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婆子是姚氏的乳母，昙儿就是孙婆子的孙女，再加上侍药的合欢，都是姚氏的心腹。有什么话，当面也说得。
“夫人明鉴，那对姊妹很是谨慎，尤其是曹娘子，半句废话也不说，只问了主人与大郎的丧事，其余的什么都没打听。奴已将她们安置了下来，她们虽然不安，倒并未反抗抵触。方才听阿竹和阿菊说，曹娘子的行李没有什么เ异常，倒是从刘娘子衣服里找到了两千两ä的钱票。”
段二夫人皱眉道：“你姓曹，她姓刘，并不是一家人。可是结拜了金兰？”
丹菲早得萍娘提醒，知道京中高官女眷何等傲慢矜持，也不指望段二夫人会把她们两人当正经客人。刘ถ玉锦却是对段二夫人这姿态有些不以为然，埋着头撇了撇嘴。
“这些郎君，”萍娘也笑道，“怎么เ不走东边的春明门，倒是从西边金光门进来了？”
“大户婢都有这般派头？”刘玉锦咂舌。刘家号称百万，她在蕲州平日里出行，虽然也呼奴使婢，可身上行头都不及这个婢子奢侈。看来京城富庶，果真不是她这偏僻地方的人可想象的。
“难道不是吗？”刘玉锦道，“你可想被他人看轻？”
“她弹琵琶唱曲时，我也不喜欢，你是知道的。”刘玉锦道，“萍娘是个好女子，有情有义，我也喜欢她。她聪慧讨喜，手段又灵活，可那些套路都是勾栏女子惯用的。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合适。”
老板娘出去片刻，带着两ä个男子进了房。一人做书生打扮，还有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罗衣，略有发福，看着像是商队里的管事。
曹丹ล菲闭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却滚烫，对刘ถ玉锦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吵闹的都是没有户籍而又不肯改籍的难民。他们人数不少，堵在了入口吵闹，让后面一个商队没法同行。
崔熙俊望着楼ä下群情激奋的人群，摇头道：“照ั这情况，怕是会有人去聚众闹事，还是早入关放心些。”
崔熙俊指示随从掏出了一张画，递给掌柜，道：“你这里迎来送往，见的人多，可见过画ฑ中的这个小娘子？”
这位郎君倒十分引人注目，毕竟当下兵祸民乱，到处都是流民。这主仆三人都衣着简朴，有眼力的却能看出那都是好料é子。更别说这郎君面容俊美如画，体态修长挺拔，别ี有一股风流气度。不说旁的媳妇娘子们，连驿站里洒扫的婆子都忍不住一个ฐ劲往他那里瞧。
丹菲点了点头。她知道段太守是只带着儿子女儿来守边关的，家中高堂、续弦的妻子和后生的一儿一女都留แ在京城。而卫佳音的亲生父母也在京城，卫父还是国子监祭酒。
“怎么？你们日后还要一直跟着我们？”刘玉锦不满地嘟起了嘴。
丹ล菲斟酌了一下，道：“她也喜欢你的。虽然比不上亲生女儿，但还是很喜欢的。”
山里的夜静悄悄，因为ฦ是隆冬，连声鸟叫都没有。姊妹两人蜷缩在火边，良久的沉默后，丹ล菲才问：“阿母还说了什么？”
丹菲猛地醒过来，反射性捂住了刘玉锦的嘴。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把刘玉锦掐死算了。
不！丹菲慌张地摇头。我是为了自救！
刘百万有个妹妹嫁给梨花镇的一家富户，丹菲是知道的。梨花镇在东南面二十多里的地方，如今也不知道遭了兵乱没。这刘家姑太太素来不喜欢陈氏母女，丹菲想她是不会容得下自己的。不过如果能把刘玉锦丢给她姑姑照顾，自己้倒是省了一桩事。
记忆中那ว个温顺ิ腼腆、好脾ຆ气的继妹，短短数日，摇身变作眼前这个凌厉霸道，充满敌视的少女。丹菲连眉梢里都带着对刘玉锦的鄙夷和厌恶，看她的眼神仿佛如同看一只癞皮狗。
丹ล菲把红菱留แ在山中，自己潜下了山。
这不是梦，父亲并没有在她身边。而此时此刻，母亲或许正在家中惊慌失措地听着外面的厮杀，又或许正面对着蛮夷沾满鲜血的屠刀。
“女儿要怎么抓住它？”丹菲迫切地问。
“嘘……还不到เ时候。你会惊动它的。”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女孩又重新镇定下来。
这个情形，她恐怕就算是生了翅膀，也没法飞进城去寻找母亲。
曹丹菲幼年时生得像曹猎户，脸盘圆润，又因为成日像个野小子似的疯跑，皮肤也晒得嘿嘿的。可年纪渐长，又养尊处优，越发像她娘，皮肤雪白，眉目隽秀，只是目光清冷锐利，颇有几分飒爽英气，像足了她生父。
李娘子从蒸笼里捡出几个ฐ饼子，又切了两截香肠，一大碗鹿肉，用个ฐ篮子盛好，叫上儿子阿柱，挑了两ä捆柴火，朝曹家旧屋去寻曹丹ล菲。
陈氏今日也起得早，非要留女儿吃了朝食再出门。曹丹ล菲为着赶路方便，换上了一身窄袖紧ู身的男装，头发用一块方巾束着，整个人利ำ落清爽。
“呸呸！好端端提什么姑子庙？你不嫁人，难道想去山上做女冠不成？”陈氏本想说那些姑子女冠正经修行的少，做暗娼的倒是大多数，又觉得这话不便对女儿说，便转了话题，“年货清完，你也就清闲了。过几日就是你阿爹的忌日，我身子不便，你代我回乡下，到他坟头祭拜吧。”
“好啦！蒙剌邪，输给一个小娘们儿，你丢不丢人？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做什么？”突然一个男声从旁边穿来。就见人群分开，几个身穿瓦茨贵族服饰的男ç子走到后院。
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那三支箭头上，只见每支箭都穿着一片半个巴掌大的枯叶！
曹丹菲拉不住刘玉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叹气。刘玉锦平日吃了这卫佳音不少苦头，怎么还学不乖，说话依旧这般没心眼。
果真，卫家三女郎卫佳音穿着件簇新的湖蓝罗袄，抱着镀金铜手炉，笑盈盈地拦在刘、曹二人。她生得浓眉大眼，笑起来本来该爽朗亲和，可偏偏性子偏激心眼狭小，如今看来满脸奸相。
曹丹菲把账册推回去，淡淡道：“阿母说了，你姓刘，我姓曹。曹家人怎么能管刘ถ家的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