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赢不痛快,林靖便痛快。反正他自生下来就没少被人说命硬,他与太子又没啥深厚感情,管他真病假病病从何来呢。转眼间,林靖就将此事抛到九宵云外,高高兴兴的在家随舒静韵学起功课来。
总不能因林靖命硬就让他去死。
司徒三几个瞧见张彪也高兴,笑,“大哥来了,不早差ๆ人来说一声,叫厨下收拾几个好菜。”
张彪的年纪,做彭氏的老爹犹尚可,自不会被小小妇人手段拿捏住,更因着彭氏是漕帮老大彭爷的闺女,张彪倚仗着漕帮的势利,却又心里防着彭氏爬到自己头上,索ิ性趁此机会一并将话说开,也给她立个规矩。于是,张彪便重整了面色,憨à声大气道,“妇人家就是心窄。外头的事你们妇人家本不知道,所以才不叫你操这个心。家里宅子也有了,丫ฑ头婆子小子的都不少人使唤,更没短了你的花用银子,你莫无事生非。只管好生养身子,日后给老爷多生几个儿子是正经!”
的确,司徒三、张彪对手下人更大方แ,更舍得拿出钱往上打点,尤其赌场开张之后,两ä人手面儿颇是大方。
虽说张彪司徒三是新来的,不过,瞧着漕帮的面子,便是金陵城黑社会头一号人物赵黑皮也得给他们一二分的薄面。
若改革能成,自然有林家数不尽的好处。
林翊抬手给林靖屁股两ä下子,林靖拉着许念跑了。他才不愿意听姓唐的唠叨他的新政呢,自商秧起,古来的改革家,哪个有好下场呢。
而且,据林靖观察,陈柒宝还准备继续干下去。
而林靖,对林萍更是平平之ใ后又平平,哪里会去帮着林萍说话呢?倒是林飒不想妹妹走的没面子,用私房置办了份礼物,悄悄的令人给林萍送了去。
昭德帝眉心微动,道,“不知王叔会上折子请立哪个ฐ儿子?”
金陵王妃笑,“同喜同喜。”陈熙雅娶的是林萍,而林萍是林太后的侄女,两家联姻之好,自然是同喜。
小牛子赔笑,“四哥四哥。”
“哪里看不出啦。”小牛子找来铜盆,倒了些许冷水,拉出张杌子坐了,就在厨房里脱了鞋袜,准备泡脚。
林淳略一思量,问,“是你小舅给你买的吗?”
林淳说的都是琐碎的事,“我想着并不久住,就没给你带太多衣裳。好在你舅母是个最周全不过的人,待你小舅裁冬衣时,你跟着一并裁就是了。”
许念立刻咕咚跪地上,给林翊嗑了个头,道,“念儿见过大舅,给大舅请安。”
电灯炮兼事儿爹林靖识趣的走了,夫妻两个柔声细语说了许多私房话,直待听到窗下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林翊推开窗子,伸手便一手一个ฐ将林靖与许念抓了起来。
司徒四也杀过人,那些害死他娘的人,司徒奋便是司徒四暴怒之ใ下一刀捅死的。但,司徒四下杀手的是害过他的人,如张彪这般,弄些无辜的孩子害成残疾……司徒四实在下不了手,他悄悄的跟司徒三说,“哥,彪哥忒狠了。”
自上次杀了黑哥,张彪几人便收拢了黑哥的地盘儿,有模有样的做起“生意”来。
林靖说许念,“大姐夫虽然脾气不大好,不过,比起关大将军可好多了。你是不知道关大将军,行伍出来,他们家的规矩都是按着军营来的,打儿子像打狗一样。”
林靖又追问,“都是自家人,大姐姐有什么เ不好说的?”他腆了腆单薄无比的小胸膛,啪啪啪拍三下子说,“娘家兄弟,就是为了给大姐姐和念哥儿撑腰的呢。我看大姐夫怪凶的,大姐姐,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不要憋着不说。”
到时多少苦头儿,不过自己吃了。
越氏笑,“是啊,二妹暂接过家里的事,我能放心的养胎。”嫁过来,过了这些年,才更加明白,嫁到林家,当真是福气了。
本就是隔母的兄妹,若是自身本事非凡,凭你瞧不起谁都没问题。关键,林萍实在不像有啥大本事的人,偏又养了那样的一幅性子,谁又乐意去哄着她?再不寻机会与兄嫂亲近,日后要怎么เ办?对女人而言,最大的靠山永远是娘家。
林靖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本来家里还有林萍,不过,林靖向来小心,他又跟林萍不大熟,何况还收拾过林萍的亲娘,如今林萍见了他也不怎么理会。故此,林靖万不敢把林萍请出来照顾ุ越氏,生怕林萍起了歪心。
张氏还好,早死过一任老公了,有些经验。何况,眼下司徒三正有出息,再拿着司徒四来劝上一劝,譬如,“四弟这两天饭也吃不下去,瘦了一圈儿,也没大精神……”张氏便立刻将精力转移到เ小儿子身上去了。
司徒三并没计较这个,直接道,“这几两银子,我倒是有。只是我想着,大哥毕竟是长子,若是摆在我这里,怕乡亲们说大哥的不是呢。”说着,司徒三就进屋,拿了五两银子给司徒大,“大哥看看,可够?”
