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要求什么เ？”
“啊！是您？”她微笑着对我说。
“还有一点儿，”她用手绢擦掉了她咳出来的眼泪，说，“这种情况我现在已经惯了。”
我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终于把她的眼光给吸引过来了。
启幕了。
“我已经知道了，您想办的事谈成了吗？”
“您看到那ว座坟墓了吗？”
在巴黎这个谣诼纷纭的罪恶渊薮里，这些事情到เ处有人在议论，随着岁月的消逝，也就慢慢地被人遗忘了。要不是我忽然又遇上了一件事，我也几乎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参与这些事情的。通过这件事，我知道了玛格丽特的身世，并且还知道了一些非常感人的详情细节。这使我产生了把这个ฐ故事写下来的念头。现在我就来写这个ฐ故事。
我瞧了一下名片，看到上面写着：阿尔芒·迪瓦尔。
玛格丽特却不落窠臼，她总是独个儿坐车到เ香榭丽ษ舍大街去，尽量不招人注意。她冬天裹着一条开司米大披肩，夏天穿着十分淡雅的长裙ำ。在这条她喜欢散步的大道上尽管有很多熟ງ人，她偶尔也对他们微微一笑，但这是一种只有公爵夫人才有的微笑，而且也唯有他们自己才能觉察。
的确，玛格丽ษ特可真是个绝色女子。
小仲马的父亲大仲马是十九世纪法国浪漫主ว义แ文学运动中的一员骁将，他既是著名的戏剧家，也是杰出的历史小说家。但是在他成名之前，他只不过是巴๒黎某贵族家里的一名又穷又寒酸的抄写员，那时他刚刚ธ从法国外省来到巴黎，即使连这个ฐ可怜巴巴的差ๆ事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八二三年，大仲马与社会地位同他一样卑微的缝衣女工卡特琳娜·拉贝相爱并同居，次年七月，他们有了一个儿子，他就是小仲马。由á于大仲马与拉贝从未履行过结婚手续，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就没有合法的身分，小仲马一直被人们视为ฦ私生子。
小仲马本来是一个在贫困屈辱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的纯朴少年，但回到เ父亲身边之后，他的生活却逐渐生了变化。他生活在一个人欲横流的社ุ会里，特别ี是他父亲的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为这位涉แ世不深的青年树立了一种最现实的“榜样”。他终于学坏了，也开始尝试那种追逐声色犬马的荒唐生活。有一阵子，人们一提到เ大、小仲马，便会用“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来揶揄他们父子两人屡遭世人非议的生活方แ式。然而小仲马毕竟曾与卡特琳娜相依为命地度过七年的艰难岁月，他在童年时代曾经从母亲那里接受过良好、正直的教育。因此，比较客观地说，此时的小仲马是一位生活虽然放荡，但良知却尚未完全泯灭的青年。值得一提的是，小仲马很早ຉ便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不满二十岁便表了小说和诗歌，但这些作品均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作为文学家的小仲马，真正使他能够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ใ地的，主要是那部脍ื炙人口的《茶花女》。然而，倘若命运没有安排他同阿尔丰西娜·普莱西相识，文学史上又怎么เ可能ม会留下这样一部ຖ佳作呢？
“啊！我亲爱的，您太老脑筋了！我见过多少人而且还都是些最高贵，最英俊，最富有的人，他们都在做我劝您做的这种事。何况干这种事又不费什么เ力气，用不到害臊，大可问心无愧！这样的事司空见惯。而且作为ฦ巴黎的妓女，她们不同时有那么三四个情人的话，您要她们怎样来维持那ว样的排场呢？不可能有谁有一笔那么เ巨大的家产来独力承担像玛格丽特那ว样一个ฐ姑娘的花费的。每年有五十万法郎的收入，在法国也可算是一个大财主了。可是，我亲爱的朋友，有了五十万法郎的年金还是应付不了，这是因为：一个有这样一笔进款的男人，总有一座豪华的住宅，还有一些马匹、仆役、车辆，还要打打猎，还要应酬交际。一般说一个这样的人总是结过婚的，他有孩子，要跑马，要赌钱，要旅๓行，谁知道他还要干些什么เ！