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找别人呢,”,甘棠拉了夏音的手,在石凳上坐了,又道:“这日头晒人得很,她们都在屋里避着,你拣这时候出来做甚?”
“秋影她们在一边竖着多少的大耳朵,我说什么?”鸣莺辩道。
甘棠的手一抖,杏核儿撒了一地。她俯身一个个捡起来,放好了。提起包袱,开了门,想了想,回头说道:“有了空儿,我来看你。”便和抹云、送雁去了。
“那必是皇后了。见她得宠定有些嫉妒罢了。”甘棠揣测道。
甘棠只觉着身子有些虚了,站不稳当。一时竟想起了在家中ณ时,一次顶撞了夫人,罚了在天井跪了淋雨,也是这样眩晕。
这一跪,倒把吴嬷嬷给噎住了,说不出别的话来。
甘棠便跟了进去。堂内阴暗,满鼻子的霉味。心道:这样一处地界,没病也要让人半死了。
送雁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回自己房里去了。
戚夫人忙起身止了,嗔道:“身子这样的不便宜,不用讲这些虚礼。待你诞下了孩儿,再讲这些罢了。谁敢说出别的话来?”
拿起凤钗,甘棠把它插上了。贵人摸了一下,言道:“把镜子拿过来罢。”
觉着屋内药味散尽了,便放下了帘子,收了窗子。
甘棠见她冷淡了自己,便觉着臊红了脸,讪讪地去了。鸣莺见她不快,忙跟上去,拉了她到了宫后的园子里,见四处里无人,才道:“不是桐香不待见你。她说的是实话。不单是咱这里,别的娘娘那里也是一样。一口水有时候就是一条人命呢。”
琼姑姑道:“还是娘娘那ว些年心太软了些,若当年不松嘴,她也不会踩着娘娘的肩头飞了上去。说不定娘娘就是太后娘娘了。”
抹云也不再问,由á她做去。甘棠便拿出剪子、木尺,作势要剪,却又拿不准四五岁的孩童身量如何,只好坐在床边叹气。
甘棠自度太娘娘并不知纳嗣之ใ事乃自己筹划。即使日后知道,事以至此,回头已๐晚,只好两眼闭了,往前闯就是了。
戚夫人道:“你竟说来看看。”
甘棠道:“夫人待你倒好,不带几个大丫头,竟带着你来。”
楼华这才笑了。两人相携着,去那ว边屋里看绣布进度如何。
翌日,甘棠才梳洗了,便有宫女进来,说大车已๐在西阳门外候了。甘棠心道:这样早ຉ,饭倒没法子吃了。只好出来,随着一位李嬷嬷来至西阳门。嬷嬷示ิ了令牌,讲明事由,门侍官启门放行。
甘棠下车,观那府邸虽不及宫内华贵,倒也是一处富贵的大院落。自偏门进去,踞正堂还有一段路。天井尽是马缨花。一株连着一株,满眼的枝枝叶叶,斑斑驳驳的日头影儿在地上闪烁。因着不是花开的正日子,见不着那氤氲着团团仙气的红穗子花儿。只见着一二枯花坠在枝杈上,全没有往日的生气。
“早想来告诉了你,只是根本来不了这后院。腊月将至,活儿也多了。”攸儿又将另几样琐屑小事告与甘棠:其娘亲于甘棠进宫一年后又生一子。大夫人已然病故了,沈姨娘终与女儿相见。
太娘娘见屋外艳阳刚ธ好,凉风袭人,便说道:“出去走走倒好。”
听了这话,没了方才的喜气儿。
系好了桃红银纱对襟半臂,抹云又自橱内取出一条金蝙蝠挑花的披帛搭于肩上,甘棠忙用其胸前丝带系好。
甘棠忙作揖拜见,抹云双手搀了,言道:“咱且用不着这样,以后在一起的时候还长。太娘娘遣我来叫你过去呢。”
琼姑姑满脸通红,诺诺称是,再不敢言。
琼姑姑笑道:“这些姑娘也是粗心惯了,这盒子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也该随时的放个ฐ稳妥地儿才好。”
甘棠忙屈膝行福礼,言道:“甘棠从未服侍过主子,打今儿进来了,还劳烦琼姑姑教诲才是。”
甘棠揣度:平日里只当她少心无肺,却原来有这一些故事,竟是小看了她。且自己้拿她比做隔了几重山几重水的厢妹妹来待,到头来,兴许还是妹妹扶持了姐姐。
皇上举ะ杯,众人皆随了。甘棠一事遂略过不提。在杯盘烛照ั、袖舞歌扬中,众妃各怀了心事,说些现成话儿,行些礼ึ节事儿。
贤妃娘娘见两ä位太娘娘、郡ຉ主都恼了,这才笑言道:“郡主ว妹妹同姐姐一样的喜欢花儿朵儿,这才拿了蜂儿蝶儿来饰了。那能招蜂引蝶的花朵才是真的娇็嫩鲜香,谁见了那色香俱无的招来了蜂蝶?”
贤妃娘娘静静听着,也不言语。最后才笑道:“妹妹也有一支流苏的,去年元宵戴过的。姐姐瞧着也很入眼呢。”
这时,有数十宫女踩着小碎步儿,端上来各色小吃食:澄沙烧饼、蜜麻花、玫瑰饼、冰花酥、蝴蝶卷、豌豆黄、棋饼、桃脯等,又有各种的小粽子,总有几十种。太后、太妃身前桌几上各摆了二三十样,两ä位妃子前各摆十六样,六嫔前每两ä嫔摆一桌,四婕妤也是两位一桌。另有美人、才人、宝林等二十一人因阁内无法安置,在月诸阁西侧的芄兰亭聚了。
“姐姐又说笑了。”甘棠不免红了小脸。
宫女把匣子放在炕上,取出一支簪来,却回过身来,递在甘棠的手上。
甘棠也实在没了主意,只好做好请罪的准备了。反正就这一条贱命,娘娘想要就拿去吧。这样一想,心里反而轻松了。
瑞姑姑这是借事儿警告甘棠呢,她焉能听不出来。这件事放在别的绣女身上,确实是该拍手称快了。又有几个绣女愿意一辈子关在绣房呢?
“想说什么?”甘棠伸出手去,帮攸儿掖掖被角。虽说端午将到,这晚上还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