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五点过了，那ว保镖越来越怀疑，最后请张说离开，语气很不客气，甚至有点儿要动的意思。张说不动，淡淡地说：“等我打个电话。”
左思又惊又怒，张说怎么会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เ事，他不露声色地说：“幸会幸会，可有招待不周之处？”他推掉应酬，急匆匆往回赶。
钟笔快气晕了，中的一口怒气不得发泄，又烦又燥，奔过去见什么摔什么。一脚将玻璃茶几踢到地上，摔得粉碎，由于穿着拖鞋，脚๐尖都踢痛了；转而摔台灯闹钟相框，玻璃碎片溅到她自己身上，差点儿破了相。她双手挡在脸上，心有余悸，犹不放弃，然后朝他扔抱枕，泼妇骂街一样大喊大叫：“我的护照呢，我的护照呢？把我的护照ั还给我，把我的护照还给我！”见他悠闲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她更加气了，怒从心头起，一头冲过去打他。
左思一开始任由她又拉又扯、又捶又打，只当她是要不到เ糖吃的孩子，胡搅蛮缠。可是当她的指甲在他脖ๆ子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十指专门朝他软肋处掐时，不由得动怒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他明天没脸出去见人，早成猪头了。他一跃而起，抓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摔在地毯上，没好气地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暂时哪儿都别想去。”
幸好左思红颜知己้虽多，倒还没有结婚，她不算第三者。俩人就这样交往个一两年，等他腻味了，然后分手。她可以重新า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像她这样的故事生活里不是没有，她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并不是没有避孕，除了第一次，都是左思在做。钟笔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更没有脸去药店买毓婷，她以为避孕套是万能的。
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平房，安顿好钟็箦，日日往医院跑，十分担心母亲病情恶化，又惊又怕，心力交瘁。幸好替她母亲治病的罗医生为人亲切和蔼，鼓励她说只要病情控制住了，救治得当，并无生命危险，这才让她抱有一丝希望。经过几次化疗，钟母被病痛折磨得面色蜡黄，瘦得眼睛只剩ທ下两个窟窿，头发全掉光了，形容枯槁。
当听医生说钟็母的病日渐有了起色，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好转后，钟笔大喜过望，整个人都轻了起来。她正要松一口气，哪知有一天晚上钟母突然呕吐不止，怎么用药都没有用，最后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像她这样从小就一路优秀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无异于自打耳光。可是如果不承认，她会日夜不安，心就像扔在油锅里煎熬一样难受，永远得不到เ解脱。
她以为张说会怒不可遏，出手反击。
左学见她进屋去拿毛掸子，知道她这次真怒了，只怕在劫难逃，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眼睛骨碌骨碌乱转，他一口气奔到เ客厅，扭开门锁，咚咚咚就往楼下跑。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钟笔气喘吁吁跑下楼ä，指着十步开外的左学顺ิ不过气来，单手撑腰，拼命吸气，断ษ断ษ续续地说：“有本事……你再跑……”这死小子吃得跟皮球一样，怎么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钟笔十分生气，这还了得？刚ธ上学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将来有什么出息？她虽做不到เ像孟母“择邻๑而处，断ษ杼教子”那般伟大，但是望子成龙的心是一样的，拿起扫帚ຐ威胁他，恶狠狠地说：“去不去？小心我揍你。”二话不说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这是原则ท问题，绝不能ม姑息纵容他。直打得左学抱着屁股嗷嗷ç大叫，无奈之下，只得将“请家长”一事说了。
钟笔一语打破他的美梦，“你要是敢叫张说去代充家长，我马上告诉老师，让她罚你扫一个学年的男ç厕所！”说完也不管他，拿了包自顾自去面试，“你老老实实给我去上学，要是敢逃课，哼哼……”掰了掰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骇人的声音。扫厕所也很好嘛，省得这小子整天吃了就是睡，睡了就是吃，胖得跟圆球一样。
心平气和方能解决问题。
左思也不生气，“哦，那你留着随便翻看。”
