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死士二百人令其直冲夷营如杨素用寡法今已深入未卜存亡……”
在“宁锦大战”中袁崇焕有一个很突出的表现使其倍受争议那就是他公然表示ิ他援救不了锦州的守军以下是袁崇焕当时所发的奏章
“传统”的观点一般认为ฦ袁崇焕利用“议和”麻痹了皇太极为城池的修筑争取了时间而对于朝鲜和东江镇的损失则ท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朝鲜的战事历时三个月在战事结束的前夕袁崇焕派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水陆并进到了三岔河以为策应之ใ举但这个举动对后金并没有构成实质性的威แ胁朝鲜ຒ最终不支而被迫与后金结盟从此明朝在辽东战略布局上少一个重要的盟友。东江镇也在后金的攻势下失去了朝鲜的屯田、据点以及朝鲜在粮饷和军械方แ面供给退守朝鲜皮岛。
依据上文可知孙承宗也不否认袁崇焕有不怕死的气概但他同时也表示ิ不能ม因此就忽略了对袁崇焕轻浮作风的质疑即“疑其喜事也”所谓“喜事”就是好事、没事儿找事儿好表现好逞能等意思。基于袁崇焕“喜事”的作派孙承宗用再三驳他提议的方式历练他希望他有所改观。由此可见孙承宗巡ำ阅山海ร关时也对袁崇焕的轻浮有了跟王在晋比较类似的认识。
王在晋题“……及崇焕对职曰‘我不惜命。’职应之曰‘性命与封疆孰重。’制袁崇焕轻进。职令其往前屯安插辽民四鼓入城夜行于荆棘蒙茸虎狼潜伏之ใ地职未尝不壮其气而深虞其轻进也……前屯城廓不完居舍未备粮糗告诎甲仗无全辽人中ณ可选兵三千袁崇焕欲领兵居之合所部可共得兵七千欲驻兵不得不急修缮急修缮不得不缓训练以乌合之众居狼狈之乡居平且难存活遇变何以自持”
【《崇祯长编》卷十一】
【《崇祯长编》卷八】
这里的问题是如果一年多以后孙承宗手下的“1้1้7086名士卒”依然是“秦晋川湖齐梁燕赵”之“客兵”那孙承宗提出修筑宁远收200里土地来屯田的计划ฐ就彻底失败了。因为此时宁远已经修筑如果孙承宗在阎教授所提到เ天启五年（1้625๓年）仍旧聚集“秦晋川湖齐梁燕赵”之ใ兵那他就是在自煽๓耳光。
不过当时孙承宗上疏的本意却不是夸奖自己而是说“聚秦晋川梁燕赵之众尽耗客兵”而开销太大因此导致了“欲进则ท不足久守则必变”的状况所以必须要改“客兵”为“土兵”。孙承宗之所以有这样的提议其实是试图降低辽东的用度所以他建议修筑宁远收两ä百里疆土进行土兵屯田以减少辽东用度
1、孙、袁二人所谓的“雄才大略”难副其实
三、阎教授几个连续的经典误读
“至用人之人与为人用之人俱于皇上司其钥何以任而勿二信而不疑皆非用人者与为人用者所得与。夫驭边臣者与他臣异军中可惊可疑者殊多故当论边臣成败之ใ大局不必过求于一言一行之微瑕盖著著作寔为怨则多凡有利于封疆者俱不利于此身者也。”
袁崇焕说如果在边关用人一切由崇祯来定夺并不妥当驾驭边臣有所不同边关军情变化复杂有时不能深究一言一行的对错而若真的实干起来必会引发许多怨言而越是有利边务就越会招致这些。
这段话显然是在为某事打预防针而且事关“用人”方面。在崇祯看来或许可以理解为ฦ袁崇焕在老生常谈可是袁崇焕却是有所指的。
所谓“用人”与“为人用”；
所谓“驭边臣与他臣异”；
所谓“不必过求一言一行之微瑕”；
所谓“怨则多”、“有利ำ封疆”而“不利于此身”；
其实都是在指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此人就是毛文龙此事就是“斩帅”。
