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是阳光普照ั的天气，临近中午，漫卷着沙石的狂风突然袭来，明媚的天空很快被浓密的黑云笼罩。
等周围家家户户的盆都盛满了爆玉米，老头也就该转移战场了，又来了一个ฐ河北口音的汉子。汉子拿出马扎往路边一放，身后张开一张白布，上写“修脚”二字。不出两天，这里已经是门庭若市。有个ฐ男人说，他的鸡眼在医院做过几次手术，疼痛难忍，得不到เ根治，想不到在这里手到病除。“是手到眼除”，人群中有人纠正着，立刻引来一阵笑声。只见河北汉子手拿一把细细的弯刀，在患者脚底轻轻地划着，很快皮肤下露出了红肉，汉子又从木盒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黄色的药面轻轻洒在患处，换一把尖刀下手了，周围的人们半张着嘴巴๒紧张地看着。
“咱们要注意侦察，他老子是木匠，家里好几把斧子，咱们要小心。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代代相传。老师说虽然说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但他们的阶级本性很难改变，他就是一个小地主，剥削伙计的杏骨骨。”狗平突然愤慨起来。
“不听不听，伙计都听了两遍了。”狗平不耐烦地说道，从兜里掏出一支“大前门”，点着了给童明亮抽一口，童明亮咳嗽了好几下。
童耀辉本来不喜欢养这些猫啊狗的，更看不惯别人过分宠爱这些东西，很快从里屋拿了钱。丁家夫妇闲说了一会，终于抬腿走了。
“这个二闺女，就怕我吃你家的饭，我一来就赶紧拾掇。”童耀辉的车间主任卜满来过来串门，嘴里打着饱嗝，还塞着一根牙签，每次来了都少不了唠叨这么几句。二姐笑着并不搭茬，手脚麻利地擦了桌子，进厨房刷碗去了。卜满来是童家的老乡，经常没事就过来串门。寒暄几句，看到家里还坐着客人，掀起门帘走了。
“来望叔，你去过大寨吗？”童明亮突然问道。在他看来，大寨已经是一个ฐ像延安、井冈山一样的圣地，虎头山就像延安的宝塔山，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神秘，来望叔的工ื作也那么让人羡慕。
大寨渐渐出名了，先是省里，号召学大寨，各种荣誉扑面而来，后来又上了《人民日报》。天有不测风云，1963๑年接连七天七夜的大雨冲毁了大寨人的房屋，冲毁了苦心经营多年的梯田à，狼窝掌真正成了一片狼迹。社员们看着他们的带头人一个个失声痛哭。上级送来了救济粮和救济款，但大寨人早就定下规矩，不要国家一分钱、一粒粮和一个劳力，完全靠自力更生重建家园。陈永贵没有退缩，又一次带领大家干了起来，山是人开的，房是人盖的，人是世界ศ上最宝贵的，只要有了人，一切人间奇迹都可以创น造。陈永贵的乐观态度感染了大家，人们从他的话中得到了力量，一个个新的希望又向他们走来。他们进一步提出了“三不少”的口号，即向国家卖粮不少，社员口粮不少，集体的库存粮不少。“三不要”大寨人已经做到了，“三不少”要到秋收以后才能兑现。社员们被感染了，经过长时间的苦干，冲倒的庄稼扶起来了，经过大灾的大寨又一次大丰ถ收，斤两不差地完成了上交粮食的任务，重整的田地更加坚实。苦干中ณ涌现出大批英雄模范，“铁姑娘战斗队”的郭凤莲最惹人注目。在学大寨活动中，山西省委把大寨精神归纳为一条红线、五个要点。一条红线是maozedong思想挂帅，总路线挂帅。五个要点就是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有一心向党、爱憎分明的坚定立场，有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顽强意志，有大胆塌实、改天换地的革命干劲，有热爱国家、热爱集体的高尚风格。大寨人自力更生战胜洪灾，在大灾之年做到“三不要，三不少”，使本来就已经名声在外的大寨更加人气旺盛。《人民日报》还刊登了长篇通讯《奋图强，自力更生，以国为怀，顾全大局——大寨大队受灾严重红旗不倒》，中共山西省委又了文件，号召各级党委组织学习大寨藐视困难的英雄气概ฐ和高尚风格。
抗日战争的时候，村子里有没有八路呢？盛槐ຈ叔说村里没有，县上才有，也有游击队，鬼子一来，他们就进山了。晚上，站在城墙上巡逻的鬼子兵，常常被远处的步枪打中，后来就只能猫在垛子后头站岗了。
