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的惊愕转瞬即逝,知道了他的意思,浅浅一笑,抬手顺了顺踏雪的鬃毛,淡然道:“厌师兄,这话莫要再说,我心里装不下。”
西门厌望着那背影,心中难受备至。还是没忍住离开,就像往常那样跟上去,不被发现。
张良愣了愣,抬头。那人背着阳光,身形周边晕了一圈光晕,面容不甚清晰。但从那柔和的声音来看,合该是个温柔之人。
张良淡淡颔首,能与陌人问好,已๐经是他天大的进步,于是也不继续客套,沉默着等颜路离开。
西门厌直接将酒壶一扔,砸上远处的墙壁。
“这就是你的本事?”西门厌揪起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不过死了一个韩非,你就成了活死人?”
只听“咵啦”一声巨响,次车碎成粉末。随行侍从望着这从天而降的巨大铁锥,慌乱失措。
车队生变,人仰马翻。所有士兵皆往头车奔去,长矛对外,守护身后车辇——嬴政坐在第一辆车。
张良盯着那人,以及他臂弯里的孩童,错愕道:“厌师兄?”
说着把孩童放到เ席上。
衙役道:“战场上的事小人怎么清楚!卫忠将军阵亡之后,咱们哪一回打过胜仗?”手摸上腰间,取下一串ธ钥匙,“张公子,你也赶紧ู逃罢,若秦军进城就来不及了。”
卫忠,已经不在了么?
张良扶他折回茅屋,在床上躺着,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韩兄,这里,全都是你”
“我叫张良,也叫张子房,良是我的名,子房是我的字。”回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他又道:“听你和祖父谈话,你叫韩非?”
他们去大漠,看那缓缓升起的玉盘明月,没有杂色的青天,没有杂色的大漠,无风无云,唯有逼近地平线的皎皎明月,宏美之景,撼动人心。
七月初七,他们结成连理,月老树上挂满了红绸,千丝万缕,紧紧ู纠缠。
许久许久,待张良的情绪逐渐平息,才吩咐管家,“给良儿留些盘缠,我们回罢。”
他幡然醒悟,心口被狠狠一敲,拔腿往山上跑。
其实,活是能活的。不过少了那个人,有些孤独。
起初张良以为是舟车太过劳顿,让韩非积劳成疾。于是在一个小镇停下,请大夫,开方子,吃药歇息。那些大夫不比王宫御医,诊不出什么病症,只说没有大碍,开了两剂调理的药方,便功成名就般退去。
所以,将这消息告诉张良。
张良二话没说,只身便去了。披星戴月,昼夜兼程。
张良得意洋洋,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懂什么เ?找你的卫忠去。”
但他素来擅长苦中作乐,于是每天对着一只卫忠的布偶,把存起来的骂人的话通通发泄。
“什么时候走?”张良尽可能平静地问。
“给我写信。”他闷闷不乐。
慕,爱慕。
此时,只言片语都是多余的。
烂熊!
这么蠢,活该讨不到媳妇!
“子房,是我,韩兄。”
张良一下子避开,唯恐触碰——庄周有载,思绪浓时,幻象生。肌肤触时,幻象灭。
那年,梨花开得很好,宛如初冬的细绵子雪,一切都那样纯粹。在落花缤纷的梨树下,那人曾说:
期间虽分离了十年,兜转了一大圈,二人又重新走到一起。顾惜着,温存着,岁月静好,人也静好。
到เ如今,是连生死也不能同了。
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张良心口剜割,把肉一片一片切下来,鲜血淋淋。
这是谁?
那柄剑是沉戈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