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认得我。”她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蹄子，仰着头跟它说话。
不觉到了马厩。
楚清欢对身外之物向来看得淡，因此并未有多大兴趣，懒懒地看过去还未看仔细，小一几个已经发出惊叹。
她一向在意私人空间的私密性，这么一大堆没有关系的人忤在这里，实在不喜。
季婉瑶手里还未啃干净的鸡骨头吧嗒一下掉了地。
“大小姐不必生气，他们那是怕二小姐发现了反而对您不好。”小五甜着声安慰。
排骨长约两寸，被两双筷子定在桌面上空，一直半倾在楚清欢身边的夏侯渊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长腿舒展，笑意绵长，灯光下眸色弥灿而幽深。
不置一词，她伸手去夹稍远一点的香酥排骨，也真是巧，一双乌木金丝筷子几乎ๆ在同时伸了过来，在她将将夹起的时候率先夹住。
“小丫头羞也不羞，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เ了，还以为你想要男人了。”俞心掩嘴笑道。
“没什么，走吧。”她缓缓跨过门槛，眼睛里的神色在阴影下晦暗不清，只一瞬，又恢复如初。
还有一点，她不想欠夏侯渊这份救命之情，这次风险有多大，她心里清楚，所以，她来，总有机会把这份情还了，之ใ后，两不相欠。
所幸那些都是宫里的旧人，年纪虽小，资格却老，对于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极有分寸，也就不成为什么难事。
“石坚，前方宫门可已肃清？”夏侯渊纵马跃过首道宫门。
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她已๐尽力，那些人，不管生死，她都已๐管不了。
夏侯渊的眉头微微一拧。
“萧天成，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角色很不适合你。”楚清欢淡然指出，“你既然早就知道，为ฦ何不敢当日就拒绝淮南王，而做这种阴阳两面的勾当？既怕得罪了大邺，又担心给自己留下后患，杀个人也不敢光明正大，行这种下三滥手段，也就难怪你会做出谋权篡位的事来。”
身着狱卒服饰手提托盘的楚清欢在这条通道上低头行走，两边是严密的人墙，男人的汗味体味充斥着闷热的夜晚，在两千双眼睛的紧盯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砰！”那人将他一推，举步急追。
朱高能ม此生还未被人如此看低过，尤其是一个女人，尽管对方贵为公主ว，他又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楚清欢往后靠了靠，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对他的变脸视而不见，“朱高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萧天成有多忠心，了解你的人，恐怕也只当你是条仗势欺人趋炎附势的走狗而已。”
而这种俯视的姿态，如同一个王者面对自己的臣属，这种杀戮面前依旧能淡定如一之势，不是一个寻常公主所能拥有。
没有女子敢直视他的眼睛，即使是男ç子，除非他刻๑意敛起与生俱来的迫人气息，也没有人敢正眼看他。
许毅抿着唇，收回目光望着地面，不语。
候在龙辇下的一名大将正满眼轻蔑地望着囚车内的女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隐约透出一股兴奋之色，拱手应了声“是”，便大踏步离去。
万总管双手搭于身前，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跟随其后的六名宦官走了上来，朝楚清欢一躬。
楚清欢冷眼看着，并未开口询问。
万总管笑意更加浓厚：“楚姑娘，以后这几个就跟在姑娘身后，听凭姑娘使唤了。”
“万总管，这是什么意思？”她淡淡说道，“小女子虽然家道中ณ落，但仆从还是有几个的，万总管的心意我领了，这些人还请带回去吧。”
“楚姑娘多心了，咱家没有这个意思。”听到她的拒绝，万总管也无表现出不悦，表情更为和悦，“这些个以前在宫里头都是伺候娘娘的，比那些年轻丫头小子更细心周全些，王爷如此喜爱姑娘，姑娘若是被照顾得不好，咱家也不放心。”
“万总管多虑了。”楚清欢不客气地扬眉，“用生不如用熟ງ。那些丫ฑ头小子虽不及这几位细心，但我已经习惯了他们服侍。况且，看着生人在我眼前晃荡，我会心情不爽利，这心情一不爽利，也就谈不上照顾得好不好，万总管你说是么？”
万总管连眉梢都没动一下，软白的脸上笑容保持不变，静默了一下，道：“楚姑娘既然这样说了，咱家再坚持就显得咱家不通世故了。不过，姑娘身体金贵，身边的人也不能太过毛躁……这样吧，姑娘若是信得过咱家，就把他们叫出来让咱家为姑娘过过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再不许，就有些说不过去。
楚清欢沉吟了一下，道：“万总管有心，他们此时都在我房内，万总管若是想见，便请进屋吧。”
“好好。”万总管抬起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右手抚了抚梳得纹丝不乱的头发，在一名宦官的扶持下步上台阶。
楚清欢率先入内，指着里面垂手静立的一干人道：“那是家姐，其他几个便是服侍我们姐妹的下人，请万总管过眼。”
万总管扶着旁人的手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其年龄不符的精光，从小五开始，一个ฐ一个仔细打量过去。
那姿态，让楚清欢想起她所知的大太监李莲英。
小一几人屏气凝神，低着头接受着他的审视。
季婉瑶却在这时“扑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