奶奶每天很早就睡了，嘱咐孙女把狼门插好。俩人坐在煤油灯下，这么เ早就睡觉，哪能ม睡得着啊。狼门就是院门，因为主ว要用途是防狼，所以叫狼门。现在恐怕很难见到狼了吧，但是黄鼬子还经常在夜里到村里来偷吃鸡。盛槐叔讲了狼的故事，说狼阴险狠毒，专咬喉咙，一招致命。前些年村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路上走着，被人从背后用双手搭在肩上，以为ฦ是自己的姐姐，因为他们就经常这样玩。快到家时老远看见姐姐就站在门口，诧异之间回头看时，却是一只饿狼张着大嘴咬了过来。等人们闻讯赶来时，狼已经跑了，小孩被咬断ษ了喉咙死了。
哥哥拿回了在北京的照片，一群同学身着国防绿，手拿红宝书，胸ถ佩毛主席像章，臂戴红卫兵袖章，袖子挽得高高，个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他回来后还一直后悔，好多的学校串联规模更大，北上延安，南下井冈，甚至走完了红军长征，革命意志更加坚定。《人民日报》很快表了社论，就叫《红卫兵不怕远征难》。
墙角的缝纫机的机头大张着，看来母亲又在做针ฤ线了。童明亮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亲热的样子心里眼馋，母亲现了他的表情，一把把他拉到怀里。母亲手上有一块小小的疤痕，告他说是小时候不听话让姥姥打的。母亲说一次，他记住一次，不听话可是要挨打的。母亲捏住他的拇指说“这个妞妞爱吃草”，捏住食指又说“这个妞妞爱吃料é”，最后用劲捏住小指夸张地说“这个ฐ妞妞爱叫唤，爱叫唤”。他早已经疼得大叫起来，母亲这时也哈哈笑出了声。这里正说着话，大姐二姐拿了水桶出去抬水去了，哥哥不在，抬水的事就落到了两姐妹身上。
老大在化工ื厂上班，离家有几十里的路程，自行车经常修修补补。一次让童明亮给家里稍点肥料é，准备施在门前的地里。白白的一小袋子，再三嘱咐，千万不能当白糖吃了啊。说是什么“尿素”，童明亮只记住了“尿”字，当然不会当成白糖吃掉。
老大没有多上过学，可他酷爱读书，一副民间知识分子的样子，屋里总堆满了各种书，从马列的著作，到古典小说、当代杂志、鲁迅全集，从《红楼ä梦》、《复活》到《金光大道》、《艳阳天》。古今中外，应有尽有，床上、地下到处都是。也许是环境原因，买的多，丢的也多，朋友们也有喜欢读书的，但从来没有人爱惜。
“要关心群众生活——你就多拿几支吧。”
“认真看书学习——同志，我想买一支钢๐笔。”一位教师模样的人笑容可鞠地站在柜台外头说。
胡老师用中指用力地敲了几下讲桌，又讲到动情之处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好多同学爬在桌子上，后面又有人伸了个懒腰。这星期就要期中考试了，周青在下面悄悄背着政治。“暴力革命是真假马克思主义的试金石，承认暴力革命是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唯一途径的，是真马克思主ว义。宣扬议会道路、鼓吹和平过渡的，就是假马克思主义，就是修正主义。”“无产阶级是资产阶级的掘墓人。资本主义民主，实质上是每隔几年决定一次究竟由统治阶级中的什么人镇压人民和压迫人民。”“社ุ会主义国家实行计划经济，保证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协调展。”
胡老师上星期刚帮助同学们分析过一个问题。社会主ว义革命就是要对形形色色的阶级敌人进行革命，解放以来我们揪出了一大批的坏分子，无产阶级专政得到了空前巩固。近来有些人获得了平反，我们承认，有极少部分人是批错了的，或者是经过教育改正了错误的，给一些人摘帽也并不过分，但着并不意味着我们的革命存在什么问题。我们都是党的孩子，父母都有打骂错孩子的时候，那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不能因为父母打过自己，骂过自己，孩子就怪罪自己的父母，哪怕是打骂错了，永远都是我们真心爱戴的父母。梁开明听着，前后张望了几下，好像是要表什么议论，但最终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胡老师继续慷慨激昂地表着演讲：“前两天有的同学在传阅一本画报，什么日本的新干线，香港的摩天大楼，竟然对这些光怪6离的东西羡慕得不得了。