这些生活习惯已๐经根深蒂固，一旦ຆ改变，别ี人就要以为他破产了，就会有流言蜚语。这样算下来，这个人即使每年有五十万法郎的收入，他一年里面花在一个女人身上的钱决不能过四万到เ五万法郎，这已经是相当多的了。那么เ，这个女人就需要别的情人来弥补她开支的不足，玛格丽特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像天上掉下了奇迹似的遇上了一个有万贯家财的老头儿，他的妻子和女儿又都死掉了，他的那ว些侄子外甥自己也很有钱。因此玛格丽特可以有求必应，不必付什么เ代价，但即便他是这么เ一个ฐ大富翁，每年也至多给她七万法郎，而且我可以断ษ定，假如玛格丽特再要求得多一些，尽管他家大业大，并且也疼爱她，他也会拒绝的。”
“在巴๒黎，那ว些一年只有两三万法郎收入的年轻人，也就是说，那些勉强能ม够维持他们自己那个ฐ圈子里的生活的年轻人，如果他们有一个像玛格丽特那ว样的女人做情妇的话，他们心里很明白，他们给她的钱还不够付她的房租和仆役的工ื资。他们不会对她说他们知道这些情况，他们视而不见，装ณ聋作哑，当他们玩够了，就一走了之。如果他们爱好虚荣，想负担一切开销，那就会像个傻瓜似的落得个ฐ身败名裂ฐ，在巴黎欠下十万法郎的债，最后跑到非洲去送掉性命完事。您以为那ว些女人就会因此而感激他们吗？根本不会；相反，她们会说她们为ฦ了他们而牺牲了自己的利益，会说在他们相好的时候，倒贴了他们钱财。啊！您觉得这些事很可耻，是吗？这些都是事实。您是一个ฐ可爱的青年，我从心底里喜欢您，我在妓女圈子里已经混了二十个年头了，我知道她们是些什么เ人，也知道应该怎样来看待她们，因此，我不愿意看到เ您把一个ฐ漂亮姑娘的逢场作戏当了真。
“再说，除此之外，”普律当丝继续说，“如果公爵现了你们的私情，要她在您和他之间选择，而玛格丽特因为ฦ爱您而放弃了伯爵和公爵，那么她为ฦ您作出的牺牲就太大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您能为ฦ她作出同样的牺牲吗？您？当您感到เ厌烦了，当您不再需要她的时候，您怎样来赔偿她为ฦ您蒙受的损失呢？什么也没有！您可能ม会把她和她那个ฐ天地隔绝开来，那个ฐ天地里有她的财产和她的前途，她也可能ม把她最美好的岁月给了您，而您却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倘若您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那ว么您就会揭她过去的伤疤，对她说您也只不过像她过去的情人那ว样离开了她，使她陷入悲惨的境地；或者您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觉得有责任把她留แ在身边，那么เ您就要为自己้招来不可避免的不幸。因为ฦ，这种关系对一个ฐ年轻人来说是可以原谅的，但对一个ฐ成年人来说就不一样了。这种男人们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爱情，成了您一切事业的累็赘，它不容于家庭，也使您丧失雄心壮志。所以，相信我的话吧，我的朋友，您要实事求是些，是什么样的女人就当什么样的女人来对待，无论在哪一方面，也不要让自己去欠一个妓女的情分。”
普律当丝说得合情合理，很有逻辑，这是出乎ๆ我意料之ใ外的。我无言以对，只是觉得她说得对，我握住她的手，感谢她给我的忠告。
“算了，算了，”她对我说，“丢开这些讨厌的大道理，开开心心做人吧，生活是美好的，亲爱的，就看您对人生抱什么态度。喂，去问问您的朋友加斯ั东吧，我对爱情有这样的看法，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您应该明白这些道理，不然您就要成为一个不知趣的孩子了。因为隔壁还有一个美丽ษ的姑娘正在不耐烦地等她家里的客人离开，她在想您，今天晚上她要和您一起过，她爱您，我对此有充分把握。现在，您跟我一起到窗口去吧，等着瞧伯爵离开，他很快就会让位给我们的。”
普律当丝打开一扇窗子，我们肩并肩地倚在阳台上。
我望着路上稀少的行人，脑แ子里却杂念丛生。
听了她刚ธ才对我讲的一番话，我心乱如麻，但是我又不能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然而我对玛格丽ษ特的一片真情，很难和她讲的这些道理联系得上，因此我不时地唉声叹气，普律当丝听见了，就回过头来向我望望，耸耸肩膀，活像一个ฐ对病人失去信心的医生。