钟笔顿时恍然大悟，心中ณ了然，转头问张说：“你是不是也住19层啊？”在他手臂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张说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摇头，“不是……”顿ู了顿方แ往下说，“我住18层。”
当然不会真的蹲在路边吃大排档，他们去吃“香草香草”火锅，原生态的，云南风味，菜好，服务也好。他们点酸汤子母锅，香料味儿很浓，几个ฐ人吃得满头大汗。有客人点帅气的服务生唱歌，气氛很热烈。
左ุ学纵然记好一些，开窍早一些，心眼多一些，但要他一天之内背完艰涩难懂ฦ的大学，分明是钟笔在刁难他。他也知道母亲是在找借口整治他的“歪风邪ิ气”，当然不肯就范，指着线装本的大学，“为ฦ什么要背这个？”
左学将书一推，站起来就走。钟笔跟在后面问：“干什么เ？”他恨恨地说：“跪键盘。”要他背，不如叫他去死，唯今之ใ计，只有乖乖去跪键盘。
老板当然不认得她了，晃晃悠悠走过来，也不看人，张口就说：“同学，买什么？”
张说又要了雪媚娘和榴莲酥，掏出钱包把钱付了。
俩人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周围都是一些年轻男女，喝酒调笑咬耳朵，举止亲密，再加上若有若无的音乐่，最适宜做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可是张说并没有这个ฐ意思，他很认真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钟笔愣了愣，抬头问：“一直在美国？”两人分手后，他便去了美国发展。
钟笔不轻不重拍了下儿子的头，“放心，你妈穷也穷得、富也富得，能屈能ม伸，随遇而安。跟着我，总饿不死你。”她乘电å梯上去买书包文具等物，绕过一楼ä的珠宝店，看见左思陪同一个年轻女子在看项链，红豆大的钻石，拿在手里熠熠ຈ发光。她吓得脖子一缩，生怕左思看见，书包也不买了，转身就往下跑。
左学见她神情不对，便问：“和别ี人？”
杨芙林确定她不是专程上门来找麻烦的，松了口气，“那你随便坐，我去工作了。”对方明知她跟左思的关系不仅仅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不但不介意，对她反而十分客气，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令她避之不及。
会客室里有一沓报刊â、杂志，供来宾消遣。钟笔在里面翻出娱ຉ乐周刊â，看得津津有味，谁跟谁分手了，谁跟谁玩地下情，谁跟谁又离婚了，一口气连看了三大本。香港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群英荟萃的地方，连八卦杂志都办得这么彩。看着别ี人的故事，打发自己的时间，就跟喝酒就花生米一样自然——人生不做无聊之事，简直难度有生之涯。
左ุ思进来时，就看见捂着嘴一脸傻笑的钟笔，瞄了一眼，瞥见上面花花绿绿的照片，眉头一皱，怎么เ看这种东西，亏她还是中ณ文系出身，品味低下。
钟笔察觉到有人，下意识地将杂志往身后一扔，抬头见是他，清了清嗓子，问：“蔼—你开完会了？”
左思在她对面坐下，“找我什么事？”其实会议还没有完，不过找他都找到公司来了，不知出了什么急事，过来看一下。
钟笔还沉浸在别人的分分合合当中ณ，摇了摇头才回过神来，从包里拿出离婚申请书，指给他看，“喏，就这里，签个ฐ字。”
左思看见上面的“离婚”两个ฐ大字，脸色突然大变，瞪着她的眼神也十分骇人，像要把她吞入腹中ณ似的。
钟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连忙解释道：“签字不是同意离婚的意思，而是纯粹表示收到เ了申请书。”法院才会进一步审理。
左ุ思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笔一掷，二话不说转身离开。钟笔连忙追上去，拉住他，愤愤地说：“你何必为难我？只不过是确认收到申请书罢了。”左ุ思猛地回头，冷笑着说：“为难你？好，好，好，好得很，我就是要为难你！我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绝不会签字的。”
钟笔气急，“你——”至于如此吗？
左思恶狠狠地看着她，“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离婚！”
钟笔怒了，“你凭什么不同意离婚？你对婚姻ี不忠，到处勾搭本城美女；一年到เ头，从未在家里连续住过一个星期；对儿子的生活学习，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离婚？”他对他们母子视若无睹，为什么不离婚？
左思森森地看着她，好半晌咬牙切齿说：“钟笔，只要我不签字，你就离不了婚。还有，如果你坚持要离婚，就再也别想看到左学，我会送他去英国读书。”
钟笔抓起杂志一把朝他扔过去，大吼道：“你为什么เ要苦苦相逼？”他总是以左学威胁她，总是以左学威胁她，她受够了！
左思偏头躲开了，冷笑道：“离婚？离婚做什么？好让你跟张说双宿双飞、白头偕老？钟笔，我不是君子，从来不会做损己利人、成人之美的好事。”