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阶级说什么话，在阶级社会，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我告诉同学们，用马克思主ว义阶级分析的方法分析这一切，就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就能知道它到底是香花，还是毒草。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关键要看这些东西是为哪个阶级服务的。为资产阶级统治服务，就是再好，我们也决不羡慕，而要坚决鄙视！有些人像苏修一样鼓吹‘全民党’、‘全民国家’，不再提无产阶级的先进性。列宁早ຉ有定论，帝国主义是腐朽的资本主ว义。资本家为了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才不断地更新产品，哪像我们国家的解放牌汽车始终那么稳定。还有那ว个关于真理问题的讨论，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还武断地说是唯一标准，那ว么马列的语录还算不算数，主席的教导也要拿来让他们检验吗？简直就是无事生非，纯粹岂有此理。”
这两天大雪满天，处处银妆素า裹。校园里热闹非凡，人们尽情地享受大雪带来的快乐。
今年夏天，一筐山东大苹果，一箱晋南红柿子，让童明亮大饱口福。只是在这些好吃的东西就快要消灭干净的时候，他感到了不适，肚子隐隐作痛，后来又展成痢疾。想起来有一年也是在夏天，母亲做好了一大盆的凉拌莴笋，却让童明亮躲进厨房一口气吃了个底朝天，随后就是一晚上的上吐下泻，从此以后看见莴笋就反胃，可见贪吃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同学们再淘气，也只是在教室里，不敢跑到外面去，而童明亮在每天的早ຉ自习中间，必须出门去一趟厕所，几十天如一日，还特意跟张老师打了招呼。还好在这是自习课，要上正课岂不是更麻烦。后来终于有了好转，但这段经历明显影响了他的成长过程，而且给肠胃留下了毛病，稍有不慎就会作。每当他站起来要出去的时候，后面总有人说，你们看这个人又要跑茅房去了。有时候早上来了刚一坐下，周青就开始催他了，你怎么还不出去呢？有什么办法，又轮到她来扫兴他了。童明亮正想扭头说一个ฐ“长嘴”，这时肚子开始难受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打情骂俏了，一溜烟向门口奔去。
胡老师生病请假了，79班的班主ว任欧老师过来临时客串ธ。欧老师本来复姓欧阳，但是叫他“欧阳老师”吧，总有点罗嗦，也有人直接叫老师，但又有点指向不明，时间长了干脆就叫成了欧老师。好在欧老师性情豪爽，才不会计较这些。“名字就是个代号，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阿猫、阿狗、阿癞蛤蟆，都无所谓，但是你们可不能这样叫我啊，我脸上可没有麻子。”他还这样说。每年学校召开运动会都要招募大批的“志愿者”，欧老师多年来一直负责打令抢，头戴一顶遮阳帽，鼻梁上是一副大号的墨镜，威严地站在起跑处，因此人们早就熟知了。“各就各位、预备”的口令之后，就是“砰”的一声枪响，一只只带钉的跑鞋从观众前面飞奔而过，从黄土地上带起无数的颗粒。有时候还紧跟着紧ู急的哨声把运动员招回来，又有人犯规了。只不过这么เ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上课，还是头一次，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少不了期待的眼神。
今天的语文课是继续讲授《隆中对》这篇古文，是《三国志》里面的一篇。这几天的早自习，满教室都是“亮躬耕陇亩，好为ฦ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的声音。应该说，三国故事本来就家喻户晓，每个ฐ同学肚子里都藏着三个五个ฐ的单刀赴会、火烧新า野之类的故事，但又都是零散的，不成系统的，但显然他们对这样的课文更容易产生兴趣。
