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玑感慨:“今年的花神,想必会在崔家妹妹和顾ุ家妹妹之间诞生,只是可惜了道珠妹妹……道珠妹妹的《神弦歌》,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
女孩儿们跳得各有千秋,其中顾燕婉发挥得最好,花神节三年一度,而她今年就要嫁进萧府,以后再没机会当选花神,最后的机会,当然想牢牢把握住。
他又望向萧衡。
小侍女年幼无知,歪着头扳起手指头掐算怀孕的日子。
“小九,你把阿难一个人丢在了外面?!”
枕星撑着伞,裙裾被雨水打湿半身。
他就不该心软。
隔着半丈远,萧衡定定看着她。
欺负裴道珠,真是天底下难得有意思的事。
萧衡漫不经心:“办案而已。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就你这样的……”
她咬牙,暗暗捏紧了扇柄。
顾燕婉站在抱厦屋檐下,轻摇团扇,盯着裴道珠的背影,意味深长:“荣哥,你有没有觉得,裴道珠在勾引九叔?”
众人情不自禁地看着他,但见他提笔扬腕,在棋社一栏题写了“萧衡”二字,字迹力透纸背,遒劲端野,乃是上品。
不愧是裴家小娘子,明明见钱眼开爱慕虚荣,却还要对外自称淡泊名利。
她想表达她很纯很天真,可这哪里是天真,这分明就是痴傻!
韦朝露挤开两位郎君,好跟在萧衡身侧。
雨水飘进了廊下,打湿了她的红石榴裙,乌黑的鬓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更显少女落魄可怜。
他很满意,宛如找回了尊严å:“去外面跪着,今晚不许用膳。”
她气极反笑。
萧衡薄唇轻启:“曹大家所著的,《女诫》。”
等她嫁进萧家,便是真正步入建康城的名流圈子……
她终于重回贵女圈子的中ณ心,终于再次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滋味儿,终于抢回了所有风头。
一颗颗圆润剔透的珠子,瞬间滚落满地。
裴道珠脸色清寒。
多损呐!
她黑着脸落座,示意侍女布菜:“我今儿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你替我向崔凌人说一声。”
裴道珠应着,看了眼她的郁郁๗不得志,眉眼弯了些许。
她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水珠,顿了顿,轻声道:“对了,上回那ว枝白山茶,表姐可还记得?那人……可有继续给表姐送花?”
韦朝露又翻了个ฐ白眼:“那种恶作剧,一次就够了,天天来谁受得了?疯子似的!”
她说完,发泄般低头刨粥吃。
裴道珠仍旧ງ眉眼含笑。
凤眼深处,却多出忧虑。
那人没再给其他女郎送花,却独独给她送了花……
若是寻常郎君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不敢露面的痴汉。
会是谁呢?
他想干什么?
……
崔凌人的院子。
金梁园的女郎和郎君来了大半,正热闹地说着话。
崔凌人如蝴蝶般穿梭在人群中,大大方方地张罗招待:“茶是今年的高山茶,点心是御膳房做的,只我这里独一份,你们都尝尝!”
裴道珠安静地坐在角落。
不愧是大司徒府培养出来的嫡长女,除了傲气了些,崔凌人待人接物还算张弛有度,很有贵女风范。
她的视线落在一盘酥点上。
宫廷御用的金丝芙蓉卷,她只在小时候吃过,后来家族败落,就再没尝过这么精致的宫廷糕点。
瓷盘和茶具是贵重的描金青瓷,侍女们伺候得宜,处处透着一丝不苟的精致,可见今日这场小宴是崔凌人花了心思准备的。
姐妹们都称赞她处事周到细致,可这份周到细致,是用金钱堆积而成。
像她裴道珠,就拿不出银钱请园子里的姐妹吃酒席。
所以说,有钱有权,是多好的一件事……
裴道珠正出神,崔凌人走到她跟前招呼:“我母亲贵为长公主,我这里的茶点,自然和别处不同,你可吃得习惯?”
裴道珠笑容温柔:“妹妹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很喜欢。”
崔凌人似笑非笑。
她忽然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我当然知道,我的东西都是极好的。茶点如此,人,也是如此。我有的,你没有,你也别ี妄想拥有。”
裴道珠挑眉。
崔凌人话中所指……
是萧玄策?
崔凌人,怕是还惦记着前些日子金梁园里的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