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度揽着她的身子,眸光复杂的盯着她瞧,却在她清澈幽远的眸子里只瞧见单纯的喜悦之意,心头郁闷的都恨不得揽住她揍一顿,却又舍不得,只能扶着她:“殿下站直了,多少人瞧着呢。”

谢逸华正色:“郡公为国征战,一家子忠勇耿介,儿臣对他自然是敬重有加,更要加倍爱护!”

——自家女儿是真纨绔,谢君平是真成器!

好好看清楚端王的无能与想当然。

韩青扬拉下来的脸僵住了。

——这是监视她怕她跑了不成?

牟旋未有心上人,不曾成婚,对情之一字参详的不够透彻,没办法理解燕云度的心思,迷惑道:“端王殿下是主子的妻主,她对主子好是天经地义的,无论是因为主子的身份还是主子本人,有区别吗?”

他倒是想留下来服侍端王,不过听到他的提议,燕云度隐隐看到了自己头顶即将绿云罩顶,毫不犹豫就将他划入了随行人员名单之中。

不得宠的庶君在宫里的生活都是捉襟见肘的,多亏了何旭这些年陆续的补贴,才让父女俩过的舒服了些。

谢凤华平日最看不上的就是谢安华的畏畏缩缩,同样的事情到了谢逸华手里她就能毫无顾忌的讲出来,还能顺便给自己找补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到了谢安华手里,连圆谎都不会,更何况这种理亏的时候,简直是自乱阵脚,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

户部洒扫的粗役已经开始掌灯打扫,见到她都是一愣:“殿下早!”

某人直睡到了日影西移,闭着眼睛摸摸他的脸,哼哼道:“房里可有人?”

书房的小侍见到端王亲至,忙点了灯烛,沏了茶水送进来,便掩上门退了下去。

户部有专业作帐人员,各地税收帐目也定然会核算的□□无缝,若是让她仅凭着看帐就查出问题,那户部侍郎裘新源大可引咎辞职了。

卫玉荣翘着脚坐在太女书房,颇有几分不耐烦:“陛下将端王扔到户部历练,殿下到底有何打算?如果有必要,不如——”她眼里的暗示太过明显,太女如何看不懂?

燕府后院里,燕云度领着端王殿下到了府内的小校场,拿出最小号的弓,笑微微道:“自从听说殿下射、御两课得的都是甲等,我也很好奇殿下的箭术,不如来试试?”

谢逸华见他有几分色变,语重心重的告诫他:“云儿当家,也理应知道柴米油盐之贵,那有进府三番四次摆酒的又不是为本王生下了一儿半女!”

“陛下……很喜欢妻主啊?”他忍不住在心里将太女与端王拉出来评比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竟是觉得端王要比太女风姿更胜一筹。

他当时嗤之以鼻,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想:难道做□□主就连手都折了,竟是连个衣服都不会穿脱了?但自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之后,再想起“服侍”一词,只觉香艳旖旎,连帮妻主脱衣似乎都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甥姑俩连消带大,只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此事轻轻揭过,默契度不比谢逸华与蓝茵差。

凤帝与淑贵君端坐在正厅上首,慈爱的看着跪倒的一对新人,两人交换个感慨的眼神,在此刻喧闹的大厅里竟然意外的心有灵犀:这熊孩子总算成亲了!

燕府世代领军,打仗的总有些额外的收获,比如对敌方败将手里抄来的金玉古玩,书画器物,他手里这几册书就在此例。

温氏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也不知道是应该是感谢蓝茵没有强硬的要把儿子塞进来,还是应该感谢端王颇有定力,不是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儿的。

多年之后宫人们提起淑贵君,总是羡慕他宠贯后宫,似乎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独得圣宠,可是蓝氏与蓝锦却仍旧能记起谢佳华出生前后之事。

水铭拿出在宫里练就的礼仪,将他的试探挡在了完美的微笑前:“殿下是位宽和的主子。”

——这位莫不是忘了,成亲之后这帮侍君们可是要供他管辖。

“此事是端王殿下提议,不若几位跟王府派来的人交涉吧。”

因此这几年谢君平赚来的银子从来没放到侯府总帐库房,而是私下另有存放地点,

晚上被奶爹揪着例行沐浴泡澡护肤,他还要问几句:“奶爹,还有多少日子我便要成亲了?”

燕云度微笑着走过来,见到端王殿下的笑脸只觉得没白下场,拿他的搏命之术逗她一乐,似乎……也还不错。

端王从身上解了个荷包下来,里面有个拇指大小的白瓷小瓶子,拔开小小的木塞,将里面淡绿色的液体倒一点出来,涂到针洞上,凉意瞬间就渗透了肌肤,连那种轻微的痛意都没有了。

他才喊了一嗓子,谢佳华就跑的没影儿了,看来是对他不肯与自己结盟而生气了。

顺义侯府里,燕云度离开之后,谢君平就捧腹大笑:“小言言,你是怎么让安定郡公觉得你是皎皎君子的?”

燕府的早膳就是寻常的粥食点心小菜,谢逸华抱着一碗醒酒汤喝下去,总算是活过来了,揉揉脑袋才开始吃饭。

燕云度性格刚烈不似男儿,从小争强好胜,后来前往南疆大营,谋略是一方面,能够收伏一干军中老油子,与他的拳头过硬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第二十一章

——你也有今天?!

崔春羽早就命人备好了香案,在端王殿下回来之前,她费尽心机想要从关晴嘴巴里掏出她的来意,没想到这老货嘴巴挺严,愣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他拍拍胸口,想到端王睁着血红的眼睛毫无章法的要提剑砍人,她醉后那剑光仍旧凛冽,直吓的一众服侍的小子们瑟瑟发抖,直往后缩,生怕遭了池鱼之灾。

燕云度被封为安定郡公之后,魏王府的媒公就登门了,将谢芷华夸的天花乱坠:“……世女生的一表人材,又向来疼惜男儿家,少帅久在军中辛苦了。世女正君常年卧病,少帅进门虽然是侧夫,但是将来必然是正君的位子等着少帅。陛下也十分疼爱魏王府世女,总忧心世女正君抱病,不能替世女打理后院,若是少帅能嫁进魏王府,那可真是一桩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最后一进院子里原来植着鲜花绿树,还有荷塘绿水,假山亭台,只是历经水患,再优美的风景也不堪入目,到处是尚未收拾的枯枝败叶,一派衰败景象。

以前这房里只有官方配备,藏蓝粗布被褥,连帐子也是同色,别说是梳妆台,就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正房里,谢逸华听着银腰的脚步声走向厢房,盘膝坐到了床上,闭上眼开始吐纳呼吸。

不久之后端着药碗的护卫跟提着银腰的护卫一起进了帅帐。

谢逸华:“谢谢燕少帅谬赞!家师若是听说因为齐某而让沧浪崖背上了好色的虚名,她老人家一定会老怀大慰的!”

“滚!”谢逸华的暴怒几乎要透过屏风溢出来。

谢二身在悬崖绝壁,稍不注意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她凝视贯注与涂朱果丛中的金环蛇对峙,敌不动我不动,试图在没有激怒金环蛇的情况下取走涂朱果。

以前如果端王说这句话,燕云度定然觉得她在吹牛皮,可是自从揭破了她的身份,见识过了她砍山匪的勇猛,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