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隔得远了。”姚氏脑子混乱得很，“就算五娘没死，七郎与八娘不也是和她自幼分离，没有什么兄弟姊妹的情分。”
“孃孃到底是何意思？”姚氏困惑，“说来说去，五娘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曹氏姊妹说谎，五娘还活着，如今也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待有八分饱，丹菲便放下了碗筷，又扫了刘玉锦一眼。后者也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碗。
婆子当是主人家来了穷亲戚，便知道如何操办。她让手下的婢子捡了一盘早就蒸好的炊饼，一盘刚出炉的胡麻饼，一盘各色酥饼糕点，再装了两ä盅羊肉汤褒，一盘炙羊肉，连着两ä碗刚从井中取出来的冰镇乳酪，一并送到了耳房。
管事越发惊愕，正犹豫着收不收这钱，就见那小娘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将玉佩刻着段字的那一面给管事看。
丹菲低着头，羞答答道：“不瞒郎君，奴和阿姊是从蕲州而来的。”
“红佛女原也是歌姬。江湖女儿，反而更有情有义。”
当夜，丹菲和萍娘歇息在马车里。丹菲轻声对萍娘道：“我想知道长安的一切，你可愿说给我听？”
“黄掌柜。”丹菲带着刘玉锦下跪磕头，“黄掌柜和胡先生的救命之ใ恩，我们姊妹俩感激涕๓零，请受奴一拜。”
丹菲应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我这里倒的确有个张五牛，也是广陵贸县铜锣村人。”那个文书翻着册子，道，“他已๐经入关了。”
崔熙俊一行不但有户籍，还有关引，城门官毕恭毕敬地将他请入了关。进入城门之前，崔熙俊勒马回望，再度试图寻找那个ฐ先前射箭助他之人。茫茫人海，那人却并不无露面相认之意。
“一切都听你的。”刘ถ玉锦急忙点头。
刘玉锦倒是老实，不但老实掏了钱，还要把钱分一半给丹菲。
“可烧水会有烟。”段宁江道，“菲娘她走前叮嘱过的，怕烟引来外人注意。”
临走前，丹菲叮嘱了段宁江她们几句，要他们呆在屋里不要出门，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出屋里有人。若是要做饭，就在屋里用小炉，不要用厨房灶台，以免升起炊烟引人注意。
“阿……阿菲……”刘玉锦颤着声，伸手朝下方林中指去，“狼……有狼……”
“那ว可不关我的事。”丹ล菲嗤笑，“或许狼吃了你和这羊，就自行散去。你也算救了我一命。”
刘玉锦的脸涨得通红，气得不住喘息，忽然抓起地上一团雪，朝丹菲扔了过去。
刘玉锦捂着脸拼命摇头。遇事不称心如意的时候哭闹撒娇是她自幼就养成的习惯，因为ฦ她知道只要自己一闹，别人就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可是长久ื的习惯却没法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过来。
这是丹菲从生父那里学会的看家本领。打猎时看中猎物，就靠这招一箭毙命，又快又很又准。
丹菲又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将锋利的箭头对准前方的男人。
丹菲眯了眯眼，一步跨上前，用匕首猛地将一个坛子的盖子掀开。瓦盖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摔成几片。
院子里的地已经被冻得十分坚硬，一锄头下去，就像敲在坚冰上一样，只能刨出一点浮ด土。丹菲这几日在山里也饥寒交迫，体力透支，但却咬着牙，拼着一股狠劲，一锄头接着一锄头地凿着。
这话说得极其恶毒。只是更难听的话，丹菲当年就已听过。三年前的丹菲会因这些话提着柴棍与人撕打，如今她已学会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回去。
“这不是老六家的阿菲？”一个正在屋前指挥男ç丁装牛车的大娘看到了丹菲。
还有两名女子衣衫不整地被勒死在了林中ณ，其中一个女子正是那ว王家管事的娘子。离她不远处，横着管事的尸身，似乎ๆ是要来救被暴徒**的妻子，而被砍死。他脖颈่几乎被劈断，头颅呈怪异的角度歪着，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她心中警钟็大响，再度驱马钻进了林子里，小心翼翼地前进。走了大概ฐ一刻，血腥气更加浓郁๗，却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这些难民都面色憔悴，大都穿着旧布衣，显然都是城南的贩夫走卒之辈。而城中权贵富人都住在城东北，东北城门早早ຉ封锁，逃去了城南也未必能赶在关门前逃出去。
丹菲骑着马欲绕开人群，却被一个老者拦住了去路。老者也是好心，劝阻她道：“这位小郎君，莫要再往前去了。瓦茨人已经进了镇子，正在到处烧杀抢夺呢。你年纪小，这马又不错，就算没碰到เ瓦茨人，也怕被别人盯住了抢夺你的马。”
胖胖的老板娘认得曹丹菲，却只当她是那户乡绅人家的小郎君。她见曹丹ล菲生得俊秀，却并不挑剔讲究，举ะ止十分潇洒利落，便过来攀谈，道：“小郎君又是去给令尊上坟？每年这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过来了，算准了没错。郎君真是有孝心。”
女子依偎着他怀中，浅浅微笑，如工笔描绘的双目里，却是一片毫无温度的冷光。
“已经送过去了。连着张姨和孙姨的都已经送了。”曹丹菲道，“阿锦看中了那对狐狸和白鹅，都已经抱去她院子里了。这些宝**โ、布匹和钗ู环都等阿母挑了后再送去给阿锦挑。”从头到尾，只言不提自己้。
曹丹菲穿着胡青色绣宝相莲草纹的交领袄子，下面系着一条靛蓝色的素裙，梳着利ำ落的回鹘髻，只戴了一朵珠花。俊秀的面孔依旧青嫩稚气，却带着超脱年龄的老沉持重。
瓦茨汉子猛地一拍额头，“我就说看着实在像！原来竟然是女子。罢了，走，走！说好了要再比试一场！”说罢就来拉曹丹菲。
阿谷拦着不肯走，叫道：“我家女郎岂是你可以冒犯的？光天化日之ใ下，你休要胡来。我这就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