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是规矩。”冯怀见陆元畅面色不好,忙说道:“商家们给了保护费,若是地痞去捣乱,咱会帮忙。若是不给,咱就当没看到,地痞敲诈,可比咱们收得多,那些商家,都抢着给咱送钱呢。”

“看什么,吃你的吧。”珍娘酸溜溜地说道,将一块糕点塞进了杨荣嘴里。

以往,顾小芙对陆元畅是千依百顺,事事上心,体贴入微,现下也不知陆元畅怎么就惹恼了顾小芙,这不有罪受了么。珍娘与顾小芙相处多时,也了解她的脾气,别看顾小芙平日柔柔弱弱,真要倔起来,陆元畅可哄不了。

那个长相奇丑的费战,看着陆元畅前面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人,不禁诧异地看着被喷了满脸是血的陆元畅。此时的陆元畅,丝毫没有新兵初来的那种恐慌与胆怯,她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战况,对脸上的血毫不在意。

王超身为守城将,自然不会日日去校场,不过新年伊始,将领们拿了假期回家过年,一番醉生梦死之下,有些军心涣散,底层的士兵们可没有假期,看着将领们老婆孩子热炕头本就眼红,又见个个吃喝的脑满肠肥,纪律松散,可不就上行下效,得过且过么。

顾小芙还不懂有灰色收入的理儿,只觉得若是这样,陆元畅不得为了家计累死,她那么心疼陆元畅,哪里舍得她为家计奔波,陆元畅好歹是洛溪村的首富,从小到大不缺吃穿,用得都是好东西,性情又傲气,让她去为钱奔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元畅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刚进院门,便看到顾小芙在家中热情高涨地忙碌着,因着忙碌,脸上起了红晕,在夕阳之下,别提有多青春靓丽,朝气蓬勃了。

“阿元,起身吧,晚了。”顾小芙推了推身上的人,柔声说道。

管仲前几日回了汾城,将陆元畅成为王超亲军的事告诉了管老大,管老大便命管仲好好帮着陆元畅操持婚事。这几日,管仲频繁地来往于汾城与洛溪村之间,不仅将鸡鸭鱼肉都给陆元畅寻来,还特地为她准备了骏马与喜轿。

陆元畅命犯七煞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她的八字,确实是七杀星入命,不仅克父克母克苍生,就连自身也不能避免,这样的将星命格,大开大合,大好大坏,将来之命数,着实难辨。

“兄弟们,去我家吧,大恩不言谢,酒肉管够!”陆元畅闻言,起身抹着泪附合道。

此时的顾小芙,正坐在屋子里绣嫁衣,昨日因着祝小姐的劝慰,她心里好受多了。

小九轻声呜咽了几声,委屈地跟着陆元畅继续向前。

“干爹言重了,这事谁也怪不得,咱还是想想去哪里寻雁罢。”陆元畅心情低落地说道。

前头男子们,此时正是酒酣畅快之际,大伙儿一直说着今年的雪灾,以及来年的大战。祝保长消息也极灵通,前几日也收到了即将开战的消息,祝保长便与亲弟商议着,想往汾城迁,得知陆元畅进了将军府,他颇为高兴,这样可不是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想起《皎洁》,便跟到了厨房,站在一旁傻愣愣地问道:“芙娘,我寄回来的那本书,你可瞧见了?”

“小九,你说阿爹是不是不要咱们娘儿俩了?”顾小芙感受着小九的贴心,傻傻地说道。

陆元畅闻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超,她这才入军,就能做伍长了?虽说伍长只管着五人,是军队中最低的军官,可他这才一入军,就已经是军官了?关键是,陆元畅她阿爹陆正风,也是从伍长做起的。

陆元畅见士兵们走了,心中松了一半,现在,只剩下王超一人,对付起来可是容易太多。

包氏精通音韵,陆元畅幼年之时,包氏曾教与她一些皮毛,包氏去后,她便舍了这些风雅之物,潜心练功,已许久不曾听得如此美妙之音,至少,在陆元畅看来,女子不过是谦虚之词,这等琴技,怕是能与她阿娘相比了。

“既然无事,那咱们走罢。”杨荣见陆元畅下地,忙要拉她走人,这些达官显贵,他们可招惹不得。

顾小芙不理那些汉子,低着头避开汉子们的眼光,找到了杨大娘与珍娘,便站到了她们身边。

“村长,大雪又下了,您说这日子该怎么办?再下半月,咱是真撑不住了。”孙老爹皱着满是皱纹的脸,担忧地说道。

“先生,在下年轻无知,酒后与娘子行房,早起时娘子依旧血流不止,且疼痛难当,还请先生开方,救救我家娘子罢。”陆元畅起身拱手说道,她一时慌了心神,早忘了害羞,只恐顾小芙因着自己而送了命。

陆元畅也不愿多说什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带着一行人向临川客栈而去。只是当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临川客栈居然也关着店铺,看上去人已走了多时。

这一晚,大家都喝多了,祝保长留宿在杨家,而顾小芙则是带了醉酒的陆元畅回了陆家。

杨明今日也受了不少闲气,因着顾家的无耻行为,越发的生气了,杨大娘与他老夫老妻,自然知道一时也劝不住,她甩了帕子,去厨房准备大干一场,为顾小芙拜干爹出把力。

顾小芙看着那打着颤的书房门,哭笑不得,这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这醋吃得也忒没道理了!

