门道。

王喜儿见宝春如此说,也便不好拒绝,摆摆手道:“这是哪的话,你王婶哪是爱钱的人,不过你准备给我多少啊。”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有人像是看出了什么,小声道:“宝月楼何时有过这般绝色?”

宝春看那架势是要吃人,赶紧伸出手阻止道:“停!”

“当然,以后若你想我了,可以来我的家乡找我。”

唱给诸公听呀

船缓缓而动,承载着二人往一片荷花繁盛地方驶去,迤逦夏色,月色当空,好不惬意舒心,宝春只觉得多日来的劳累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美虽美亦,宝春却还是没来由的挂念自己生活的村庄,那里或许没有这么巧夺天宫的景致,可是那里有母亲的做好的饭菜,有邻居的吵吵闹闹,到了夜晚,那里的天总是特别高,不似这里,看出去四四方方,被高高的院墙紧紧围住,这里,到了夜晚太寂寞了,空寂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你干什么!放开她!”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宝春斜眼看去,是赶来的小强子。

“总之你去看看他,说几句好话也就是了。”

“躲在暗处便是找机会下手,这样的下贱胚子我见的多了。”碧衣女子押着男子呵斥道。

“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话。”一旁的碧衣女子看不下去,厉声道。

“送客!”

空气里是竹子的清香,阳光透过微小的缝隙撒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飞鸟相伴飞过,悦耳的嘶鸣。

宝春何等聪明,当即猜到了彭于谦改变战术想让她过去做挡箭牌,面色一苦,宝春捂着肚子道:“哎呀,肚子突然疼了,华管家你替我过去吧。”

“没事的,我这些天都要去坊子里,有的你吃呢。”宝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