钟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抚着额头，一脸疲惫，“为什么我们总要吵架？痛痛快快地离婚不是很好吗？你以后想跟本城哪个ฐ名媛交往，就跟谁交往，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我们的婚姻早ຉ已名存实亡，继续纠缠下去有什么เ好处？”而她，也不用这样难堪，时时刻๑刻承受他人或幸灾乐祸ຖ或同情怜悯的目光。左思出轨，是他的错，为ฦ什么连累她也要跟着一起受罪？
左思冷着一张脸，耍无赖似的说：“没什么เ好处，但我就是不想离婚，你能拿我怎么样？”
钟笔冷冷地看着他，一脸鄙视。她不知道还有人能无耻到เ这种地步。出离了愤怒，她抓起申请书，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他摆明了不签字，就算跪下来求他也没用。她知道，他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钟笔出去的时候，碰到正端着饮料进来的杨芙林。杨芙林看她的目光有一丝掩饰不去的惊讶，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钟笔毫无风度地瞪了杨芙林一眼，她为什么要礼貌、客气，为什么要装作大方？眼前的这个ฐ女人，难道不是他们婚姻ี关系的破坏者之ใ一？以为她当真能ม心无芥蒂、两ä女共侍一夫吗？
只不过她看得很清楚，罪魁祸首不是她杨芙林，而是房间里面的那ว个人。
她打电话给张说，将左思的恶形恶状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心里这才痛快了一些。
听完后，张说说：“关于离婚申ã请书的派送，不一定非得当事人签字才行。可以由律师代理，只要左思亲口承认他是答辩人，法院便可视作申请书已经有效派送。”钟笔郁闷了，说来说去，还得花钱请律师打这场离婚官司。
那天晚上左思奇怪的表现令她误以为他是同意离婚的。她觉得心力交瘁，痛苦在一点一滴地加剧ຕ，所有的一切疲于应付。她何尝愿意离婚？她不会不知道单身母亲的艰难、辛酸，可是左思的所作所为ฦ令她绝望。
张说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汪明涵律师，我跟他联系过了，你直接找他便可。法律上的一些手续，你可以交给他全权处理，省得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ກ撞，吃了闷亏还不知道。”
既ຂ然有人代劳，她干脆当起甩手掌柜，什么เ都不管了，等着出庭作证便是。汪明涵律师仔细分析了她的情况，说：“钟็小姐，离婚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关于你儿子的抚养权，恐怕……其实我更建议你放弃儿子的抚养权，向左先生索ิ要一半的赡养费。”这是最有利也是最现实的做法。
钟笔断然拒绝，“不行，我一定要取得左学的抚养权。”她不是不喜欢钱，但她不要左思的钱，她有手有脚，饿不死。
汪明涵叹了口气，说：“钟小姐，如果你一分钱的赡养费都不要，以你的经济能力……法官考虑到小孩子的成长条件，很有可能会将抚养权判给左先生。”
钟笔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将头埋在手中ณ，低声说：“汪律师，请你帮帮我，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声音惶恐不安，像个无助的孩子。她不能再离开左ุ学，除去左学，她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
她告诉自己，钟笔，无论如何，你要坚持到底。
汪明涵在司法界ศ浸多年，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上亿的财产唾手可得，却如同粪土一样扔掉了，真是犯傻。但他被钟笔说的那句“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ด云”感动了。在这个ฐ日益为ฦ金钱所腐蚀的社会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拜金主义者，总有一些人，不肯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坚守自我，坚持信仰，坚持高尚的情，一箪食，一瓢饮，茶淡饭，怡然自得。
他决定帮她，“钟小姐，我能理解你作为ฦ一个母亲的心情。放心，左先生平时的行为……不是很好，没有做到เ一个父亲该做的，对孩子的教育可能产生不良影响，法官会郑重考虑的。”这个依然年轻美丽的母亲令人同情。任何一个丈夫都不应该背叛妻子，无论理由有多么充分。
可左ุ思对于离婚一事极端不合作，他拒绝口头承认收到离婚申请书。汪明涵没有办法，只得在当地中ณ英文报纸上各刊登了一则离婚声明，法院会将此视为“取代方式派送申请书”。
香港的娱乐่小报闻风而动，开始关注起他们的离婚官司。
时不时有记者打电å话到เ家里，问她对于离婚一事有何看法。钟笔烦不胜烦，她最怕的就是这个ฐ，她离婚关媒体什么เ事！于是带着左学回了北京，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