谢太妃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若任着个个操心,什么时候是个ฐ头儿,我劝阿兄自己放开些吧。”
谢太妃笑,“现在吃这个正是时候。”
古人,师徒如父子。
司徒四满足了好奇心,他向来听哥哥的,更是不敢外传。
甄氏生过孩子便精疲力竭、昏睡过去,待她醒了,服侍的宫人翡翠将三宫的恩典尽数对甄氏说了。甄氏静静听着,直待翡翠将丰厚的赏赐单子念完,甄氏依旧ງ望着翡翠,问,“没有了吗?”
林靖伏在林翊的耳际,悄悄的说,“大哥哥,我真高兴回家住。”
王氏说的亲热,道,“我方知靖哥儿身子不适,真是急煞个人呢。收拾了几样补品,给靖哥儿送来,能用上给靖哥儿补补身子,就是我的心意到了。”
王氏清清脆脆的应下,又叫着林朦,与她一道去公府探病。
林靖又问,“大哥哥,谢老头儿怎么单独见阿腾啊?”自从知道谢国公把萧属官坑死后,林靖对谢国公的称呼就改成了谢老头儿。林翊早训过他,奈何林靖不改,好在只是私下说说,无伤大雅。
林靖也慢吞吞的吃着一小碗面,又喝了一小碗汤,陪着兄嫂说会儿话,林靖还挺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摸出个红皮信封来,递给林翊说,“我给大哥哥的生辰礼物。”
去。司徒三道,“以前阿伯对我们姐弟很多照ั顾,我找着大姐了,她现在在金陵王的府里干活。因手脚勤快,倒还有几分体面。这是主子赏给大姐的,一共四匹。大姐说了,两匹给我娘裁é衣裳,两匹给婶儿用。”
司徒三带了礼物来,里长脸上有些难看,倒是老妻李氏乐的眉开眼笑,“这是做什么เ?乡里乡亲的。”
襄阳王不禁口出恶言,“我相信,太妃娘娘平安富贵至此,自然手段高明。”
不,你并不是我要紧的人,有什么要紧的呢?
林翊正想斥林靖几句,外面丫环的声音响起,“大老爷,水打来了。”
林靖平生头一遭挨揍,他以往觉着自己很有骨气,最起码也是烈士一级宁死不屈的人物,何况他根本不觉着自己้有啥错。林翊这样欺负他,他应该死都不能求饶,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结果……屁股上挨了两巴掌,林靖立刻决定不做烈士了,他抽抽嗒嗒的求饶认错,林翊才停了手掌,把林靖从榻上拽了起来。
谢皇后一门心思的期盼着昭德帝能复宠于她。
相对于林太后收放自如的手段,谢国公再想想自己横冲直撞毫无谋略的闺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让谢皇后入宫为ฦ后。
不过,吃惊归吃惊。
林靖既然超出夏家的预期,这婚事,更是做定了的。
于是,夏三待林靖也愈发和气。
就这么着,妹婿有情,大舅子有意,虽然名份未定,林小四与夏三郎平日里那ว叫一个腻歪哟。
越氏听着心腹侍女回禀,渐渐放下心来:林靖果然机伶无比,这样先把夏三郎哄好了,待夏家人一到,林翊回帝都时,婚事最好先过了明场,砸个瓷实。
转眼便是新年,林家自不必说,从年前就开始井井有条的忙活。其实,如林家这样的世家豪门,过年什么的,早有一定之规,行程与往年相仿。
哪怕多个客人夏三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倒是司徒三等人,这个新า年竟是诸人千般波折、万样坎坷后,第一个祥和、太平、富裕的新年。
人们对于春节的重视,古今都一样。
哪怕黑社会,也得放几日年假的。
张彪和司徒三商量过了,这一年大家干的辛苦,生意也红火,除了年前往几家送了红利ำ,余者也没委屈手下兄弟。毕竟黑社会有风险,于是,薪金格外高。
起码大大小小的弟兄们都能过个肥年。
司徒四、小牛子几个早早的裁好了新衣,因大家腰包里有了银子,司徒三觉着小牛子识书认字、做事大方,便把家里用度的银子每月给小牛子,叫他瞧着花用,也是暂时做个管家的意思。
小牛子果然不负司徒三所托,大到เ宅子里人手使唤、各司分工,小到桌上饭菜、按例新า衣、年下红包、戏酒,小牛子都安排的条理分明,样样清楚,令人刮目相看。
司徒三觉着,别ี看小牛子个子还稍逊了司徒四一些,但小牛子这种干练聪明,就是两ä个司徒四加起来也比不上啊。
不要说司徒四,便是以贾源之机敏、贾演之稳重,都有不能及之处。
走上这条道,起码司徒三几个ฐ,都是没了家的。于是,大家也不必祭祖宗,直接拜了祖师爷关二爷了事。司徒三带着司徒四在院里烧了些纸钱,司徒四想到过逝的父母,忍不住红了眼圈儿,问,“哥,你说有人给咱爹咱娘上坟烧纸不?”
司徒三用一双长筷拨弄着火盆中的纸线,道,“别人不知道,起码小柳子定会去的。”
司徒四揉揉眼睛,问,“哥,你说咱们还能见到小柳子不?”
“这谁知道?”
“那大姐呢?”
想到เ被卖到金陵王府的姐姐,司徒三微微一叹,他早不是先时初来金陵城就敢去王府外头眺望的土包子。他如今有了一些银钱,也有了一些地位,相对的,他也看清了一些世道。
只是,越看得清,越明白其间的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