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旋转木马出来的时候,章加钦见阿凝满头的汗,于是俯下身笑问道,“阿凝想不想吃冰激凌?”

他半眯着墨黑的眸,心绪起伏。

此时某高干子弟善后完毕,便向他们走了过来。方才忙着与人客套,这会儿才有空细细打量着伏在任苒肩头的阿凝,竟是一愣,神情略略古怪。

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衣装朴素而洁净,一双小小的手熟练灵活地操纵着溜溜球上下来回翻飞着。

兵荒马乱的高三,她在那个寒假莫名其妙地跟许寂川吵了一架,然后很不争气地病倒了。

本以为这事也就是个小插曲,过了也就翻了篇儿。却不想寒假开学后没多久,恰逢周六,章加钦的电话便飞了过来,他说,“任苒,我想你女儿。”

任苒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地,“什么怎么办?不喜欢就干脆点。”

我那有缘无分深深爱过的人啊,却成为了我最无可奈何的梦。从此花开不见叶,天涯两相忘。

许寂川的脚步顿住,游人三三两两,暧昧含笑地看着这对少年,他竟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只觉得有些温暖的尴尬。

只是那时她仍是不识愁滋味的,只觉得满心欢喜,“嗳,许寂川许寂川,你说你会游泳会打篮球,还会弹吉他,可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好不公平。不然你也给我提些要求吧?”

父母照例是在店里的,她一个人在家闷了几天,觉得有些想念许寂川了。他说过的,她可以随时去他家的。

任苒愣住,顿时不好了,呼吸像是被堵住一般。

却见店员在一边笑得愈加暧昧,这才意识到些什么,顿时羞得直想要缩回手,他却无比自然地接了过去,在她的目瞪口呆中喝了一大口。

所以面对林洁试探的目光,她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情况也没有!”于是乎林洁直叹她烂泥扶不上墙。

任苒垂着眸,睫毛微颤,“就当你们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吧。”

那年她的生日……任苒总也不可能忘的,那个人在呢。那个日子从此也不再是单纯的她的生日。因而他走后,她对过生日这件事其实也没了兴致。

“所以社长,我动机不纯,你早该把我赶出去啦。”她又玩笑了起来,一脸无邪,那一闪即逝的怅惘倒好似他听错看错一般。

“那你爸呢,也在德国?”她小心翼翼地问。

任苒顿时懵了,耳中一片轰然,“不…知道。”

程双儿这才细细打量起任苒的这个小女儿来,竟是个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娃。虽然生着病缺了些生气,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珠却一动不动盯着肥嫩小手里的磨牙棒。这小模样,居然怎么看怎么对胃口,不由得心生喜爱。

任苒恨极了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甘地用力拍了下他的手掌。

两人点头应了,任苒刚刚直起身子,便听得班长向大家问道,“谁认得方向的,给带一带路。”

许寂川如往常般拿了课本在任苒身旁坐下,他那同桌便走来敲了敲桌子。任苒也跟着抬头,见他正将手中粉红色的物事往许寂川面前一放,“喏,有人在门口截住我,托我给你的。”

“任苒,谢谢。”他苦苦一笑,转身往床上倒去,竟似很快睡着了。

第11章最好的人

那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寒假最后的狂欢。

收起了平日的不羁,此时的章加钦如此郑重而诚恳,原来他也可以像极了童话中骑着白马的王子,“苒苒,我有话跟你说…”

唔,好像不该给他希望的。任苒迟疑地点头,“是啊。”

于是身为地理科代表的她工作效率直线下降,老师让她发卷子发作业,她总要先压着,待到许寂川没在座位上,才敢去他那块走动。

程双儿却笑着,“夏亦然你瞧,让你放手是一件多简单的事。”

第二天一早,任苒拖着伤腿踏进教室,发现她的课桌上大咧咧地放了瓶墨绿色的物事。

故作虚弱地,“我怎么了?”

到后来,她开始无法直视那些几何图案、力学模型,几乎快要吐了。

林洁的神色黯了下来,“忘得掉吗?”

而任苒,也是那时唯一知道邹桓喜欢林洁的人。

这就是当年的她,明明喜欢却懦弱着,明明关心却又徘徊。可如今想来,那缕甜蜜仍是涩涩的,余味悠长。

燕燕:“任苒,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人类?”

“机械学院。喏,就是殷城那个班…”

沙哑的嗓音如泣如诉,在吉他的颤音下愈加凄清动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兴奋地一跃而起,高个子踮起脚尖,握住任苒拿着抹布湿漉漉的手,“对,我是程双儿。你怎么知道的?”

唔…沟通障碍预警,任苒欲哭无泪。

她决然地打断他,如此平静,却在他脑中轰然炸开。他怔怔地望着她冷漠的面容,如此陌生,竟似从不相识。

那抹亮色一瞬间褪去,然后漫成无际的黑暗。

第27章因何

游乐场里游人如织。许寂川太过醒目,总会惹来一些目光。

他浑然不觉地,只想抓住些什么,“不管当年我妈说了什么,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这次启程回国前,他大致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