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现下咱可不是自己住的。”顾小芙原本在为陆元畅更衣,谁想这人手不老实,总往自己身上摸,可恨的要命。

家中除了小九与蛋蛋的嘻闹声,其他半点声响都没有。杨荣陪着祝大郎一起去看房,顺便再看百~万\小!说院,过了年,蛋蛋就五岁了,也是时候启蒙了。

混战还在继续,场面已是乱作一团,陆元畅等人刚解决了一队人,立马就会有第二队扑上,打着杀着,陆元畅也打出了热情,能这样畅快淋漓的打一架,是她所梦寐以求的。她是练武之人,自然有着练武之人的求胜心,以往穿梭于山林,与野兽为伍,时日长了也觉无趣,现下她能与人对战,能与那么多人对战,怎不畅快。

“将军离去之前,留了话,若是陆伍长来了,便让你去校场见他。”师爷慢悠悠地说道,不过那眼中,却是有着一丝幸灾乐祸。

“大郎,咱听干娘的话带些去吧,汾城咱不熟悉,也不知个什么光景,总不能去了那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罢。”顾小芙扯着陆元畅的衣袖轻轻说道。

从那妇人如何来,又如何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戎狄来了又是怎样一个状况,顾家人未有丝毫隐瞒,正如陆元畅猜测的那般,顾家人什么都不知,只是想守着顾小芙,等顾小芙家人来时能多得些好处。可是妇人一直未出现过,顾家家贫,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才会在郑家求亲之时,将顾小芙草草嫁了。

顾小芙本想起身伺候陆元畅穿衣的,突然发觉自己身上半片布料都没有,只得红着脸躲在被窝里,她温柔地看着陆元畅穿衣,看着她光洁的背,不禁说道:“阿元,你过来让我看看。”

杨大娘一边骂着,一边将祝家送来的新郎衣往陆元畅身上套,梳头洗脸绑红花,麻溜地将陆元畅妆扮整齐。

得了算命之人的回复,两大家子都极为高兴,能成就子女的好姻缘,对于长辈来说,是最为欣慰的事了,而杨大娘却是对天祷告,庆幸当初杨明与陆元畅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没有嫌弃顾小芙的身份,不然,换了寻常女子,还压不住陆元畅的煞气呢。

“阿娘,阿元平安回来了,咱应该高兴才是。”珍娘见杨大娘快哭晕了,忙抹着泪安慰道。

她不是傻子,顾老爹和顾大娘的那些作为,只要是明眼人,都会有所怀疑。但顾家对顾大芙也很一般,这让得顾小芙在怀疑之余不免有些惭愧,她总是在为顾家人寻借口,比如顾家穷困,比如顾家原本就性情淡漠,又比如爹娘的关心只是埋在心里。

“小九,咱在山里的这几日,你自己觅食,抓不到,那就得挨饿,知道么?”陆元畅轻轻拍了拍小九的小脑袋,将兔子装进背篓,转身就向前走去。

“阿元,我看这样罢,让大郎(杨荣)去趟汾城,那里啥都有,说不定也会有雁,你受了伤,在家好好养着,也准备一下迎娶芙娘。”杨大娘无奈地说道,去汾城不过是碰运气,可祝保长咬死了礼数,他们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其实单就酒宴上的言行举止,祝大娘这明眼人心里很清楚,顾小芙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对于自家那个小气媳妇,她是真真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只看家室就订了呢,要不是大媳妇为他们祝家生了两个孙子,她还真想给大媳妇立立规矩。

“你看过了么?”陆元畅也跟着红了脸。

忙碌了一天的顾小芙静静地坐在厅里,眼盯着门口瞧,小九在院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挨在顾小芙脚边啃肉骨头。

“何事,你且说说。”王超满意地看着陆元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面对自己,居然还敢提条件,真是有趣。

王超接到陆元畅的眼神,向小姐看去,见小姐身披外套,而里面的薄纱若隐若现,那凌乱的发丝,那微溢的朱红,无一不显示刚才在屋中两人有多亲密。

“小郎君,你觉得奴家弹得如何?”

