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们成功交易了那条裙ำ子，也变成了经常信息的朋友。无聊的晚上、情绪低落的早晨、太阳雨坠落之时、背景嘈ฤ杂的各种生活场景之中ณ，我们都全然不顾，认真投入了短信人生。事情和人都是有趣的。当然，人有趣是关键。他二十七岁之前，去过中ณ国版图的大部分地方，也喜欢烹饪，有抽烤烟的习惯。他坐飞机从来没买过保险。可有一天，从四川ษ到เ昆明，就要降落的时候，起落架打不开了。飞机在天空上盘旋了一个小时，消耗掉了一吨油。油箱马上就空了，再不降落就得坠毁。可起落架还是打不开，这时机组决定进行紧ู急迫降。紧急迫降是危险的。空乘给每个ฐ乘客了一张纸，让他们写下想说的话。祝马说，就在那一刻，二十七岁的自己还拥有几百万的产业，可是却没有儿子和老婆，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他不知道在那张纸的开端写上谁的名字。如果这一坠便是永别，那和谁离别ี都变成未知。他现其他写遗言的乘客都比他幸福，他们拥有自己该告别的人，他们也许都拥有一份不再未知的爱。他对着那张纸愣，开始愤怒于自己的简单。就在那ว时，起落架奇迹般地打开了。没有死于空难的祝马决定要找一个女朋友，然后再养一条狗。听到เ这里，我紧张的眉头舒展开了，忽然觉得一条生命离我那么近，带着他的热度和习惯的语言方式，讲述他自己้的故事。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我开始揣测他的面貌、行走的姿势、抒情时的眼神甚至是睡觉时的呓语。这个ฐ生命带着一种力量向我逼近，虽然他总是不紧不慢地讲述，或被我的小聪明搞得晕头转向，可我还是感觉得出他有种生猛的力量。我打断他，对他说：“若是我，就不养狗，不如生个ฐ孩子。”祝马：“噢？！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男孩儿。”祝马：“为ฦ什么？”我：“我要将那孩子养成和他父亲一般的男子，缄默内敛、迷人、持之以恒、喜欢梦呓……”9祝马并没有顺着我的话好奇地问下去，比如我有没有理想人选，比如我是否已婚，比如我男朋友是否做好和我生孩子的准备等等。虽然他对我一无所知，可是并没有想去深究的意思。我很喜欢他这点，也是我孩子父亲必须具备的第一点：缄默内敛。继续刚才的聊天。祝马：“呵呵，你说话很有趣。”我：“哦……那ว你从那次空难的恐慌中逃脱出来之后，就开始买保险了吧？”祝马：“是啊，以前一直以为ฦ空难遥不可及，每年飞行过七十次，都没想过会出事。可后来现生命脆弱不堪。当然买保险不是最重要的……”我：“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已经猜到了八成，只是装天真。祝马：“找那ว个可以倾吐遗言的人。”我：“噢，所以你开始找女朋友……现在你碰见心仪的对象了，对吗？于是要送给她裙子当礼物。”祝马：“没有，没遇见。只是无意逛到เ了那个网站，看到了你和你的裙ำ子，觉得很好看，想买下来留着，送给未来的那个要倾吐的人，让她穿着那条裙ำ子和我一起拉着手去影院看电影，那该多美好。”这个喜欢黑裙ำ子的家伙让我愣住了，隔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是特美好。”祝马：“呵呵。”我缓过神来继续问：“那你后来做生意赔钱了，是吗？”祝马：“是，让别人骗掉了大半，又因为灰心丧气，险些赔个精光。”我：“商场如战场嘛，心理很重要，不要被困难打败，就不会输。”祝马：“谢谢你……所以也请你不要怪我，我是对人陷入了诚惶诚恐的不信任当中，当初没放心把钱汇给你，没有按时完成交易，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应该的，毕竟裙ำ子不便宜嘛ใ。”1o我们说的话越来越多，我的电话不得不换卡，让电话费分担我额的手机费。有时夜里，手机突然响了，他会在电话里给我讲他的某种情绪，包括思念，包括迷惑，包括乐观的精神。听他讲话是件令人沉沦的事情，你无须和其他庞杂事物勾连到เ一起，就连他停下来抽烟、喘气、换碟，都可以让我安静地分享。他的时空是有魔法的，我愿意听他讲话，可是我越来越现，我无法做那ว个听他倾吐遗言的人。因为我怕那种失去。在深夜通电话，他房间里一般都很安静。我们的话不多，多半是拿着听筒听对方呼吸的声音。我熟悉他喝酒与不喝酒两种状态下的语和呼吸频率，虽然他的口齿很清晰也伪装得很好，可我一样知道他是否心情愉快。他通常只有在心情沮丧时才会喝酒。我喜欢在听筒里听到他那ว边天空落雨的声音。我并没有去过南京，每次都只是路过。那是一座我未知的城市，我透过这个男人的气息感受到เ的南京是坚定而朴素的。那ว段日子很美，冬去春来，微风和煦ะ，大人孩子老人……整个城市都回复了青春和活力，如同陷入恋爱之中一般。而我知道，我和祝马恋爱了。1้1้祝马的英文讲得很好。有一次，我在凤凰卫视里看见他用英文接受一个有关创น业的采访。我突然打开电视看见了这个场面，赶紧找来录像带录了下来。坐在房间里，我一遍遍地放给自己看，看这个还算陌生的男人的眼神，听他讲英文时的鼻音，回忆他子夜电话里的呼吸声。