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光头得意地对苏妈说：“我性欲上来啦。”
李光头看了一眼这个名叫苏妈的女人，没有搭理她。他又要摩擦，又要喊口号，他忙不过来。刚ธ好那三个中学生走了过来，他们不再说李光头是育，他们指指李光头和他抱着的电线杆，又指指上面的电å线，对苏妈说：
宋凡平对走过来的摄影师说要照一张全家福，当摄影师万分惊讶地看着他的脸时，他才想起来今天不宜照相，他歪着脑袋从照ั相馆的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对摄影师说：
又指着两个孩子快乐่地说：“这两个都是我儿子。”
宋凡平也被自己的扣篮吓了一跳，他在篮下怔住了，紧ู接着当他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以后，他睁圆了眼睛，脸色紫红，向着李兰他们奔跑过来，他伸出双臂突然将宋钢和李光头高高举起。他举着他们两人跑向了篮板，要不是宋钢和李光头吓得哇哇大哭，这个得意忘形的男ç人真会把他们扔进篮筐。谢天谢地，他跑到เ篮下以后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ฐ不是篮球，他嘿嘿笑着又跑了回去，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下后，他意犹未尽一把抱起了李兰。一千多个人看着呢，他竟然把李兰举ะ了起来，灯光球场里的笑声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大笑、微笑、奸笑、细笑、淫笑、奸笑、傻笑、干笑、湿笑和皮笑肉不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也是什么เ笑声都有。
李兰又指着李光头对宋钢说：“这是你弟弟，他叫李光头。”
拥挤在粪池边的男女群众呼呼地往后退去，他们看到满身粪便和蛆虫的李光头父亲和宋凡平，他们全身都是鸡皮疙瘩，他们捏着鼻子捂着嘴，他们“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宋凡平上来以后，蹲在了李光头父亲的身旁้，伸手在他的鼻孔放了一会，又在他的胸口放了一会，站起来对群众说：
接下去是一片混乱，几个女人像夏天的知了一样叫个不停，引来很多男ç群众也引来了很多女群众。有一个女的忘了穿上裤ไ子就跑到了厕所外面，她看到男群众都在如饥似渴地看着自己，她哇哇叫着又逃进了厕所。屁股上满是粪便的几个ฐ女人现她们带来的纸不够用，就央求外面的男群众帮她们多采些树叶，三个男ç人立刻爬上了一棵梧桐树，将上面宽大的梧桐叶席卷掉了一半，再让一个闻讯赶来的姑娘送进去，几个女人就在里面翘起了几个屁股，用梧桐叶将溅在屁股上的粪便擦了又擦。
“田à野里的油菜花金黄一片，你不去看；小河里的鱼儿在水中戏耍，你不去看；天空蔚蓝ณ浮云洁白多么美丽ษ，你不抬头去看；厕所里臭气冲天，你偏偏要低头塞进去看……“赵诗人在厕所外面大声说着，过了有十多分钟了，女厕所里还是没有动静，赵诗人急了，跑到女厕所的门外大声喊叫，让里面的五个屁股快快出来，他忘记了自己้是个文雅的诗人，他粗俗地对着里面的她们喊叫：
李光头那ว次一口气看到了五个屁股，一个小屁股，一个胖屁股，两ä个瘦屁股和一个不瘦不胖的屁股，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就像是挂在肉铺里的五块猪肉。那个胖屁股像是新า鲜的猪肉，两个瘦屁股像是腌过的咸肉，那ว个小屁股不值一提，李光头喜欢的是那个不瘦不胖的屁股，就在他眼睛的正前方，五个屁股里它最圆，圆的就像是卷起来一样，绷紧的皮肤让他看见了上面微微突出的尾骨。他心里砰砰乱跳，他想看一看尾骨另一端的阴毛，想看一看阴毛是从什么样的地方生长出来的，他的身体继续探下去，他的头继续钻下去，就在他快要看到女人的阴毛时，他被生擒活捉了。
