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生悄然靠近了陆江晨，伸手揽住她，就在她靠近她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颤，随即微微的瘫软了下来。
他们隔了一步的距离，顾ุ衍生终是卸下了“战斗”的一切武装ณ，软声说着：“丛光，不管多大的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上一辈的恩怨何必缠到如今？”
叶父猛然抬头，见顾衍生泫然欲泣，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沉稳的说道：“哭什么，赶紧ู进去，妈妈在里面呢！”
虽然打了针但是药效并没有很快发作，在医院整整折腾了七个ฐ多小时孩子才累็得睡了过去。他还在低烧，顾ุ衍生一直守在病床前用物理疗法给他降温，很久以后，孩子终于恢复正常，也不再拉肚子。看着他攥握成团的胖胖小手和睡的香甜一直砸吧的嘴，顾衍生心中的石头终于渐渐落下，她寸步不离的坐在一旁，连叶母进来了她都没有发现。
“可是，现在的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陆江晨眼底逐渐升腾起一丝丝冷然的恨意：“我承认，我过去对他不够好，失去认认真真的爱过的沈懿，我的心已经完全不能ม再以同样的心情来对叶肃东，没有那样的心境，也没有激情，更没有对爱情的那些信仰。有些事，一辈子只有一次！”陆江晨停顿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可是这不是他出轨的借口，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这都不是借口。我承认那段时间他也很痛苦。我也知道自己้是不对的，可是每个ฐ人不都是这样么？自己受了伤，于是学会了伤害人。我知道叶肃东也很痛苦，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可惜他却等不及，一定要我永远都不再接受他。”陆江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绛唇微抿。
“那……你就为着佳佳想想，毕竟是他的爸爸……”顾ุ衍生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扪心自问，当初她以为孩子是叶肃北的时候，她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同样是母亲，她又怎么能ม让陆江晨委屈她的孩子？
叶肃北还是揽着她，只是说话的声音不再如同两人闲谈是那么เ温和。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说着：“大伯和二叔都栽跟头了。”
顾ุ衍生屏息：“老爷子呢？”
她还想起初中ณ的时候叶肃北代表学校参加辩论比赛，他是反方แ的二辩。那是顾衍生记忆里叶肃北说过最多话的一次，明明也只是个青葱的少年，却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稳，说话不疾不徐有理有据，让对方แ的辩手乱了阵脚。
她从小到大所有的愿望都和叶肃北有关，她一直想做那个站在叶肃北身后的女人，所有的荣耀她都不要，她只想安静的守着叶肃北。
“行了行了！你这跟牛似地犟脾气，跟你爸一个德行。出去了，别在厨房占位置了。”
晚上她睡得并不沉，半夜渴醒了，顾妈给她倒的水也都冷了，她又不想再叫老人家夜半起来，于是准备自己起床去喝水。
“你的初恋是在几岁？”
“那大概至今还没有初恋吧。”顾ุ衍生苦涩一笑，两情相悦？她爱叶肃北，叶肃北却不爱他，路从光爱她她却爱叶肃北。结婚三年要离婚的时候叶肃北才说爱她。是命运在和她开玩笑吧，总是差阳错。离美好只差一步，却又逡巡不前。
看她一脸扬眉吐气的神情，顾衍生突然羡慕了起来。
婚礼当天顾衍生倒是很给面子，很早就到了，一直陪着夏鸢敬化妆、打扮。夏鸢敬的家并不大，她的小房间里现下挤满了人，夏鸢敬的同学，伴娘表姐，还有化妆师和造型师。
“真离了？”
“得了吧！”顾衍生揶揄她：“你要有好男人哪还轮得上我啊，自个ฐ儿就上了。”
想到เ刚才的事，顾衍生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到底是个怎样招蜂引蝶的男ç人，值得她流连花丛将那些蜂啊蝶的扑了又杀杀了又扑？
叶肃北头也没回，随口答了一句：“你不是总说我们貌合神离么？这样不正应了这句话？”