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过去我交过很多外国男朋友，他们喜欢我的小腿和整齐的刘海儿。他们说我nicນe说我sexy时，我咬着一根黑色吸管坐在他们身边微笑地听着。我没有注意过他们使用的语言，我不在乎他们怎么对我讲话，到เ底是用丹麦语还是汉语，我都不去关心，我只记得他们的拥抱和亲吻给我留下的短暂的温暖。我曾经以为语言根本无法成为沟通的障碍，因为我们不需要语言。可现在，我要去学习英文。我希望有一天，能用英文和他打电话、写信、传真。我喜欢他讲英文时的神情……也许是因为我只见过说英文时的他吧。我的网上店铺因为ฦ我去补习而疏于打理。尽管经济来源少了些，可是那个春天简直就是若干年企盼中的那个春天。人站在土地上，远远望去，像被镶嵌上了金边儿。祝马会隔一些时候就邮一个包裹给我，送我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他的一些日记，有时是一个娃ใ娃，有时是一盒蜡笔。有一天，我收到了那条从我这里买走的黑色裙ำ子。我蹲在阳台上，打开包裹，闻那条裙子上的气息，太阳劈头盖脸地刺过来，直到我无处躲藏地轻声抽泣起来。我懂ฦ得他的衣服。那个ฐ关于拉着手去影院看电å影的美丽ษ寓言。12暑假，英语课程告一段落。我拒绝了外教和过去男人的纠缠，踏上了火车。那个夏天我清晰地记得，流行复古的式，街道上的南京女孩儿各个佩戴珍珠饰品，她们迈着端庄的步子，吃着甜腻腻的水果蛋塔。从高中开始我就习惯一个ฐ人旅行，在火车上过夜从来都不会使我紧张。我不会下床去抽烟，只喜欢待在上铺睡觉，醒来的时候如果有停靠的车站，我会走到站台买瓶水，换换新鲜空气，然后心满意足地裹夹着那ว些外地口音返回到火车里去，继续长途休眠。可是这一次，我确实紧张了。对于那个录像带里说英文的祝马，我是熟悉的，我记得他的头和瞳孔的颜色，甚至看清他穿了黑蓝色的棉袜……可我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我想变成听他倾吐遗言的那个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让别ี人来依赖。我胡思乱ກ想了一通，连贞操这样的话题都被我一再提出。我傻了。来到เ南京，我住进了一家旅๓馆。我要在这里梳洗干净，打扮得干净整洁再去见他。旅途劳顿让人萎蔫ຑ。这一程，我并没有买到卧铺票，只有站票。于是我在旅馆睡了整整一天，精神恢复得不错，决定拨电话给他。我穿着那ว条显然看起来已经有些热了的黑色裙子，赫然站立在城市标志下等他。在电话里，祝马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并没有想到我会来，急急地挂掉电话起身朝我这里赶来，叫我哪里都不要去，只管站着等他。我很乖๔，站在那ว里一动不动。我个子太高，很多人回过头看我。在这样的注目中，我再次紧张起来，甚至感觉像回到了走Tຄ台的时代。我没有办法，只能ม蹲下去。手里捏着一根定神的烟。没过多久，我看见他从人群中走来。我了解二十七岁的男ç人，他们很少失控，对女人的孩子气行为多半是忍耐的，并不热衷，也并不阻挠。他就是这样，走过来。我忽地站起来，他比我只高四厘米，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他拉了一下我的手，示ิ意跟着他一起走。他问我怎么没提行李？我说行李在旅๓馆。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在宾馆安顿好而且住了一夜。他看看我的眼神，给我自由，并没有要和我去取行李，没有要我留宿在他那里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他早ຉ就知道，我不会住在他处吧。13祝马住在一间小公寓里，房间摆设很紧ู凑，对于单身男人来说，在无人来访的情况下可以收拾成这样，已经非常干净了。茶几上放着他的相框，照片上，他戴着黑框眼镜，嘴角有胡楂儿，很瘦，穿着宽松的球衫，头乱ກ蓬蓬ศ地东西乱倒。他是不修边幅的，无论照片还有身边的他，都是如此。他将门关好，来到เ我身边，打量我的脸。之前他看过我许多照片，每一张都涂ิ了很重的彩妆，那ว是工作时拍的照片。现在，他第一次看见我没上妆的脸。我低头看了看穿着的裙子，有些羞涩，对他笑了笑。他像刚醒过神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是陌生的，刺激我的每一个味蕾。那个ฐ狭小的家，旧而松弛的木地板，紧ู绷的弹簧床，床边的帷幔都让人兴奋。他的手穿过那条黑裙抚摸我的后背。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彼此裸露的身体，而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就在一切就绪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