袁崇焕的这个所指在“平台召对”之时就有所表露当时内阁首辅钱龙锡曾询问过他“五年复辽”的方略๓他当即就坦然相告称他所谓“五年复辽”的方略要先从东江镇着手
丁卯大学士钱龙锡疏ຕ言“御史高捷专论臣与袁崇焕交通杀毛文龙……崇焕七月陛见臣与次辅李标等四人遥见崇焕相貌不扬退而相谓此人恐不胜大事召对时又见崇焕以五年复辽自任因时往询访叩其方畧崇焕云恢复当从东江做起文龙可用则用之ใ不可用则处之ใ亦不难。”
袁崇焕告诉钱龙锡毛文龙是否是“可用之人”能否“为人所用”处置也不难他的“恢复之ใ计”要从东江做起。
这是袁崇焕在“平台召对”中对钱龙锡的说辞而“平台召对”以后袁崇焕上疏崇祯陈述方略时他并没有直接说“文龙可用则ท用之不可用则处之亦不难”而是大谈“用人”与“为人用”的关系但其实他这么เ说正是为ฦ他“处置”毛文龙作铺垫只是不直接向崇祯挑明而已。
以上这一切是袁崇焕在崇祯ງ那里埋下的伏笔而他对付兵部尚书王在晋的手法又有所不同。
2、上级
王在晋是兵部尚书是袁崇焕的上级他对议和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崇祯以及东林内阁袁崇焕远在关外王在晋则近在殿前如果关外的“蓟辽督师”主张“议和”而殿前的兵部尚书却坚决反对那“议和”的前景将十分暗淡。
崇祯和东林内阁凡遇到要决策关于战守、议和等大略๓时必然都会咨询殿前兵部尚书的意见袁崇焕远在关门只能以上疏的形式申辩而殿前的兵部尚书则ท可以游说于各方แ并直接进言崇祯如果他对“议和”持反对意见那推进对议和的阻力是很大的。
袁崇焕要想成功促成议和之局就必须解决王在晋的问题如果王在晋也支持议和那事情会比较顺利；但如果王在晋坚决反对议和而袁崇焕又极力试图促成款局那ว他们二人必然势不两立。很不幸的是王在晋坚确实决反对议和所以袁崇焕只好想办法逼迫王在晋离任。
《三朝辽事实录》里有一段王在晋的按语其中就提到袁崇焕由于在“议和”问题上跟他意见不合所以动用各方关系力图要撤换他的事情。
“先是奴酋托西虏根根儿通禀乞和晋甚恶和字。语之ใ曰当乞降降则还我辽东土地、人民及诸叛臣乃题请不则惟有剿耳。揭达阁部ຖ不敢闻乃奴中叛臣阻之事遂寝。比袁崇焕为督师于御前力任五年灭奴且矢誓焉。后知奴不能即灭乃阴许奴和有通官参将张定者进京至兵部讲款余时为本兵立叱之知余不可绐也。崇焕乃ี致语众宰王公射斗ç曰要边上做事须易本兵王公密告余旋图避路而奸党构谋借惠安敕书事侍御吴玉与余为难矣。余归崇焕得信行事中ณ奴之诱先杀毛文龙除奴肘腋之ใ患已巳虏遂从蓟镇深入薄都城舍山海而以宣蓟为屡犯之孔道。向使崇焕不使吊通奴西夷必不叛夷不叛则西路不可行。不杀岛帅则ท奴顾巢穴必不敢长驱而入犯此虽崇焕之贾祸亦由中枢把握之无人也。”
王在晋在按语中提到在天启年间后金通过蒙古（西虏）寻求议和但是明朝方面提出议和的条件是归还土地、人民并绑送叛臣介于明朝开出这些条件后金中的叛臣极力阻止最终致使事情搁置下来了。到了崇祯元年袁崇焕就任“蓟ต辽督师”由于他先在崇祯面前自请“五年复辽”而后来又发现消灭不了后金于是便私下与后金议和。当时袁崇焕派遣翻译官参将张定到เ兵部来游说时但却遭到เ了时为兵部尚书的王在晋严厉地申饬。袁崇焕在得知王在晋坚决不同意议和这个情况以后便开始游说权贵政要说若要边事顺利就必须ี更换兵部尚书。有的政要将这个消息秘密透露给了王在晋希望他能ม找个退路回避袁崇焕一党即将启动的弹劾。