粉饰太平，这是她从这段婚姻里学来自我保护的法宝。
正当她神游太虚不知想到哪去的时候，一块白花花的鱼出现在她碗里。她本能的抬头正对上叶肃北深沉黑亮的眼眸。他懒懒地解释：“你一直在吃白饭。”
呵。她是不是还该感激，他没有完全无视，至少这段婚姻ี还有轻浅的重量？
叶肃北刚换了鞋子，猛听见顾衍生的声音，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还是以往深沉而悦耳的声音回答：“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冰冷：“叶肃北，你说过，你的世界没有如果。”
顾ุ衍生无力再继续说下去，沉默寡言是她此刻自我保护的武器。
顾ุ衍生笑了笑，手搭在他腰间，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什么都没有再说。
那一晚顾衍生睡得黑甜，一夜无梦。整整两个星期的睡眠似乎都在这一夜补了回来。她到第二天下午两点才被叶肃北叫醒。
陆江晨轻笑：“其实这个世界上真没什么做不到的事儿，当初我以为自己้一辈子离不开沈懿，结果我还不是嫁给了肃东？肃东出事，我以为我撑不下去，结果我现在不是一样撑下来了？”
陆江晨继续笑：“我这个人做什么都想追求最好的。当初沈懿选择了出国选择了事业让我等，我就告诉自己，我陆江晨要么就找一人心不相离的，要么เ就随了父母的意，找个他们最满意的。”她挼了挼自己的碎发：“沈懿有自己想要的，可是我的心太小了。陆家说到底帮不了他。”
她像个ฐ玩兴大起的孩子，突然扯开叶肃北的衬衫，嚷道：“叶肃北！脱吧！”她笑得合不拢嘴，叫嚷着要扯叶肃北的沙滩短裤。她自然是知道叶肃北穿的是非常紧的三角泳裤。
就在那ว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叶肃北猛的抱起顾衍生跳进了海水里。他带着她一直游到เ顾衍生脚够不到地的地方。
是呢，女儿嫁给了知知底又前途光明的男人，每个妈妈都会高兴吧。
挂断电话的时候，顾衍生终于累็了，她收敛起全部的笑意，拨通了叶肃北的电话。
当时顾衍生就一脸窘迫的用筷子沾了下剩下的汤汁来尝，咸的几乎不能入口，她愧疚的扣路丛光的喉咙让他吐出来，他却打开顾衍生的手说：“要是能吃一辈子，我肯定每次都吃完。”
她大力的推开门。路丛光大概没想到她还会回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受伤的脆ะ弱表情。他身后大簇大簇的彩色气球让他此刻๑看上去更加落寞，他像一只受伤迷失的小兽，目光胆怯的望了一眼顾ุ衍生，随后又垂下头去，他声音低哑：“为什么要回来？是想见证此刻的我有多么เ的可怜？”
其实叶肃北对顾ุ衍生一直是有几分特别ี的，至少顾衍生自己这么觉得。从小到大顾衍生都爱追随着叶肃北的脚步，中学，高中，大学。虽说她一直像小尾巴一样粘着叶肃北，但叶肃北也就嘴里烦烦她，对她的照顾还是无微不至的。
顾衍生从小到大都和数据有仇，一见着它们就开始发晕。大一下学期要考微积分的时候，顾衍生就开始变着法子在叶肃北面前耍赖，她为了找叶肃北代考，用冰水洗澡，硬是在夏天把自己给整感冒了。她顶着俩大红眼一脸虚弱的去找叶肃北。叶肃北见她萎靡的样子，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陆江晨耸耸肩：“打牌不语。”
叶肃北自她开始打牌就没见到人，她只得上楼去找。刚ธ一上楼，就看见叶肃悦和沈懿ງ从书房出来。沈懿嘴角明显有被打的痕迹。叶肃悦搀着他，满脸都是眼泪。
“办画展不是小数目，没有赞助。”
路丛光眉头微微皱起，面有难色：“花完了啊，现在画ฑ廊还没有回笼资金，目前的条件还不允许。”
等医生走后，顾衍生更凑近了一些，隔着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เ保育室的婴儿，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胖有的瘦，都躺在小小的温箱里，手和脚都短短胖胖的，在空中ณ挥舞着，依依呀呀的不知是在哭还是笑。明明是可爱至极的，为什么她会害怕呢？
也许叶肃北和妈妈说的对，他们是该要个孩子了。叶肃北都快三十岁。他那帮发小好几个早婚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只有他们还在“二人世界”。