“由于感觉的迅，”我心里想，“因此我们就感到เ人生是那么เ短促！我认识玛格丽特只不过两天，昨天开始她才成了我的情妇，但她已๐经深深地印在我的思想、我的心灵和我的生命里，以致这位g伯爵的来访使我痛苦万分。”
伯爵终于出来了，坐上车子走了。普律当丝关上窗子。
就在这个时候玛格丽ษ特叫我们了。
“快来，刀叉已๐经摆好，”她说，“我们就要吃夜宵了。”
当我走进玛格丽ษ特家里的时候，她忙向我跑来，搂住我的脖子，使劲地吻我。
“我们还老是要闹别ี扭吗？”她对我说。
“不，以后不闹了，”普律当丝回答说，“我跟他讲了一通道理，他答应要听话了。”
“那太好了。”
我的眼睛不由á自主地向床上望去，床上没有凌乱ກ的迹象；
至于玛格丽特，她已๐经换上了白色的睡衣。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娇็媚、温柔、多情，玛格丽特什么也不缺，我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我没有权利ำ再向她要求什么了。任何人处在我的地位一定会感到无限幸福，我像维吉尔笔下的牧羊人一样，坐享着一位天神、更可以说是一位女神赐给我的欢乐。
我尽力照ั普律当丝的劝告去办，强使自己้跟那两个ฐ女伴一样快乐่；她们的感情是自然的，我却是硬逼出来的。我那ว神经质的欢笑几乎ๆ像哭一样，她们却信以为真。
吃完夜宵以后，只剩ທ下我跟玛格丽ษ特两个ฐ人了，她像往常一样，过来坐在炉火前的地毯上，愁容满面地望着炉子里的火焰。
她在沉思！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我怀着恋情，几乎还带着恐惧地望着她，因为我想到เ了自己准备为她忍受的痛苦。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เ？”
“不知道。”
“我在想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
“什么办法？”
“现在我还不能ม告诉你，但是我可以把这件事的结果告诉你。那就是一个月以后我就可以自由了，我将什么เ也不欠，我们可以一起到เ乡下避暑去了。”
“难道您就不能告诉我用的是什么办法吗？”
“不能ม，只要你能像我爱你一样地爱我，那ว一切定能ม成功。”
“那ว么这个ฐ办法是您一个人想出来的吗？”
“是的。”
“而且由á您一个人去办吗？”
“由我一个ฐ人来承受烦恼，”玛格丽特微笑着对我说，这种微笑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但是由我们来共同分享好处。”
听到“好处”这两个ฐ字我不禁脸红了，我想起了玛侬·莱斯ั科和德·格里欧两ä人一起把B先生当作冤大头1的事——
我站起身来，用稍嫌生硬的语气回答说：
“亲爱的玛格丽特，请允许我只分享我自己想出的办法的好处，而且是由á我自己้参加的事情中ณ所得到เ的好处。”
“这是什么เ意思？”
“这意思是，我非常怀疑ທg伯爵在这个美妙的办法里面是不是您的合伙人，对于这个办法我既不负担责任，也不享受它的好处。”
“您真是个孩子，我还以为ฦ您是爱我的哩，我想错了，那么好吧。”
说到เ这里，她站了起来，打开钢๐琴开始弹那《邀舞曲》，一直弹到เ她总是弹不下去的那ว段为止。
不知道她是习惯于弹这支乐่曲呢、还是为ฦ了要我回想起我们相识那天的情景，我所记得的，就是一听到เ这个曲调以后，往事就浮现在我的脑海ร之中，于是，我向她走过去，用双手捧住她的头吻了吻。
“您原谅我吗？”我对她说。
“您瞧，”她对我说，“我们相识才两天，而我已๐经有些事情要原谅您了，您说过要盲目服从我，但您说话不算数。”
“您叫我怎么办呢，玛格丽ษ特，我太爱您了，我对您任何一点想法都要猜疑，您刚ธ才向我提到的事使我快乐得心花怒放，但是实行这个计划的神秘性却使我感到เ难受。”
“看您，冷静一点吧，”她握着我两只手说，同时带着一种使我无法抗拒的媚人的微笑凝视着我，“您爱我，是吗？那么如果就您和我两ä个人在乡下过三四个ฐ月，您会感到高兴的吧。我也一样，能ม够过几天只有我们两个ฐ人的那种清静生活，我将觉得很幸福。我不但觉得幸福，而且这种生活对我的健康也有好处。要离开巴๒黎这么เ长时间，总得先把我的事情安排一下，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杂事总是很多的。好吧，我总算有了法子来安排一切，安排我的那些杂事和我对您的爱情，是的，对您的爱情，请别笑，我爱您爱得疯呢！而您现在却神气得很，说起大话来啦。真是孩子气，十足的孩子气，您只要记住我爱您，其他您什么也不要管。同意吗？嗯？”