最后的奋力一击,显然骏马没有达到目的,它被陆元畅勒紧缰绳,动弹不得,那无限的愤怒,只得化作长长的嘶叫。

天上依旧是漫天的大雪,男子们跪在祠堂里头,总算是有瓦遮头,有墙挡风,这样严酷的大冬天,可苦了外头受冻的妇人们。珍娘知道男子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来,见顾小芙冻得发青的小脸,便轻声问道:“芙娘,你身子可还撑得住?”

相比于陆元畅与杨荣的处境,洛溪村却是一派喜气。杨明昨日已给不少贫户派粮送棉,贫户们自觉日子又看到了希望,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而其他村民,心下也极安,心想着若是自家到时缺粮了,求村长派些便是,省着吃,总也饿不死。

“谢过先生大恩,先生快写罢。”陆元畅焦急地催促着。

“不仅如此,大哥你看,这些店铺平日开得很是红火,现下却连铺面都落了灰,想是关了很久。而城里的人口,感觉少了很多。”陆元畅说道。

今日的陆元畅,不同于以往,显得格外急切,顾小芙温柔地抚着陆元畅满是汗水的背,喘着气说道:“阿元,以后别再为我礼下于人可好?”

“芙娘是阿元买来的,生死都是陆家人,与顾家何干,我还不信了,顾家敢找上门来!”杨明霸气地说道,其实这事,还真与顾家没丝毫关系,若不是杨明想给顾小芙体面,根本就不会想到顾家,他庆幸地说道:“幸好阿元与芙娘知理,没和顾家明说我们要去顾家提亲,不然还真不好收拾。我看芙娘,对顾家的做法也是寒心的,不若让阿元细细教导,哪有断不了的事!”

“芙娘,我知道此事为难你了,可是你随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可好,大郎这次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郑大娘抹着泪,依旧不肯答应。

“芙娘,我没生气,只是心疼你罢了。”陆元畅在顾小芙耳边轻轻地说道。

“为人处事总要有个规矩,我若在外头叫你名字,你的脸面往哪放,别人也会以为我轻狂,就是村长与大娘那边也交待不过。”顾小芙柔声说道。

“啊呜~”小九像听懂了陆元畅的话,歪着头看向顾小芙,小爪子还不停地扒着顾小芙的胳膊。

陆元畅送走了杨荣,恹恹地回了屋,坐在书房里思量。

小狼一声叫唤,将顾小芙吓得忙抬起了头,见陆元畅依旧安然睡着,才松了口气,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转头对着小狼娇嗔道:“你明天不想吃饭了么?”

婉娘朝书房看了看,便将房门紧闭上锁,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偷偷摸摸地说道:“这个给你,你趁着你家大郎不在的时候好好看看,平日藏好了,别让你家大郎知道。”

“看你便好。”陆元畅淡淡地笑道。

“村里人怎么能这样说大郎,那时饿死了不少人,难不成这些人命都要算在大郎身上么?”顾小芙难得气不顺,愤愤地说道,只是她绷着小脸的样子,着实可爱。

“大郎伤了背,可否让奴家伺候沐浴,伤口沾不得水。”顾小芙抚上陆元畅不可置信的脸,淡淡地说道。

杨荣这回学乖了,闷着头喝酒,不再抢答,陆元畅想了想,说道:“此事说了芙娘会害怕的。[]”

顾小芙见珍娘不可置信的表情,苦涩地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起身为两人续茶。滚烫的茶水倒入碗中,泛起了淡白的气氲,扑在顾小芙的脸上,让得她睁不开眼,轻轻地眨了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几日我身子不舒服,大郎让我在家中用热水洗,便没有去溪边。”顾小芙解释道。

她开了衣柜,找了一件刚洗过的里衣,她的里衣都是上好的棉布做的,既软和,又透气,拿了剪子毫不犹豫地剪成了条状。

刘家当初同意将刘寡妇许给陆元畅,一是刘寡妇还年轻,二是贪陆元畅的半亩水田,不过也有些勉强,毕竟陆元畅当时的名声着实不好。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刘家开始期待这门婚事。