后来袁崇焕一党果然借“惠安敕书”一事发难御史吴玉频频๗弹劾王在晋最终致使王在晋离任而归。袁崇焕在得到王在晋离任的消息以后便开始了议和。在议和过程中ณ袁崇焕受后金的诱骗而杀了毛文龙为后金解决了后顾之ใ忧于是有了已巳之变从此后金屡次避开山海关绕道蒙古从蓟镇、宣府长驱直入袭扰京师。如果袁崇焕不在天启年间以吊丧的形式试图与后金议和后金和明朝之间的蒙古部ຖ落则不会背叛明朝这些部落不叛后金就没有走西路的可能。如果袁崇焕不杀毛文龙后金在有后顾之ใ忧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能长途奔袭。这一切虽然是袁崇焕惹的祸但跟当时执掌枢密之权的兵部尚书没有尽责也有很大的关系。
以上是当事人王在晋的叙述主旨是袁崇焕对于决不议和的上级——兵部尚书采取了唆使御史进行弹劾的手段最终逼迫王在晋离任然后便启动了议和之ใ举。
王在晋所言到เ底是否属实我们可以通过对以下几个事件的略作一下考察。
1)แ袁崇焕在天启年间“吊丧议和”有没有导致蒙古部落起了反叛之心。
天启年“吊孝”确实是袁崇焕一手策划的并且获得了魏忠贤的支持以下有袁崇焕奏章为ฦ证
初辽抚袁崇焕以奴死虏信未的奏“遣喇嘛僧李锁南以烧纸为名往侦之ใ。至是还言……既ຂ而又奏自宁远败后旋报死亡只据回乡之口未敢遽信幸而厂臣主ว持于内镇守内臣、经、督、镇、道诸臣具有方แ略且谋算周详而喇嘛僧慧足当机定能ม制变故能ม往能ม返奴死的耗与奴子情形我已备得尚复何求不谓其慑服皇上天威。遣使谢吊我既ຂ先往以为间其来也正可因而间之此则臣从同事诸臣之后定不遗余力者谨以一往一还情形上闻得旨据奏喇嘛僧往还奴中情形甚悉皆厂臣斟酌机权主持于内镇督经臣协谋于外故能ม使奉使得人夷情坐得朕甚嘉ล焉”
袁崇焕上疏介绍“吊孝”的来龙去脉其中提到“自宁远败后旋报死亡只据回乡之口未敢遽信幸而厂臣主持于内……”应是有意表达经得厂臣的首肯而天启回复中ณ也提到“据奏喇嘛僧往还奴中ณ情形甚悉皆厂臣斟酌机权主持于内”更为明显的指出是“厂臣”主持于内。
这次“吊孝”对蒙古部ຖ落的影响比较明显时任蓟辽督师的王之臣专门有奏章阐述
督师王之臣奏“……年来奴酋求和于西虏而西虏不从屈服于朝鲜而朝鲜ຒ不受一旦议和彼必离心是益敌以自孤也。近日通官过都令处夷鞭其背云你汉人全没脑子终日只说我们不助兵你自家驮载许多金帛着哈喇替他吊孝求和反教别人与他为ฦ仇我们也不如投顺ิ也罢了。”据此我将何辞应之？
王之臣奏章中指出和后金的议和将会影响到朝鲜和蒙古的态度如果明朝与后金议和那会让朝鲜、蒙古产生离心作用也就是所谓“益敌以自孤也”。王之臣还以蒙古部落对通官鞭打的事件为例阐述了这次以吊丧形式的议和对蒙古部落的影响。王之臣提到เ蒙古部落奚落通官的说辞“你汉人全没脑子终日只说我们不助兵你自家驮载许多金帛着哈喇替他吊孝求和反教别ี人与他为仇我们也不如投顺也罢了。”这些说辞证明袁崇焕遣喇嘛吊孝求和对蒙古部落有离心作用。
2)、袁崇焕何时出镇行边御史吴玉何时与王在晋为难？两件事情的发生时间是否能ม符合“知余不可绐也……侍御吴玉与余为难矣”的时间顺序？
以下分别是袁崇焕抵达关门和吴玉弹劾王在晋的记录
“督師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赐尚方剑袁崇焕抵关门受事。”
“广西道御史吴玉劾兵部尚书王在晋冐滥川功得锦衣之ใ世袭欺匿朝廷掩新平堡之ใ杀戮多人及知县冯名世俸不及二年亦冐川功滥与考选。旨令查名世川功虚寔具奏。”
