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总是给人一种流浪的感觉,世间的人们都在流浪。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怀抱到เ另一个ฐ怀抱。
李响给我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递给我。我们很少交谈,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望着窗外。我们看着同样的风景,但是或许并不是想着同样的心思。列车上的人不多,乘务员来回大声地推销商品。
文森特长长地叹气。
“我知道,生活里充满了艰难和痛苦,但是我不会因此就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生活要继续,但是不是以丢弃过去为代价。文森特,有时候我觉得痛苦也是一种财富。如果不是江和,我将不知道自己的意义。对于他的爱如此绵长,我也因此确定自己้是在活着,在此地,或者他方。”
“你别ี管我,我不要住院,我恨医院,你知不知道……”我朝着他大吼。雨水打在脸上,痛如刀割。
“莫言,你冷静一点!”李响抱住我,声音响在我的头顶,“有什么不痛快你就喊出来,哭出来,不要折腾自己。”
房间很宽敞,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向阳。我常常一个ฐ人坐在窗边,看着阳光洒在窗户上,安静而缓慢地移动。李响给我买了一盆绿萝,放在窗台上。绿萝长得很好,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很有生命力。我给它浇水,看着阳光在叶子上写诗。
空气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很轻易地能够捕捉到。他在隔壁走动,出声响。他的被单枕头上,有淡淡的古龙味道,是他常用的那一款。起初觉得不习惯,久了渐渐的,我也习惯。
六年了,我再一次回到这座城市。有太多的记忆埋在这里,我以为这辈子可以不再触及,可以像丢弃一件旧衣一般不再记起。而如今,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带着戚然的心境。
我拖着行李,站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穿梭车辆,感到茫然。
他甚至害怕这个孩子。
我无力地瘫坐下去,放声大哭。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他抱住我,一再恳求。
“莫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他拉着我的手,像个委屈的孩子。
“你知道,我是这样担心你。你一直是单纯的孩子。”文森特说,带着怜惜。我知道,他一直是疼惜我的。
“文森特,不必再劝我。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咬着牙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我的世界,便是爱着江和,我只能这样活着。倘若有一天连这份感情我都无法坚持,那我将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我说。
“也就一个星期以前……什么也没有拿,只带走了他的那ว些画。”
“不清楚,他只说回老家。”老石摇着头,一脸惋惜。认识文森特的人,大概都会为他可惜。他是那样好的人。
“不,有些忘不掉……晚上偶尔做梦,梦见母亲,她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要打我,我躲闪不及,她又哭喊着叫我,声音凄厉,歇斯底里,我非常害怕。莫言,我真的非常害怕过去。”
他低下头。
“你等一下,我去叫他。”她转身进去叫江和。
就那一刹那,我是个ฐ局外人。这是他们的世界,我是个入侵者。
“是你说的对我的画ฑ有兴趣。”我拿手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