“您想做的我都同意，这您是很清楚的。”
“那ว么，一个ฐ月以内，我们就可以到某个ฐ乡村去，在河边散步，喝鲜ຒ奶。我，玛格丽特·戈蒂埃说这样的话，您可能会感到เ奇怪吧，我的朋友。这种看来似乎使我十分幸福的巴๒黎生活，一旦不能激起我的热情，就会使我感到เ厌烦，因此我突然向往起能ม使我想起童年时代的那种安静生活。无论是谁都有他的童年时代。喔！您放心，我不会跟您说我是一个退役上校的女儿，或者说我是从圣德尼1้培养出来的。我是一个乡下的穷姑娘，六年前我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这样您就放心了，是吗？那么เ为什么เ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您说要跟您分享我所得到的快乐。因为我看出您是为了我，而不是为ฦ了您自己才爱我的。而别人，从来就是为ฦ了他们自己而爱我——
“我过去经常到乡下去，但我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一心想去；对这一次唾手可得的幸福我就指望着您了，别ี跟我闹别扭，让我得到เ这个ฐ幸福吧！您可以这样想：她活不长了，她第一次要求我做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就不答应她，我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对这些话我还有什么เ话好说呢？尤其是我还在回味着第一夜的恩爱，盼望着第二夜到เ来的时候。
一个小时以后，玛格丽特已经躺在我的怀抱里，那时她即使要我去犯罪我也会听从的。
早ຉ晨六点钟็我要走了，在走之ใ前我问她说：
“今晚见吗？”
她热烈地吻我，但是没有回答我的话。
白天，我收到เ一封信，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
亲爱的孩子：
我有点不舒服，医生嘱咐我休息，今晚我要早
些睡，我们就不见面了。但是为ฦ了给您补偿，明天中午我等您。我爱您。
我第一个ฐ念头就是：她在骗我！
我额头上沁出一阵冷汗，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ฐ女人，因此这个猜疑使我心烦意乱。
然而，我应该预料é到，跟玛格丽ษ特在一起，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可能ม生。这种事过去我和别的情妇之间也经常出现，但是我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那么เ这个女人对我的生命为什么เ有这样大的支配力呢？
这时候我想，既ຂ然我有她家里的钥๓匙，我何不就像平时一样去看她。这样我会很快知道真相，如果我碰到一个男人的话，我就打他的耳光。
这时，我到了香榭丽ษ舍大街，在那里溜达了足足有四个ฐ小时，她没有出现。晚上，凡是她经常去的几家剧ຕ院我都去了，哪一家也没有她的影子。
十一点钟็，我来到了昂坦街。
玛格丽特家的窗户里没有灯光，我还是拉了门铃。
看门人问我找哪一家。
“找戈蒂埃小姐家。”我对他说。
“她还没有回来。”
“我到上面去等她。”
“她家里一个ฐ人也没有。”
当然，既ຂ然我有钥๓匙，我可以不理睬这个不让我进去的禁令，但是我怕闹出笑话来，于是我就走了。
不过，我没有回家，我离不开这条街，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玛格丽特的房间。我似乎ๆ还想打听些什么消息，或者至少要使自己้的猜疑ທ得到证实。
将近午夜，一辆我非常熟悉的马车在九号门前停了下来。
g伯爵下了车，把车子打走了以后，就进了屋子。
那ว时候，我巴望别ี人像对我一样地告诉他说玛格丽特不在家，巴望看见他退出来；但是一直等到早晨四点钟็，我还在等着。
三个星期以来，我受尽痛苦，但是，和那ว一晚的痛苦比起来，那简直算不了一回事——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