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走到龙小翠的家里的时候,已是薄暮时分,看样子只能在这里歇一夜。实际上李明君早就耍了一个小心眼,明说是叫龙小吉去上学,暗地里是为ฦ了方แ便去见见龙小翠。
吃完饭以后,龙小吉说隔壁定石哥家里有电视看。
想到刚才从姨ถ娘家出来的小路上,她为她大胆的想法而震撼了一下。她对李明君说,她今晚不回家,就到学校里睡。这时李明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惊愕的样子。这种表情让她感到可笑。她心想“比我还胆小。”说到胆量,她从小就敢和男ç孩子打架,还敢爬树掏鸟巢,钻山找蛇窝。进入初ม中以后,身体发育日渐成熟,撒野的性情收敛了不少,可顽皮的天性还隐隐约约跟随着她。
李明君有点心猿意马,一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龙小翠,似乎要把她看透。龙小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ฦ太出格,早已羞得满面通红,幸亏晚上看不清表情。她反身扑进水潭里,健美的身躯在水里溅起美丽的浪花,她低低地喊了一句:“别看我,羞死了。”
“噢!”孩子们鼓掌欢迎起来,龙小翠满面通红地走进教室里来。
“我们叫小翠姐姐帮一个ฐ忙。”李明君拿过几张卡片,说,“我这里有十几张卡片,上面写的都是我们学过的词语。我先抽两ä个ฐ同学,一个刘美玲,一个龙少兵,到黑板前面来。”
白果村的方แ位是这样的:东邻麻江五十里,北邻๑茶林四十里。就是往南到เ五岭乡政府,也有三四十里。这三个乡镇都是偏僻的山乡,形成不了集市。只有朝西的福寿乡,是产粮区,人口稠密,对山里的出产需求大。农历每月逢一四七就是白果村人去赶集的日子。
“快了,上了白云寺就好走了。”龙小翠说话都有点吃力了。
“哥哥,你们还打牌?快去暖菜,爸爸说的。”被脱了外套的龙林辉还不安份,扯开喉咙朝他哥姐喊道。
“龙叔,我不喝酒的。不信,你问问蒋老师。”李明君向蒋老师投去求救的目光。
“这样下去可不行。”李明君想道,“我一定要设法使他改变对我的态度。”李明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เ了蒋老师的房间门口。
“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
“我们在横冲漕,姨ถ娘留แ着我们吃饭哩!”龙树林把东西提进来,放在角落和床上,说:“这是新来的李老师,也是我的老侄。”说完,他又逐一地向李明君介绍:“这是龙支书……蒋老师,这是教娃娃班的江石生。”李明君讪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
“我不喝了,才刚在横冲漕喝多了。”
她是穷怕了。她的三个ฐ女儿都嫁给了与田地打交道的农民,家境个个都不是殷实,真真是“门当户对”,更别ี指望他们能帮衬一下娘家。人常说:“养儿防老,养女赔本。”这话一点不假。前三个女儿因男方没来什么骋礼,家里也没有什么嫁妆,嫁得很不光彩,这让她觉得在整个ฐ白果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是她最后一个未嫁的女儿,她自然再不肯让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再往穷坑里跳的。
李明君上午兴冲冲赶到这里时,原以为ฦ是能说服“准丈母娘”的。他有充足的理由:龙小翠刚ธ动了刮ุ宫手术,伤口尚未痊愈;回家山高路陡,根本不能ม行走。在李明君家,交通就医都方便一点。等她休养一段时间,好一点以后,再把她送回来,这是情理可通的。谁知龙金玉看见龙小翠没有回来,便怒眼圆睁,质问李明君。她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用一阵尖厉刻薄的话语骂得他震耳发聩,胆颤心惊。
“哎呀,你把她介绍给明清不就得了?”李明君突然想到堂兄李明清还没找对象,“介绍给他倒挺合适的。”
“好是好。”姑姑见无法说服他,叹了口气:“不过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明清虽说也是侄子,但终究不及我们亲。你现在不听我的话,到时候莫后悔。”说完,转身踏上石桥,往家里方向去了。
时隔一周以后,李明君收到了龙小翠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我的君哥:
你的来信我以收到,你也许会责怪我,为什么几天了还不给你回信?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给我写那样的信?你的怀疑使我非常生气,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和你在一起,我把一切都奉献给你,你难道感受不到เ吗?
在我的坚持下,我父母已经同意了我俩的事情。只是我年龄未到,你就耐心等两三年。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你是我生命中ณ的第一个爱人,也将是我的唯一。你若还不相信,那么เ我就把我们在的誓言,对着上天再向你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永远爱你,永不变心!
与你永不分离的龙小翠
九七年十一月
李明君把信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了好几遍,仅有的一丝忧虑拋到九宵云外。李明君和龙小翠的来往更密切。两人每天几乎都有来信。李明君看后,总是小心翼翼的收藏好那些信件和她的手工ื饰品。每逢双休日,李明君就到เ龙小翠的家里帮她干活──放牛啦,采猪草啦……多少个灿烂的秋日冬阳,他们在山野巷溪边追逐奔跑;多少个ฐ姣姣ฑ的月夜,他们彻夜不眠的紧ู紧拥抱。那美好的一段时光,此生不会再有;那ว撩人的一段激情,至死都难以相忘。爱情就是这样──它既是甜蜜的甘泉,也是使人神魂颠倒的魔方!
