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又咒骂不止，甘棠只好起来，多穿上几件衣裳，裹上毯子，去了外头。直待不咳了，才进来睡下。一早，吴嬷嬷便摸索着起来，出去了。甘棠纳罕：并没有响板子，外头又这样冷，出去干什么。
甘棠便跟了进去。堂内阴暗，满鼻子的霉味。心道：这样一处地界，没病也要让人半死了。
“公主ว已赏了。”嬷嬷说罢，便去了。
戚夫人忙起身止了，嗔道：“身子这样的不便宜，不用讲这些虚礼ึ。待你诞下了孩儿，再讲这些罢了。谁敢说出别的话来？”
嘴上叼着碎宝石穿的小石榴，两翅颤巍ณ巍。
觉着屋内药味散尽了，便放下了帘子，收了窗子。
琼姑姑摇头道：“我瞧着没有呢。”
琼姑姑道：“还是娘娘那些年心太软了些，若当年不松嘴，她也不会踩着娘娘的肩头飞了上去。说不定娘娘就是太后娘娘了。”
甘棠见他这样，更是想问个究竟。缠磨了半天，抹云好歹才低声告诉了她：“只是宫里人私传，咱们皇上竟喜好男娈่。在这宫里另辟了宅院，让他们居住。平时难得见他们，今日竟让你碰上了。”
甘棠自度太娘娘并不知纳嗣之ใ事乃自己筹划。即使日后知道，事以至此，回头已晚，只好两眼闭了，往前闯就是了。
戚夫人忙要搀起来，甘棠往后退了一步，言道：“夫人若当了甘棠是自家人，说的话不中听，还请夫人不要归罪。”
甘棠道：“夫人待你倒好，不带几个大丫头，竟带着你来。”
楼ä华见府中绣娘也熟练起来，便有时传了甘棠到自己้房中说话。或针线，或宫闱趣事。
翌日，甘棠才梳洗了，便有宫女进来，说大车已在西阳门外候了。甘棠心道：这样早，饭倒没法子吃了。只好出来，随着一位李嬷嬷来至西阳门。嬷嬷示了令牌，讲明事由，门侍官启门放行。
甘棠见楼华面善，不是那刁蛮的样子，哪有不愿的道理，遂低称是，随公主侍女同去了。
“早ຉ想来告诉了你，只是根本来不了这后院。腊ຘ月将至，活儿也多了。”攸儿又将另几样琐屑小事告与甘棠：其娘亲于甘棠进宫一年后又生一子。大夫人已然病故了，沈姨娘终与女儿相见。
太娘娘前几日偶感风寒，这日便懒怠出去，只歪在炕上静养，或让宫女取出小匣子，拿出各样珠儿，看她们串珠花儿。
听了这话，没了方才的喜气儿。
甘棠见抹云不急着到那边房里做活，便笑问：“咱们今儿不到那边去了吗？”
甘棠忙作揖拜见，抹云双手搀了，言道：“咱且用不着这样，以后在一起的时候还长。太娘娘遣我来叫你过去呢。”
一宫女端上茶来，琼姑姑捧至太娘娘跟前。太娘娘摆摆手，琼姑姑便将茶放在椅旁矮几上，笑道：“太娘娘怎白白叫她们来这一趟，没提到正点子上呢？”
琼姑姑笑道：“这些姑娘也是粗心惯了，这盒子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也该随时的放个稳妥地儿才好。”
“娘娘就只喝了那小半碗粥，劝你再吃些别的，你只推说不受用。现想些什么吃呢，倒是谴了人去膳房知会一声，或就在宫里做得了。那些点心白吃了上火。”嬷嬷一旁说道。
甘棠揣度：平日里只当她少心无肺，却原来有这一些故事，竟是小看了她。且自己้拿她比做隔了几重山几重水的厢妹妹来待，到เ头来，兴许还是妹妹扶持了姐姐。
甘棠一旁้听贤妃提到了自己，心里犹如小鹿乱撞般，使劲儿低了头，不敢看德妃一眼。
贤妃娘娘见两ä位太娘娘、郡主ว都恼了，这才笑言道：“郡主妹妹同姐姐一样的喜欢花儿朵儿，这才拿了蜂儿蝶儿来饰了。那ว能招蜂引蝶的花朵才是真的娇嫩鲜香，谁见了那色香俱无的招来了蜂蝶？”
娘娘听了，笑道：“那我就没有听错。也是该着那位梁妃撞在刀尖儿上了。”
贤妃娘娘静静听着，也不言语。最后才笑道：“妹妹也有一支流苏的，去年元宵戴过的。姐姐瞧着也很入眼呢。”
众妃嫔听了，俱是你看我、我看你，终月见不着皇上望借此一见的立时没有了颜色，那承宠些的有撇嘴乍ๅ舌者，有强自镇定者，有依旧展笑颜的。甘棠站在贤妃娘娘身后，听娘娘轻声与身旁的贵嫔娘娘说话，且无异常。
“姐姐又说笑了。”甘棠不免红了小脸。
娘娘也笑了，“这才几年，就记不住事了。”
甘棠也实在没了主意，只好做好请罪的准备了。反正就这一条贱命，娘娘想要就拿去吧。这样一想，心里反而轻松了。
“甘棠自打进宫就跟着姑姑，虽不能ม说万事皆无错，倒也是尽心尽力。只想着这样很好，从来没有做过他想。望姑姑明鉴。”
“想说什么เ？”甘棠伸出手去，帮攸儿掖掖被角。虽说端午将到，这晚上还是让人觉着冷。
这样一天天过去，有时老嬷嬷也来传了甘棠到前头堂里说话。
自贵妇口中，甘棠知道她原来竟是一前朝的皇妃，缘何来至了这槛ນ寿堂，不得而知。她只叫甘棠呼她作向夫人。
天暖和起来，这槛ນ寿堂里的树见了青色，地上也冒出了许多各色的草，虽不齐整，到底是春天的样子。有几个ฐ公公搬了许多个花盆放到了后院里。里头冒出花芽来，甘棠竟说不上来是什么花草。
再几日，又将端午，甘棠坐在前堂偏房，与向夫人闲话。
“你前头服侍的贤妃娘娘薨了。”向夫人言道。
甘棠手中的茶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