只听欧老师介绍着这篇课文的背景：“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刘备久怀报国之志，意欲光复汉室，怎奈实力不济。武将尚有关羽、张飞，文臣、谋士更无得力之人。此时，恰逢徐元直走马荐诸葛，司马徽仰慕说孔明。诸葛亮究竟何德何才，需要如此隆重推荐？书中有曰，此人颇具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略，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ä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刘备急于拜访，以求安邦定国之策，济世安民之术。于是上演了三国故事里非常精彩的三顾ุ茅庐这一幕。”
欧老师讲课半文半白，跟课文上的文言相映成趣，同学们听得非常专心。欧老师一边讲一边观察着学生的表情，好像现了什么。“三顾ุ茅庐没有听说？你们不是已经学了两天了吗？三顾茅庐就是刘备三次去茅庐——就是诸葛亮居住的地方，当然是他本人的一种谦词——请诸葛亮出山。一顾茅庐，诸葛亮恰好外出云游。二顾茅庐，又赶上诸葛亮外出访友，张飞急着说量一村夫，何必哥哥亲去，可使人唤来便是。刘备急忙阻止，孔明当世大贤，岂可召呼？三顾茅庐，诸葛亮终于在家，却在草堂高卧，张飞急着要在屋后放火，看他起不起来，关羽急忙劝住，三弟不可造次。诸葛亮睡醒之后口中吟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些都是诸葛亮正式出场前的铺垫，反映了刘备求贤若渴的急迫心情和礼贤下士的谦虚态度，也强化了张飞、关羽的性格特点。诸葛亮尚未出场，但他的重要性已经得到了体现，更刺激了读者的阅读兴趣。随后，刘备和诸葛亮在草堂之ใ上的一席高谈阔论，分析天下大势，确定联孙抗曹的展策略，展望三足鼎立的未来格局。诸葛亮对刘备说，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先以荆州为家，后取西川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如此，孔明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刘备光复汉室的征程这才真正开始，也引出了诸葛亮传奇般的政治军事生涯。当然，到后来，诸葛亮的构想只有一半得到了实现，三足鼎立已经形成，但所谓光复汉室并未实现。诸葛亮为此不惜几出祁แ山，最终却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最后，是司马家族先后灭蜀、灭吴，因此叫做话说天下大事，和久必分，分久必和，演义了中国历史的又一个ฐ轮回。”
教室里非常的安静，针ฤ落闻声，人们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新奇。本来更换老师就容易引起注意，欧老师这样的讲述显然让所有的人都感觉过瘾，不得不聚精会神。
欧老师也喜欢结合实际表一些议论，恰好也说到了着装，因为这些天报纸上就接连刊登连篇累牍的讨论文章，一定也是老师们闲聊时经常性的话题。就听欧老师声音洪亮地说道：“现在有些人对别人的穿衣打扮格外感兴趣，振振有辞地说中山装、军干装ณ才是无产阶级，西装ณ领带就是资产阶级，有这么严重吗？我没有穿过西装，我也爱穿老式的中式服装，但我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不妥，看不出来衣服和阶级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一定的服装代表一定的阶级，无产阶级自有无产阶级的服装，要坚决摒弃那ว些腐朽堕落的剥削阶级生活方แ式。这是报纸上一派人的主流观点，声音还非常的大，明显跟欧老师的说法不一样，同学们出一阵笑声。不少的同学在小本子上抄写了各种各样的生活格言，镜子越擦越亮，真理越辩越明，且听欧老师如何道来吧。
