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倩愕然抬眸，不能置信道：“你……怎么……”
“陆倩，这就是报应！她之所以会这个样子，无非就是你当年那一碗药，陆家断子绝孙，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么？！”
从天堂一下子掉进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唐晋点了点头，灰褐色的眼里透着病态的苍老：“顾非白的心机实在太深，你甚至不知道他笑的时候，背后其实藏着一把刀，而且，于我看来，不清不楚地抛弃过我女儿一次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再爱，对不对？”
“你……你胡说什么？”她瞪了一眼唐可，却始终半垂着头，敛着眸刻意不去看唐晋，只是心跳却莫名飞快。
唐可做人委实没什么เ戒心――要知道，五年前妄图用药让儿子腹死胎中这个ฐ举ะ动，唐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了默许。
他的意有所指，听得她心惊肉跳。
“什么怎么样？”身旁้男人恹恹而慵懒的嗓音，听得她莫名焦急。
“那怎么办？”
遽然转身瞧见唐可“谎报的军情”，顾非白嘴角开始不由á自主的抽搐――什么嘛，小鬼尽吓唬他，就陆然一个人脱了外套罢了。
“很受用，不是么？”他扬唇，唐悦如脸红的时候，至少能ม化开她脸上刻意武装的刚硬，至少他喜欢看上去温顺的她，“而且，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为什么了。”
“嗯。”很大方地承认，她还在对苏及陌的事情耿耿于怀。
“在那个男人面前，你变得完全不像你自己，完全不像我记忆里该有的样子，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么？！”
可现实却不容他多余半分钟的思考，苏及陌早已不由á分说地一把拉着唐悦如上车，动作利落地驱车离开――她阻止不及，看着观后镜里那越缩越小的两个身影，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灯盏，忍不住尖声开口：“及陌你到底……”
一路上她想过了，带及陌回家，一来可以向小可确认两ä人在一起的消息，顺ิ便也可以向及陌表达自己的诚意，二来能ม向顾非白证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他，因为ฦ……她想把他赶走。
“嗯。”侧身拉开车门的时候，余光瞥见副驾驶座右侧的安全带扣，灰暗的车内，银色的插片在小区路灯的照耀下幽幽透着亮光，她手下的动作一滞，一股难言的怅然忽然席卷心头。
小家伙状似亲昵的“顺毛”动作再次让他无语，伸手戳了戳唐可的小鼻子，笑道：“答应你的前提是――以后再也不准叫我小白，没大没小的，你才是小白呢。”
一个苏及陌，已๐经够他头疼的了。
真是很不爽的感觉，他居然需要到孩子这边来寻找安慰。
她看明白了，顾非白其实在变相地控制她――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把自己那些别有用心的想法和用意，不动声色，亦或者有有理有据地强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迫使她按着他给出的方แ向行走。
他用眼尾戏谑地扫向她，浅语笑道：“唐悦如，我们两个不过黄盖跟周瑜罢了，你愿打我就愿挨，既ຂ是你喂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有拒绝的道理？”
偌大的一个特护病房里，就住顾非白一个人，委实有些奢侈。
“这是我私人的东西，现在不高兴借你，所以还我。”他面无表情，可手心的温度却灼得烫人，炙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一丝一缕都像极了危险的信号。
“你要不要考虑用用你的第二个ฐ要求……我告诉你他是谁，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诉你。”她忽然深呼吸一口气，眼珠一转，试探性问道――不知道这种办法有没有可行性，若是早早ຉ地让他把要求给提完了，那么เ是不是不用四个月的期限，他便可以离开她了？
“顾非白，你上辈子禽兽投胎的？！”
空气似乎是在刹那ว间如同一面镜子被打碎，带着清脆的声响敲击着她一瞬间收紧的心脏ู，她却清楚地在那双湛黑湛黑的瞳孔里，发现了自己瞪大眼睛哑口无言的倒影。
一身白衫校服的男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一脸思衬地摸着下巴，颇感失望地说道：“原来接吻就是这个感觉。”
(回忆像是穿越了层层阻隔，越过千山万水，光阴都在记忆的大门开启的刹้那间流转翻飞：唇齿之间酱烤鱿鱼的味道有些黏腻，却蓦然地让她想到了某个夏天。
许是被他的声音所蛊惑，许是被他眼底的浓情所淹没，也就在她出神的两秒钟里，整个ฐ人就仿佛像是灵魂出窍，忘了训斥他的孟浪，也忘了挣开他蓄谋已久的“牵手”。
“你！”下意识地挣脱在早ຉ有防备的他手里，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因着唐可在旁้的缘故她不敢反抗得太过明显，只好愤然抬眸无声警告。
“需要我调酱汁么เ？”干站着也无聊，打开冰箱打算拿出番茄酱胡椒汁来，却被他及时制止。
“看着呢。”抄手立在一旁，她倒要看看，口口声声嫌弃她厨艺的顾ุ非白又是个ฐ几斤几两ä的货色――初ม初几眼，他的动作倒是娴熟ງ。
五年前抛下他的母亲，整整四年的时候几乎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他似乎，确实一点都不好呢。
顾非白轻哼了一声，他眼睛又没瞎，不需要他这个小鬼头给他从旁้“实况转播”。
他忽而敛眸，慢慢收起脸上那好看的笑，宛若黑曜石般的墨眸亦在顷刻间便褪去了光泽，凝神望着她，涩然问道：“悦如，如果没有小可，那么在你的记忆里，是不是连我，都会可怜到毫无痕迹？”
“亏你还记得人肉叉烧包……”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拿起笔杆敲她的额头，他揶揄了一句：“往后没胆子看恐怖片就别看，硬拉着我陪你，算什么意思？”
“你……这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任？
“为ฦ什么？！”她气竭，瞪圆了眼睛：“你……你解雇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资料簿里抽出相应的文件，执笔，草草地描绘着香水瓶该有的形状――寥寥几笔，瓶颈修长，瓶身雍容，华贵的一只开屏孔雀跃然纸上。
陆然已经续了第二杯清茶，不紧ู不慢浅口小酌着――彼此沉默，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搂着唐可回眸，唐悦如微侧着脑袋，水润的杏瞳里带着疑问。
心房里忽然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填得满满的，仿佛是被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撒过。
“那你在等谁？”
见她敛眸不语，他将自己心里的猜测更大方地袒露出来：“而且，你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愿意跟我二哥结婚，显然你潜意识里，是在等我――你抗拒我二哥。”
“四月二十一日早晨八点一刻，私立玛利ำ亚医院700่1产房，唐可，四岁，男孩――小如，你说时间，怎么就那么刚ธ刚好呢？”
硬挺的鼻尖快要抵上她僵硬的脸，他却微一侧头，微凉的唇瓣轻轻刮蹭着她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