“我知道啦……”
“等一下，”宋凡平打断他的话，“言要先举手。”
李光头一边举手，一边说：“下面的就是‘地’，我们就在‘地’的上面。”
“对了！”宋凡平说，“你真聪明。”
然后宋凡平指着第二个ฐ字，他说：“这个ฐ字更难，这个ฐ字念‘主’，想一想，你们以前听到过‘主’这个ฐ字么？”
李光头又抢在宋钢的前面举手了，宋凡平这一次没让他回答，他说：“刚才你先说了，这次让宋钢先说。宋钢，你想想，有没有听过‘主ว’这个ฐ字？”
宋钢๐胆怯地说：“是不是毛主席的‘主’？”
“对了！”宋凡平说，“你真聪明。”
李光头这时叫了起来：“他还没有举手……”
宋凡平对宋钢说：“是的，你刚才没有举手，现在举一下吧。”
宋钢急忙举ะ起了手，同时不安地问：“现在举手还来得及吗？”
宋凡平大笑起来，他说：“当然来得及。”
这一天两个孩子学会了五个字，先是学会了地上的“地”，又学会了毛主席的“主”。他们终于知道木牌上是什么เ字了，他们心想连起来就是“地”上的毛“主”席，后面跟着的就是“宋凡平”。
此后的日子里，宋凡平每天和他的大木牌在一起，提着它早ຉ出晚归，就像城里那ว些提着篮子上班下班的女人一样。李光头和宋钢仍然到处乱窜，他们把这个ฐ小城都跑遍了。只要是人去过的地方，他们都去了；就是鸡鸭猫狗去过的地方，他们也去过了。大街上的红旗和大街上的人仍然多如牛毛，每天都像电å影散场似的；戴高帽子的挂大木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刚ธ开始在中学门前的街道上扫地的只有宋凡平，几天以后变成了三个人。有两个老师也挂着大木牌与宋凡平站在了一起，三个ฐ人高矮胖瘦低头站在那里。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瘦老头，他的木牌上也写着“地主”俩字，和宋凡平的一模一样。这让李光头和宋钢十分兴奋，他们对他说：
“原来你也是‘地’上的毛‘主ว’席。”
两个ฐ孩子的话叫他哆嗦了一下，他的脸白得像死人似的，他对他们说：“我是地主，我是坏人，你们快打我，快骂我，快批斗我……”
李光头和宋钢经常看到孙伟、赵胜利和刘成功在路边练习着他们的扫荡腿。这三个中ณ学生差不多每天都在街边的一棵梧桐树下，用手搂着树，转着圈练习扫荡腿长头的孙伟竟然能够绕着梧桐树一口气扫上一圈，他的动作像是在演杂技似的，他的长头也会随风飘起来。赵胜利和刘成功只能绕着梧桐树扫荡半圈，不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是抬起的腿掉下去了。孙伟就成了他们的教练，他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头，一边重复着宋凡平教他们的话：
“快，再快一点，只有快了，才看不出来里面有三个动作，要快到让人觉得只有一个ฐ动作……”
李光头和宋钢在他们身边走过时神气活现，他们觉得这三个中ณ学生的扫荡腿缺了一招，他们自己้的才是真正的扫荡腿，宋凡平没有把真功夫教给这三个中学生，留着最重要的一招教给他们了，所以他们手拉着手从三个中学生身边走过去时，偷偷笑个不停。
这三个ฐ中学生对扫荡腿心醉神迷，没有注意两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经常偷偷嘲笑他们。长头的孙伟学无止境，开始练习绕着梧桐树扫上两ä圈。有一次因为动作太快控制不了，整个人扑了出去。
这一次李光头和宋钢终于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于是三个中ณ学生瞪着眼睛走过来了，长头的孙伟从地上爬起来，满身尘土走到他们跟前，恶狠狠地说：
“他妈的，笑什么？”