顾家人的做法让顾小芙心寒,而陆元畅的体谅却让她极为感动,她抚着陆元畅的脸颊,轻轻地说道:“阿元为何待我如此好?他日你若离去,我该怎么办?”

“阿元,以后在家中我叫你名字,在外头叫你大郎可好?”顾小芙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她算是体会到陆元畅的小心眼了。

“大郎,奴家。。。”顾小芙极为难,她不想让陆元畅生气,但也不想将顾家之事告之与她知晓,若是陆元畅知道了,必是要出手相帮的,但她已是陆家人,不是顾家人,倒贴娘家之事,她怎么也做不出来。

陆元畅听到郑大,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以往,她到对郑大没什么偏见,毕竟在顾小芙的离去问题上,郑大的表现还算有人性,可现下,她与顾小芙已表明心迹,郑大作为顾小芙曾经的夫君,她怎么会不介意。

吹灯安寝,小狼那双夜间泛绿的双眼也消失了,房中一片静谧,只有陆元畅淡淡的呼吸声,顾小芙如往常一般,缩进了陆元畅的怀中。

“你带我进屋里罢,这里说话不方便。”婉娘的表情,说不出的暧昧。

顾小芙见陆元畅去百~万\小!说了,才松了口气。自打两人表明心意,只短短一夜,陆元畅的转变就让顾小芙羞得不行。这些是她往日所期待的,可真得到了,顾小芙又觉得太快了。

“十一岁那年,不知怎么的,闹蝗灾,地里颗粒无收,干爹家的狗饿死了,和我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也一一死去,村里便开始传言我是七杀星入命,克苍生。”

顾小芙搂上陆元畅的脖子,与之对视,陆元畅看出了顾小芙对自己的情谊,情不自禁的在顾小芙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顾小芙见小狼吃得欢,便回了厅里伺候陆元畅,此时陆元畅与杨荣正捧着大碗猛喝酒,好似这样才能舒缓心中的害怕。

顾小芙再也忍不住了,扑在珍娘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一面想着陆元畅也许是女子,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多心,一面想着陆元畅怕是要上战场回不来,一面想着陆元畅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她都快被这些事逼疯了,特别是这几日陆元畅的阴晴不定,更是让她无所适从。

“婉娘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顾小芙疑惑地问道,虽然她常叫婉娘来陆家陪自己说话,可婉娘一直没单独来过,上回还是陪着花二郎来盖房才来的陆家。

顾小芙见这架式,便知道陆元畅要为自己做月事带,顿时已经不是害羞了,而是难堪,谁家男人还为妇人做这个的!

陆元畅见婉转的拒绝被赵媒婆挡了回来,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实在气不过,一把将茶碗摔在了桌上,说道:“刘家娘子好大的胸怀,我陆元畅配不上她,这门婚事不作数!”

看着旧屋有些地方比较残旧,又重新翻修了一下,佃户家的男壮丁齐出,连花二郎听闻也过来帮忙,有些家里穷的,想借此机会赚几个铜板,也是日日前来做活。

“自家人,谢什么,好好坐着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看你脸冷得发青。”因着秋雨,今日明显冷了好些,珍娘给顾小芙穿的秋衣,显得有些单薄。

“不必,若无事,在下告辞。”陆元畅头也不回地带着顾小芙离去,其实她还真怕管仲会为了管兰和她硬拼,若是她一个人,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她带着顾小芙,双拳难敌众人,说不得到时也会吃亏。

宋大将军是镇国石柱,不可能开如此玩笑,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么,很有可能戎狄内部已整合完毕,今冬要对大周采取大规模入侵行动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人就起身了,今日她们要一起去县城卖粮。

如此忙了两日,总算将农事料理妥当,陆元畅过日子不靠谱,但御下还是非常有手段,佃户们老实听话,让干啥就干啥,也没有耍滑偷懒的,即使他们想过,但也只敢想想,为主家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不然来年不将地租与他们,他们一家老小还不得饿死。

不管村民怎样劳累,都不关陆家的事,作为小地主的陆元畅,整日在家,不是睡睡觉,打打拳,就是看百~万\小!说,要么盯着顾小芙发呆,生活非常惬意。

这日,两人终于将地窖规置妥当,便一起去了杨家。

耳边传来陆元畅温和的声音,顾小芙怔怔地回头望去,便看到了陆元畅淡淡的笑容,星目弯弯,嘴角翘起,那样英俊的面容,让得顾小芙的手心紧张的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