“你们知道中ณ山装是从哪里来的吗？”欧老师继续着感慨，全教室的人都支棱着耳朵听着。不管怎么说，欧老师的讲课方式、讲课内容，无论是课文，还是这些不经意的侃侃而谈，都让人感到เ新鲜，让人大开眼界，很有一种耳目一新า的感觉。“解放前我上过私塾，当时的语文叫国文，画面上一个小孩子拖着大辫子，骑着一匹‘竹马’，旁边一行小字：‘孙文先生小时候最喜欢玩’。那时的课本远没有后来那么严肃，小孩子不喜欢玩喜欢什么，从小就喜欢‘驱除鞑虏，恢复中ณ华’？这才是笑话，这也是‘人之初性本善’的一个体现吧。教材上说中山装是孙文先生明的，其实是孙中山先生从日本的学生装改过来的，日本人也是跟欧美学来的，后来还经过了七个扣子到五个扣子等等的演变，才成了现在的样子，本身就是洋货。洋货就是资产阶级，西装ณ就是资产阶级？可是列ต宁同志就穿西装。中山装ณ就是无产阶级？蒋介石、汪精卫甚至南霸天也穿中山装，有什么办法？广州ะ的无产阶级赤脚穿大裤衩子就行，沈阳的无产阶级穿老羊皮袄也不管用，能统一得过来吗？更加说明服装先是一个民族概念，地域概ฐ念，而不是动不动就跟阶级挂钩๗。你们看我脚下的皮鞋，洋货。做衣服的布料，洋货。你们手里的钢笔、铅笔、三角板、圆规，都是洋货，毛笔、算盘才是国货。喇叭裤ไ是洋货，当然你可以不穿。西服、中ณ山装看来都是洋货，那我们到底该穿什么？你们知道中ณ国人本来穿什么衣服吗？《空城计》你们看过吧，没有看过？那个太久远，证明力也不强。这么说吧，《甲午风云》刚上演，也就是几十年前生的故事，你们总看过吧？”
满教室的人顿时都大笑了起来。是啊，很明显李鸿章、邓世昌这些人穿的长袍、马褂、窝窝头才是真正的国货，男人的大辫子也是国货，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国货，还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但还不能说它就是无产阶级的，只能ม说是地主阶级的，里面的坚船利炮也没有一个是“中国制造”的。
“现在，我们不得不遗憾ย地宣布，没有什么เ衣服是纯粹无产阶级的，但为ฦ了反修防修，必须纯而又纯，由此可见，我们无产阶级只能光着屁股上街了。”刚ธ才的笑声刚刚平息，又一阵哄堂大笑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现在一些人随随便便指责别人是奇装异服，一些单位的领导一把尺子、一把剪子，站在厂门口量青年人的裤子，过尺寸就要剪ຘ掉。还煞有介事地论证牛仔裤ไ最早ຉ是放牛娃穿的，喇叭裤最早是海员穿的，以此来证明不适合推而广之ใ大家都穿。每件东西都有它自己的来头，这是当然，请问各位，喇叭裤、牛仔裤是外来货，是舶来品，但有谁考证过从来就是外国的资产阶级穿的，无产阶级就不穿？有这么绝对吗？连外国无产阶级的裤ไ子都不敢穿，马克思畅想的‘全世界ศ无产者联合起来’又从何谈起，共产主义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教室里再一次笑声大作，人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不难看出，大家对欧老师的讲课感到满意，甚至大呼过瘾。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好一个冰天雪地的银色世界，树枝上挂满了厚厚的积雪。操场那边的地平线上露出矮矮的平房，房顶就像是戴着一顶白色的毡帽。教室里却是热气腾腾，气氛热烈，就听欧老师继续说着：“咱们言归正传，上个月的语文竞赛，好多同学都参加了。这回的内容是作文，题目只有一个字：雪。要善于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不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老师们的看法，大部ຖ分作品一般化，单纯的景物描写，故做姿态的感情抒，只有一篇作文显示出了较高的水平，达到了一个初中生不易达到เ的境界ศ。陈毅元帅诗云：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欧老师读了作文的片段，可以看出全教室的同学都听得傻眼了，作文还有这样的写法，童明亮更是第一次听到“诗云”这个词。又是屁能这个永远的天才，不光数理化一流，想不到作文也是这样的精湛。梁开明、王越几个人正在练字，已经是大有进步，要么方正有力，要么舒缓飘逸，而他们的老师竟然也是屁能ม，从小就写就了一笔好字，而且在篆刻上也有些功夫，常在书本上盖上几个就像虫子爬出来的印章。人们无话可说了，真是人比人就得死，货比货就得扔，既生我等，何生屁能啊。听说屁能小的时候还得过脑膜炎，要是不得病更不知道该成什么样子了，就该像宁铂这些人一样去当少年大学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