“龙少华,还没有到木底塘?”李明君不耐烦的问着走在前面的龙少华。
“快了,还有三四里路。你看到那ว个山包包没有?转过那个山包包就到เ了。”
龙少华背着个ฐ旧书包,活像一只小麂子在小路上蹦跳着。
今天是星期五,天气晴好。因为龙满妹传了信要李明君到她家里去,龙少华便死拽着要他去。李明君不好推辞,再说也想看看这个ฐ离学校最远的小村落究竟是怎样的。于是放学后,便和龙少华往木底塘而来。
现在已是秋末,夕阳西下。天空好几朵形状各异的云朵被染成粉红,如几朵花ㄦ浮在平静的云海ร。除过中午的太阳还有点炙人,早晨和傍晚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给人的感觉是惬意的。
他俩是五点钟็从白果村小学出发的。沿着小巷๕子走了两ä里路,爬了三里岭,又在半山腰走了三四里较平缓的山路。还没有看到屋,李明君不禁有点急躁起来。
“看看,快到了,就在那ว个塘窝窝里。”
转过一个弯,龙少华指着前面若隐若现的民居,雀跃地喊道。他顾ุ不上等李明君,一溜小跑,很快在李明君的视线里消失了。
李明君无可奈何的苦笑一阵,摇了摇头,一个ฐ人不急不忙地走着。他知道,龙少华说的近,实际上还远着呢。在山村里走路就是这样,永远不要性急──“看到屋,走到哭”哩!
李明君放慢脚๐步,朝这个偏僻的地放眼望去。只见有一个环状的山谷,三面被山围着,只在西南方向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山脚到山顶,长满各钟็各样茂盛的杂木。风从西南豁口吹进来,树叶晃动,在夕阳照ั射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李明君并没有看到เ房屋,不过从山谷里升起的一股股烟柱,就知道木底塘的居民已开始升火做饭。山谷里不时回荡着鸡鸣鸭叫狗吠声。
“木底塘,木底塘……”李明君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有所醒悟─一这木底塘不正是林木底下有一口塘吗?他这时才恍然大悟,立界碑的地方为什么叫“漕峦脊”。那个地方不正是处于山峦的脊上,而又在山峦的最低处漕么?他不由得佩服这些山野之人,虽没什么文化,可也有能人吶!
李明君沿一条斜ฒ坡路往下走,钻进了参差ๆ不齐的林木小道。这时他已看见散居在山坡上的木房,鸡鸣犬叫声更真切了。
李明君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中,因为听说这里的狗很凶,他不得不提防点。
李明君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狗叫声。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条粗壮的黄狗向他猛扑过来。李明君躲闪不及,腿肚子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辣火辣烧地痛。李明君顾ุ不得疼痛,挥起棍子瞧准那ว只狗脑แ袋猛烈打过去。那只黄狗痛得狂叫一声,不敢再进攻,只是跃跃欲试,狂吠不止。
“叫什么?还不滚远点。”忽然从一座屋檐下传出一个女孩的叱狗声。李明君定睛一看,原来是龙满妹。她穿著绣花黑衫,将袖口挽到了肘上。
龙满妹看见李明君站在那里,一身发抖,便问:“你怎么了?”
“被咬了一口。”李明君心悚地望着那只仍狂吠不止的黄狗。
“要死了。”龙满妹走过去,朝那条黄狗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๐。她又拿起一根棍子去追打,那条黄狗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龙少华盛着一碗冷饭跑了出来,嘴里塞满了饭团子。龙满妹马上将怒火发在他的身上:“同着老师来的,你怎么不带着老师,光顾ุ一个人先跑?”
“不要紧,没大关系。”李明君看到龙少华被骂得狗血淋头,于心不忍,便为他解围,“是我叫他先回来的。”
“哎呀,是李老师来了?”龙大爷听见屋外的声音,也赶了出来。龙满妹这才没骂龙少华,又将事情大略和他说了一下。
“快到堂屋里坐下,被狗咬了有风气哩。先取点门斗ç灰敷上,再搞点草药。”龙大爷便去取大门,大门很重,他竟然取不动。龙满妹见状,便挽起袖子,露出她健壮白皙的胳ฑ膊。只见她把大门往上一拉,大门栓子就被拉出来了。龙大爷便用瘦如竹干的手指,从门洞里取出一小点灰。
“满妹,把李老师的裤脚๐挽起。”龙大爷吩咐道。
龙满妹伸手就要去撩李明君的裤ไ脚,李明君脸一红,便往后缩。龙大爷便说:“别ี乱ກ动。”李明君只得听话地将脚伸到她面前。她凑近来,他闻到เ了一股与龙小翠身上不同的气息。她的手触到他的皮肌上,让他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龙大爷边敷边说:“你晓不晓得,被狗咬,运气不好走呀?”
“就你老人家话多,咬一下就会不走运了?”龙满妹在一旁้笑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