袁崇焕于崇祯元年八月正式上任抵达关门开始处理事务在袁崇焕到关门以后不久广西道御史吴玉便开始弹劾王在晋。
袁崇焕这条抵达关门的记录之后的第一个ฐ归档日期是“八月乙未”即“八月初ม七”；吴玉弹劾王在晋的那条记录之前的归档日期为“八月癸丑”即“八月二十五日”。
以上日期点说明袁崇焕是先于“八月初ม七”就到เ关门而吴玉是在“八月二十五”之后才开始弹劾王在晋的这样的日期间隔符合时间顺序。
3）王在晋何时离任袁崇焕何时开始跟后金议和？是否符合“余归崇焕得信行事”的时间顺序？
以下是王在晋确切的离任时间
“吏部尚书王永光等会议增改敕书一案张庆臻、刘鸿训赃证俱确罪无可辞引。杨荣请宥都御史刘ถ观受赃张聪请宥大学士杨一清受赃之ใ例及律内有议贵之条。至王在晋、苗思顺ิ赃证未确实难悬坐应於惩贪之中ณ仍存优礼大臣之ใ意帝俱令削籍议罪以闻。”
王在晋正式被削籍的记录归档是在崇祯二年正月初二即“正月戊午”。
这是《满文老档》记载的明朝派遣使节到后金议和的记录
“明遣白喇嘛及官员来吊先汗之丧并贺新君即位。及阅其书内有吊丧者为谁议和者为ฦ谁等语”
《满文老档》天聪三年正月十二日以后有一条记录说明人派遣使节来试图议和这个时间与王在晋离任时间相差ๆ十天以上符合“余归崇焕得信行事”的时间顺序。
三、友军
毛文龙所统辖的东江镇其兵员多是由被后金侵占了家园而导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辽东流民所组成的。这些人跟后金的仇恨很深应该很难接受议和。倘若袁崇焕所统辖的关宁军与后金议和而东江镇却又频频๗对后金出击那议和恐怕很难达成袁崇焕若要想达成议和那就必须有效控制东江镇。按照这样的思路来梳理其实就不难理解袁崇焕为ฦ什么一再强调毛文龙不受节制是个大问题了。
在袁崇焕与后的金通书议和过程中经过前几封书信来往在崇祯二年闰四月进入了一个关键期。
闰四月初二明朝使节到达沈阳交付了袁崇焕写给皇太极的书信其中提到了使用“印信”的问题。袁崇焕表示ิ他赞成议和如果印信符合要求那他乐意将后金的书信转奏给崇祯ງ
“汗诚以怜恤众生而休兵当思议和之道则边官有荣亦不失汗之美意我将乐意转奏之。边务之事当由á边臣等议不涉及朝臣。印信者诚为ฦ证据倘若非赐封者则ท不得使用中国之法例如此请汗毋以为奇”
闰四月二十五日皇太极回书进一步提出以大凌河、三岔河为界并谈及印信使用及其索要财帛等问题
“若真诚和好则以大凌河为尔界ศ三岔河为ฦ我界ศ此两处之间留为空地逃人盗贼易察不致滋生事端和好之道得以长久。至于印信事除封谕外不得滥用等语。既如此令尔铸金汗印与我。至于以修好之礼相馈财帛尔等计之。勿待我如察哈尔汗则我不能ม允。”
后金的使节于闰四月二十五日从沈阳出发来到เ明朝控制地区。袁崇焕收到信笺后应该是从皇太极的回复内容中得出议和有望的结论。
因为印信问题是“议和”中最大的原则性问题其他的如后金要求比蒙古林丹汗规格更高的财帛礼遇并非大问题而以大凌河、三岔河为界ศ是自天启二年以来就基本保持的双方实际控制线所以他应该是认为“议和”到了关键时刻。
在收到后金来使的信笺以后袁崇焕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私自决定去一趟东江镇去会晤毛文龙他此行的目的应是去解决东江镇的问题。为ฦ了“议和”大计应该怎么对付毛文龙其实袁崇焕早就打定了主意他的原则ท就是“文龙可用则ท用之不可用则ท处之亦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