对面的男生寝室突然一整栋全部ຖ黑了。在暗夜中灯光迷乱ກ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然后在两分钟之内，那些寝室的灯又一盏一盏的慢慢亮了起来，逐渐组成一颗心的形状。身边的女生势不可挡的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着，直把顾衍生吵得头脑一片白懵。
“……”
顾衍生回头，瞪了一眼叶肃北。刚ธ才叫他说，他不说，她要说的时候，他又要抢，这人还可以更讨厌一点么？
叶肃北转了转手上红线穿起的玉石手绳，不着声色的看了一眼顾衍生，随后说道：“这是我老婆去西藏的时候买的，是一对，好像是保平安的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女人嘛，就爱信这些。”
那天晚上他是搂着我睡的，他问我来的时候难受么เ？我如实的告诉他，有些高原反应，但是还算能ม适应，在火车上坐到腰疼，但是我对面坐了一位小嫂子一直和我说话。他听得很认真，似乎ๆ还笑了，又好像没有，那不易察觉的表情我终是没有捕捉到，
后来他开始吻我，他的嘴唇都皴裂了，脸上的皮肤也很糙，细细的胡渣蹭得我痒痒的，天山上很冷，床上因为我的到来加了一床被子，可是依旧很冷，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解开了我全部ຖ的衣服。
他附在我的耳侧对我说：“囡囡，别怕。”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小名，喊得那么细致而温存，让我顷刻就丢盔卸甲。
我使劲的摇头，我一点也不怕，虽然很疼很疼，但是我真的不怕。
我明明告诫自己不会再在他面前哭，可是那一刻๑我却还是没有忍住泪水，他以为我是疼的，一直抚弄着我，安慰的说：“一会儿就舒服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不懂，被钝刀刮过一样疼的，是我的心。
那一刻，我赌上了我的心，我的一生，出卖了灵魂，来博取这个ฐ男人的爱情。
第二天我化了雪水来洗床单，叶穆成看天太冷不让我洗，但是床单上那团血污叫别人看了去还是挺难为情，天虽然冷但是我洗的很开心，我洗完床单后手都冻红了，我弹了十几年琴的手肿的像胡萝卜一样。我傻傻的把床单晒在通风的地方，结果没一会儿就结成了冰，最后是炊事班的师傅带到เ厨房里烤干了才给我送回来。
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叶穆成待我极好，而我也努力的不给他制造麻烦。他手下的兵都很随和，总爱戏称我随军夫人，而我也是欣然的接受。
后来我开始嗜睡，又低烧，起先我以为是高原反应，后来才知道是有了身子。
虽然万分的不舍，但我还是循着老爷子的意思回了城。
叶穆成一直把我送下山。我上火车的时候把祖祖留给我的玉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虽然我知道不是真的能保平安，但是起码，代表着我的一份牵挂。
儿子出生的时候我们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联系到他，天山上经常有恶劣天气，打电报总能迟上十几天，叶穆成在那边搞建设，脱不开身，他给我回了电报，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孩子于北方怀上，名北，平安，勿念，三月后归家。
儿子是肃字辈，按照叶穆成的意思取名为叶肃北。在没有丈夫的陪同下我过完了十月怀胎，又坐完了月子，最后还坚持到了百天。而叶穆成没有如他电å报上所说的三月后归家。
甚至，半年后我收到的，是他要离婚的消息。
那一刻，我只觉得天崩地裂ฐ，我反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เ？为什么เ突然会这样。我不解叶穆成的反复，甚至在思索ิ，是不是我总给他打电报他厌烦了？
可是最后的最后，我得到的，只是让我绝望的讯息。
那个ฐ叫路云佳的女子同样不远万里的找去，凭着他们早于我的感情，最后还是逾越了道德在一起了。甚至，在我的孩子六个ฐ月大时，那头也传来了“喜讯”。
我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想了很久。关于那个ฐ男人，那个女人，我，还有我的孩子。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老头子小心翼翼的安抚我，并且明里暗里向我承诺，媳妇只认我，孙子只认肃北。
可是我丝毫不觉得感激。我回应他的，是平静无波的双眼，和近乎诅咒的语气。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叶家人为什么都不去死！”
