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忍住了那份冲动。因为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兴奋。
我所能做的只是等着那ว一天的到来,等着死神敲门,等他拿走我的生命。也许是三个月后,也许就在明天,甚至是下一分钟。
希望是后者。
我不想再写什么,这些已๐经足够,她回来时会从医生那里知道我的情况,会理解我此时的心情。
我把信纸整整齐齐叠好,压到桌上的那盆根雕下面。那ว盆根雕是蓝玲买的。她总是喜欢这种小物件,我的办公室里也有这么一个,就摆在电脑旁้。那倒不是根雕,而是一尊木雕观音,是她去年到海南时捎回来的,她说观音会保平安。
平安?看来这只是妄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何去自杀。跳楼ä似乎是个好主意,这里是十七楼,完全可以达到เ目的。
我走到后窗窗口,往外看了看。外面的路灯不怎么亮,似乎ๆ还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也许不是路灯在闪烁,而是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糊。
相较而言,倒是月亮还比较显眼。我有些厌恶那些光芒,现在的我比较喜欢黑暗。所以,我决定着把窗帘ຈ拉上。
还没有伸出手,我就改变了注意。我没有动手拉窗帘,反而打开了窗户,想吹一吹夜风。
夜风吹来,带着一阵寒意,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衣服,寻思跳楼时该摆出一副什么姿势。
十七楼,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下面还是可以依稀看到เ一些树木花草之类的东西。
在空中飞的感觉一定很好。
无意间,我扫了一眼对面的楼层,透过那边的阳台,恰好可以看到一户人家的客厅。那ว家还开着灯,一个人影走到เ了阳台上,那是个女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她面朝着这边。
我的眼睛不好,只能ม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我肯定那是个女人,因为ฦ她长着一头长,风正在把她的头吹起。另外,腰间的带子也被吹起来,所以我才可以断定那是一件睡衣。
她抬起手,向这边挥挥手。
她在向我挥手?!
我感到奇怪:难道她看见我了?我看看周围,没有什么เ光亮。周围的住户都已经把灯都关掉了,其中包括我的房子。
从黑暗的地方看明亮的地方很方便,反过来则很难。
我有了结论:她一定不是在向我招手!刚ธ才只不过是无意间的抬手。
可是,这么晚了她还在阳台上干什么?
女人走到了阳台边的栏杆旁,倚着栅栏,把身子大部探出。她家也是十七楼。
我紧紧ู盯着她,同时有了一点不安的预感:难道她想跳楼?
我的心提到เ嗓子眼。
她把身子又缩了回去,把身子转过去,后背对着我。
我松口气,心情也舒服一些。想想真是奇怪,我自己้都打算自杀,为什么还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突然,那个女人又动了起来,这次她动作幅度比较大,她转过身,抬起左腿,迈过了栏杆。接着,倾斜ฒ身子,右腿也过去。此刻,她的身子置于栅栏之外,完全悬空。
我使劲擦了擦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头突然疼了起来,又病了。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模糊,对面的阳台不住晃动。可是我还盯着那个女人。
她的手反拉着栅栏,把身子尽量向前探出,好像在向我接近。
危险!如果一旦ຆ失手,她就会立刻掉下去,这里可是十七楼啊!
掉下去……
我不敢想象。
“不要!”我突然叫出声,同时向对面挥手。
女人抬起头,似乎在看我,接着耸耸肩,表现得很轻松。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女人松开了手,她的身子向前倾倒,如果前面是实地的话,她会平平地摔在地上,也许会跌得鼻青脸肿甚至是头破血流。
可是,她的前面没有实地,她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她的身子倒了过来,头朝下,脚朝上,快的从我的眼前消失。过了几秒钟,我听到เ“砰”的一声闷响。借助月光,隐约看到เ地面上有个影子,平贴在地上。
她真的跳楼ä摔死了!
我的手剧ຕ烈抖动着,虽然我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去死,但当死亡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然会如此害怕。
我的脑中呈现出她头破血流,脑浆迸裂ฐ的惨状。也许她已๐经被摔得不成人形,成为一团肉泥。
联想到自己,我开始自问:我真的想这样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应该先去救人。
我开始拨打电话,12o,11o,11้9……该打的、不该打的,我都打了。
没过多久,警车和急救车来了。我也到了楼下。
一个警察看着我,指着地面,问:“人呢?”
这个ฐ“人”指的是死者。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回答:“应该就在这。”我用手指指着脚下的那一小块地面。
警察冷冷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怀疑。
“应该就在这,我看到เ有人跳下来了。”我继续说,“真的,我确实看到有人跳下来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是警察和医生同时做出的结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ๆ是在怀疑ທ我是否有精神病。一般来说报假案者是不会来见警察的,也不会使用真名。我用了真名又来见警察。那就可以排除报假案的可能ม性。既然不是报假案,那么只能认为我是精神上有问题。警察对这种人很头疼,因为法律条例无法制裁这种人。
我环视四周,周围已๐经聚集一些人,大部分是物管的和保安,还有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住户。原以为现在这个时代爱看热闹的人早已๐经绝迹,现在才知道我错了。
他们开始议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我可以知道: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的头又疼了。难道刚才只是我的幻觉?我开始害怕,如果这样展下去,用不了等病我就要疯掉了。
过了一会儿,警察和医生都走了,走时还要了我的电话和住址。其他人也很快散去。这里只剩我一个人。一团云彩遮住了月亮,地上的光芒暗淡了许多。虽然是高档小区,路灯也不是很多。开商唯利是图的本质在这点上表露无遗。
我想回家,我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后,也许我就可以确定今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也许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连我得了脑瘤这件事也被证明只不过是梦中的一个片段而已๐。
一块碎砖头挡了我的脚一下,我随便一踢,把这块砖头踢到了路旁。夜风渐冷,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现在,秋天快过去了。
走了两步,我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像有人正在我背后看着我。我猛然转身,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在远处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又有幻觉了,我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