杨大郎将陆元畅当成亲兄弟对待,想着盖房子必是人多吃饭难,做饭的妇人着实不易,便拉上了珍娘一起去,也好帮着顾小芙做饭。

掌柜见先前站着的小娘子现下坐在大官人身边,大官人使了个眼色,小娘子便起身去挑布了,掌柜一时间极为庆幸自己先前光顾着招呼大官人,没对小娘子有何轻视的言行。他还以为小娘子是大官人的丫头呢,按这架势感情是大官人的娘子啊,谁让小娘子穿得不好,先敬罗衣后敬人,这理到哪都说得通。

“还不动手?!”管仲懒得理管兰,直接让手下人把她拉走了,他对着陆元畅惭愧地说道:“管家教女无方,陆小弟受罪了。”

当年戎狄与大周拼得两败俱伤,天命可汗战死,戎狄这才退了回去,因着内部群龙无首,派系过多,王子们大打出手争夺王位,又有大周挑拨离间,很快戎狄便分裂成八部。至此以后,戎狄虽年年犯境,但再也不能组织起大规模军队,所以大周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顾小芙鼓起勇气抱住陆元畅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胸前蹭去眼泪,带着哭腔说道:“不冷了,大郎身子暖和。”

顾小芙这两日除了记账,就是给佃户们做饭烧水,其他的事也搭不上手,但她却是非常细心,特意观察了陆元畅的做事手法,陆元畅上战场再所难免,等她离去,陆家便只剩自己一人,她一妇人若不上心打理陆家产业,等陆元畅回来,也许连个像样的家都没了,这是顾小芙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打麦结束,便可收起秸杆,再将麦子装袋运回家去,等着天气晴朗之时,便将麦子拿出来晒干,大约晒上十日,才算完成秋收。

“干娘,我已经大好了,让您费心了。”陆元畅说道。

陆元畅见状,便起身站在顾小芙身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住顾小芙的手,手把手地教着顾小芙。

近二十年来,国家边境战乱不断,赋税也很重,公粮要交两成。剩下的粮,是家里一年的口粮,若是年成好,还能卖些换几个钱,若是年成不好,碰上天灾人祸的,连自家的口粮都不够。

顾小芙受不得陆元畅直白的注视,便去了厨房给陆元畅烧水。坐在灶口,顾小芙的脸有些发热,不知是因为火光的烘烤,还是因为陆元畅痴迷的眼神。

“芙娘,我们回家吧。”陆元畅淡淡地说道,郑家人的惨状,在她心里丝毫不起波澜。

顾小芙见陆元畅被管老大打飞了出去,吓得脸色惨白。

管老大身边的文书马上拿出了借据,郑大看后,心中悲凉不已,他看着躲在一边缩头缩脑的郑二,心里气极万分,胸口突现不适,弯腰捂嘴猛地一阵咳嗽,摊开手一看,满是鲜血。

伯长夫人见了,便将戒指拿了回来,从头上摘了支金钗,插在了顾小芙的头上,嘴里还不住说道:“这金钗配芙娘,才真是好看。”

顾小芙已经被这个出人意表的伯长夫人给弄懵了,这送出去的礼不适合还能拿回去换别的?到底是武将的夫人,行事作派还真是豪爽随性。

“哟,可不是好看,钗美,人更美么。”钱夫人在一旁附合着,说道:“奴家可比不得伯长夫人的阔绰,奴家本就是来求糕点的,些许银两,芙娘收下罢。”

“钱夫人,您。。。您这是。。。”顾小芙头上戴着金钗,左右手各被塞了银子,可是拒绝不过来。

“芙娘,快打仗了,到时粮食贵,你与陆伍长小夫妻俩,也得攒些钱过日子,这糕点,奴家可不只求一次,你若不收下,下回奴家怎敢再与你开口。”钱夫人诚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