那ว是我人生说的最恶毒的话。仅此一次，绝不再有。
不用我来回应他提出的离婚，老爷子已经出面解决。我平静的带着孩子过了几年。直到เ他从天山调回来。
我们之ใ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相敬如宾的生活在一起。他履行着丈夫的义务，对我好，照顾孩子，还有床弟之事。只是我终究还是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
我不是一个ฐ疯狂的赌徒，惨痛的输过我便胆小的再也不敢拿什么เ来翻本了。因为一无所有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之后怀过一次孩子，但是我毫不犹豫的打掉了，经历过了，我才懂ฦ得独享和分享的区别。我的肃北，我不舍任何人来分薄他的宠爱，因为他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我后来也见过那个女人，很不巧的，她也带着孩子上补习班，那个孩子不似肃北，肃北五官像极了他，而那个孩子更多像那个女人。她看见我的时候如惊弓之鸟一般恐慌，一直护着自己的孩子，而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如往常一样整了整肃北的衣领，便领ๆ着他回家了。
她很识趣，之后我没有没有看见她。
有时候叶穆成喝醉了会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说着诸如“云佳比你可怜多了，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向我要过”“我的一切以后都是你和儿子的”。
而我只是默默的用热毛巾给他揩脸。
甚至，我的心，都不会痛了。
她确实比我可怜，她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是你把爱情给了她。
叶穆成，如果你拿爱她的十分之一来爱我，那么เ我一定会回馈百分之一百二，可惜你太吝啬，你从头到尾都对我锁起了心，又叫我，如何毫无保留的沉淀ຖ成本？
梳头的时候发现了白发，我才意识到我开始变老了。于是我不再与他纠结感情。我用了很多时间在美容和打牌上，这样的时间安排似乎他也非常满意。十几年我几乎是只输不进，而他对此没有一点意见，牌友总羡慕我有个疼我的丈夫，而实质呢？恐怕只有我一个人来咽下这苦水吧。
肃北一天天的长大，他变得叛逆，脾气倔强不羁，像极了年轻的他。他气急的时候总爱动手，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和他争吵，我护着肃北，而他拍着桌子指责我是慈母多败儿。而我不以为意。
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剩了，凭什么这男人用那ว双着别的野种的手来责打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至少我至今无法对此释怀，更没办法欣然的感恩戴德。
我后来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而他也习惯了我冷冷淡淡的模样，人前我是光鲜的叶夫人，人后我是贤惠的叶家媳妇，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合乎情理，老爷子也对我赞赏有加。我有时候在想，在叶穆成那里得不到，在别处也是一样，我的人生价值，总是有人承认的不是么？
得知路云佳死讯的那天叶穆成喝的烂醉。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可是那ว天晚上却仿佛回到了义气的年少，又哭又笑的缅怀着什么。
我给他脱了衣服，看着他双鬓夹杂的白发发呆，许久，我以为ฦ早ຉ已干涸的泪腺竟然不知不觉的挤满了泪水。我无意识的伸手拂去。
看着睡的昏黑的他，想着终于从我们中间消失的她，我却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活着我总在无声的和她战斗ç，我赢不了，而现在，我更是永远也赢不了，她真幸运，离开的那样早，然后在他心里深深的攥刻。
而我，终于输的一败涂地。
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shkej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