李光头和宋钢一点都不怕他，宋钢仰着脸说：“笑你的扫荡腿。”
“嘿……”长头气怪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说，“他敢嘲笑老子的扫荡腿？”
宋钢轻蔑地对李光头说：“他的扫荡腿？”
李光头咯咯地笑，他也轻蔑地说：“他的扫荡腿？”
李光头和宋钢๐的神气的表情让三个中学生满脸的惊讶，他们说：“他妈的……”
宋钢这时响亮地说：“告诉你们吧，有一招我爸爸没教你们，那是最重要的一招，他教给我们了。”
“他妈的……”他们继续骂着，长头孙伟说，“这么说，你也会扫荡腿？”
宋钢指着李光头说：“我们都会。”
三个中ณ学生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看着李光头和宋钢说：“你们也会扫荡腿？你们的个子还没有我们的屌长呢。”
长头孙伟对宋钢说：“你扫给我看看。”
宋钢说：“你先站好了。”
长头更是满脸的惊讶，他对赵胜利和刘成功说：“他要我站好了？他妈的，他还想扫荡我的腿？”
在嘻嘻哈哈的笑声里，孙伟站在了宋钢๐的面前，先是分开腿站着，又并拢了腿站着，接着提起一条腿站着，他问宋钢：
“你要我怎么站？”
宋钢指指地上说：“两条腿都站好了。”
孙伟嬉笑着放下了提起的那ว条腿，宋钢转过脸来问李光头：“你先扫，还是我先扫？”
这时后李光头觉得自己没有把握，他对宋钢说：“你先扫。”
宋钢后退了几步，助跑起来扫荡了长头孙伟的腿。就像是一只兔子抬腿踢了一条狗，长头孙伟仍然在嘻嘻地笑，宋钢却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宋钢从地上爬起来后不知道刚ธ才生了什么，满脸疑惑地看着李光头，这时候李光头知道他和宋钢的扫荡腿是怎么回事了，宋钢像个ฐ傻瓜那ว样还不知道生了什么เ事那三个中学生哈哈大笑，笑的李光头心里一阵阵地麻。长头的孙伟笑着抬腿一扫，将宋钢扫了个ฐ跟头，他对李光头说：
“看着，这才叫扫荡腿。”
孙伟说完也给了李光头一腿，让李光头也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接下去这三个中学生就像是三只野狗追逐着两只小鸡一样，追的李光头和宋钢满街乱跑。他们的扫荡腿吧李光头和宋钢扫了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刚ธ刚爬起来又摔了个嘴啃泥。李光头和宋钢足足跑着甩出去了半条街，三个中学生一边追逐扫荡李光头和宋钢，一边嬉笑着互相喝彩，长头的孙伟对赵胜利和刘成功说：
“给他们个连环扫荡腿。”
什么是连环扫荡腿？就是李光头和宋钢都爬起来以后，一条腿把他们俩个人同时扫个ฐ嘴啃泥。于是李光头和宋钢๐每次都摔到了一起，他们擦破了脸，擦破了手以后，他们的脑袋还要撞在一起，撞得他们满眼睛望出去都是晚上的星星在闪烁，撞的他们脑袋里全是拖拉机突突的声响。
我们刘镇的一些革命群众看见三个中学生欺负两个学龄前儿童，气愤地指责他们，说他们以大欺小，以强凌弱，是旧社会的军阀作风。赵胜利和刘ถ成功胆怯地不敢吱声，长头孙伟振振有词地说：
“他们是地主宋凡平的儿子，他们是小地主。”
革命群众哑口无言了，看着李光头和宋钢๐一次次摔在地上，很多次撞在了一起，直到李光头和宋钢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孙伟、赵胜利和刘成功，这三个中学生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围着李光头和宋钢笑着叫着，要他们两ä个站起来。李光头和宋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站不起来了，他们躺在地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