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腰忙忙讨饶:“我自己下!我自己下!牟姐姐别动手,马上掉下去要毁容的!”自己乖乖从马上跳了下来,爬上了燕云度的马车。

谢逸华大乐:“本王可不会贪阿云的嫁妆,传出去还当端王府穷的揭不开锅了呢。”

谢安华偷瞧凤帝神情,不见怒意,心里稍有安慰,期期艾艾:“儿臣……儿臣听说……”猛然省起安定郡税银之事并未外传,不由踌躇求助太女。

谢君平玩世不恭惯了,难得挺直了没骨头似的腰板,露出认真的态度。

等谢逸华醒过来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毫无根据。

钱方与钱圆跟着燕云度陪嫁过来,将来就是端王的人,迟早是要被收房的,莫如早早就放在身边侍候,熟悉了端王禀性,才好在将来燕云度怀孕之时,替他分担一二。

谢逸华见他眉毛都皱了起来,显然是担心之极,倒也不好再显出玩世不恭的模样:“阿云别担心,户部水深,母皇说是让我历练,可也没想着让我去清查户部积弊,至多是想让我了解了解户部如何运作。至于卷宗帐目……你当真正的问题是一头扎进帐目里能看出来的?”

淑贵君对长女寄予厚望,是断然不会允许她在凤帝面前自毁前程,听得她上朝时候的惫懒样子,只能不遗余力的描补:“言儿在外求学多年,自由散漫惯了,不懂朝廷之事,陛下千万别怪罪她,回头我定然好生管教她!”

饶是温氏见多识广,也万没料到大公子一向胆大包天,竟然敢当众求欢。

“往后朝夕相处,只怕还有看厌的时候。”谢逸华不怀好意的说,一扫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挺直了腰背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与大家见过面了,这就请进来吧。”眼角余光瞥见燕云度沉下来的脸色,差点把肚皮笑破。

燕云度从前对淑贵君受宠略有耳闻,订亲之后也着实派人打听过淑贵君及端王之事,听说淑宫君在宫中多年圣宠不衰,连带着他生的一双女儿也颇得凤帝喜爱,今日算是开了眼。

他不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多年军旅生涯下来,对食物的要求都是只要能够饱腹即可。与谢逸华相处的时间愈久,便愈能察知二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卫玉荣趁机上前请罪:“都怪微臣有眼无珠,竟是不曾识得殿下金面,这才做出冒犯亲王之罪,求殿下宽宥!”

卫玉荣满嘴酒气,惋惜的看着端王那张被亲王喜服映照的脸蛋,惋惜不已:“多好的一张脸啊,可惜却长在女人身上!阿茵你瞧瞧,咱们大外甥女若是个男人,也算得倾国倾城了吧?”

“可是我怎么瞧着……这画里的不光是恭敬顺从?”燕少帅拿出研习兵法的认真态度刻苦攻读,从头往后翻。

蓝奉:“……”

那一年,蓝锦事隔多年再次怀孕,朝中却有人弹劾蓝氏一门结党营私,他忧心老母多次向女帝哭诉分辨,女帝渐渐往关鸠宫绝迹,三五个月都不来送一次脚步。

两名主子相处融洽,却不代表下面的人能够融洽相处。

崔长史有幸感受了一番安定郡公杀气腾腾的脸,大有端王处理不满意,他要亲自上场以武力解决此事的可能。

顾氏听到崔春羽的要求,很是疑惑:“长史是说,四殿下在端王府受了伤,端王请云儿过去照顾四殿下养伤?”

——这哪里是败家啊?分明是振兴家业!

没想到这次做父君的居然不再跟闺女别苗头,也没再为难她,大度道:“既是端王成亲,都以她的意见为主,本宫的意见只做参考。”

谢君平窜过去就去抢自己的赌注,嘴里直嚷嚷:“彩头我不要了,但我押的本金得还回来!”先将自己的鸾佩抢回来再说!

儿子长的丑就算了,后天习武练就的五大三粗,不能拼美貌,跟贤惠也不沾边,这不是要独守空房的节奏吗?

燕云度循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寻过去,只是御花园山石嶙峋,花木扶疏,亭台楼阁布局奇特,他上次来还是端王引着,连基本的布局都不清楚,更何况要追上四皇女,实在是难度比较大。

顾氏对妻主的话百分百赞同,并替谢君平委屈:“世女人这么好,外面那些人怎么就胡乱传呢?”

燕奇与顾氏被她随和的模样给惊住了,特别是昨日才在宫里见识过端王不苟言笑的顾氏,更觉得她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住打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还是宫禁森严,端王在宫里不自觉就严肃了起来?

两人容貌差距甚大,端王能瞧上他家云儿才怪。

今天在微信朋友圈被催稿,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无孔不入的催法,给跪!

端王府里,谢逸华在接到圣旨之后,经过了震惊——焦躁——平静三个时期。

关晴跟了女帝大半辈子,不知道经过多少风浪,唯独今日这道旨意让她觉得荒唐。她堆叠起尴尬的笑容:“殿下接旨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理了下前面的时间线,还有后面要写的内容,大半夜悄悄来更一章。

☆、第十四章

银腰还是初次听说谢逸华的身份,探究的目光直往她身上扫。

以谢逸华的眼光来看,这间屋子里床帐摆设都被朱明玉通通换了一遍,全是浅蓝粉蓝梦幻般的颜色,也不知道她是喜欢银腰眼珠的颜色,所以才恨不得将他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换成这个色系,还是别的原因。

小十三立刻收起殷如尘的行事作派,笑嘻嘻朝她拱手:“恭贺三师姐!三师姐大喜!”

两人在帅帐内各踞一角,互不理踩。

钱方与钱圆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每次出征都是留守营中。而牟旋是燕大帅留给燕云度的贴身护卫,多年征战二人几乎从不分开,没想到谢逸华来了之后被打破惯例,让他很不习惯。

钱方只感觉到耳垂凉痛,下意识伸手去摸,触手濡湿,竟是摸了一手的血。

正担心不已,却忽听得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有人压低了嗓子喝道:“什么人敢跑到剑门关来撒野?”

两人说几句话,上朝的官员陆续走了过来,向太女问好,拥了她呼啦啦进殿,声势喧赫,只留谢安华一人站在殿外,孤伶伶透着几分萧瑟。

有落在后面的官员路过,也不过客气一声:“齐王殿下还不进殿?”

朝堂之上果然一如既往的吵闹。

谢安华近一个月未曾出现,历经大的变故,竟是觉得与过去毫无两样。

她的父君过世了,悄无声息的下葬,凤帝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偶尔抬头,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的父君过世,凤帝可有片刻的伤怀?

答案来的如此残酷。

若是蓝锦过世,说不定凤帝会罢朝三日吧?

谢安华不无讽刺的想——谁让她的父君是个多余的人呢?连带着她父君生下的她大约也是多余的罢?

以前她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只浑浑噩噩跟在太女身后混日子,只有一个念头:等太女继位了,她可以请求接父君出宫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