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对上沈清和漆黑的双眼，像要杀人似的。
完了完了完了。
谷慈沉吟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信？”
***
谷慈后来发现，厉知府交给沈清和的案子不止是穷凶极恶的命案。
沈清和似乎没有察觉到เ她的怒意，眉如墨画，双目含笑，认真道：“你五官端正，小巧玲珑，确是美人之相；尽管你对文章的批注总是说不到เ点子上，但字迹娟秀工整，赏心悦目；以及，你做的饭非常好吃。”
“你吃错药了吗？”
谷慈小心翼翼地往沈清和那里看了一眼，正巧ู这时卢子洵也来了。她借有些口渴为由跟了过去，面色有几分窘迫：“卢公子，先前那本书的事……”
“无妨，比他难缠的人我见得多了。”卢子洵摇摇头，似笑非笑道，“谷姑娘不必为此道歉。”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ว是什么，谷慈便已醒了，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惊愕道：“我……睡着了？”
“我已经快把你左眼的睫毛数完了。”
林昔白点点头，宁静淡漠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色，“从前你连迟到都很少，还是第一回忘记要去学堂，是因为ฦ生病了么？”
这个问题令林昔白一愣，嘴角似乎露出淡淡的笑意，却是摇了摇头：“太拼并不是什么好事，切莫忙坏身体。这件事……以后再说罢。”
她觉得沈清和一定是得到了上苍的庇佑，不然不太可能到เ现在还没被杀掉。
“不然就不给你做茶香炖排骨了。”
赵翔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气喘吁吁地问：“小慈姑娘，沈先生在家么？”
谷慈有些疑惑，“出了什么เ事吗？”
“你是要让我给你做饭么เ？”
沈清和想了想，又拿出一个钱袋。
她搓揉了一下脸颊，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人就是个小孩子，心情果然立刻就平静了。
谷慈：“……”
男子听罢，依旧端详着她，露出几分疑惑，好似并不认识她，面不改色道：“是吗？”
“……我就是谷慈。”
少年瞧她打了个哈欠，笑道：“你这么困啊。”
“……”
“迂腐。”
沈清和言罢接过她手里的九连环，手指灵活地将九个圆环套入或取下，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谷慈盯着他的双手，像在看一场华丽ษ的表演，甚至无法移开目光，眼见他将九连环拆解完毕。
“组装需要的步骤是一样的。”沈清和得意一笑，却没有动手，嘴角轻扬，“如果你拜托我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一副傲气凌人之态，但双目直勾勾地觑着她，眼里写满了期待，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让我教你吧”这句话。
谷慈就是没有问。
她气定神闲地微笑，端起药碗来，余光观察着他的反应。沈清和果然失望透顶，闷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我教你。”
瞧见这样的反应，她忍不住笑吟吟道：“不用了我不想学。”
谷慈言罢将那碗药喝了下去，实在苦得难以下咽，她喝到一半便开始皱眉，坚持着喝完了，又忙倒了一杯茶喝，才稍稍缓解一些。
沈清和注视着她的表情，“很苦吗？”
谷慈点点头。
“怎么样才不能不苦？”
她摊手道：“药材不能擅自添或减，只能在喝完药之后吃一些蜜饯了，不过我家的吃完了。”
沈清和“噢”了一声。
蜜饯；记下了。
谷慈捧着茶杯，不知他在想什么，问：“衙门那边的案子如何了？”
沈清和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不知道？”
“楚大夫说你要多休息。”沈清和一本正经道，“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谷慈盯着他那双认真的眼，拗不过他便只能ม答应好好休息，本以为睡了一天，晚上该要失眠了，怎知没躺一会儿便又有了困意。
看来近日她的确是透支太多了。
沈清和熄灯之后轻轻带上她的门，将先前那个平安符拿了出来。
寺庙里的诵经声像是仍旧萦绕在他耳边，嗡嗡嗡听得他都快会背了，腿在那ว时也跪得麻了，从未干过这么愚蠢的事情。
他低头将那ว个荷包注视了许久。
*โ**
第二天，赵翔派人来送消เ息，说是有人来认领ๆ尸体了。
沈清和出门时没看见谷慈，猜测她大约还在睡，然而推开大院外那扇门时，他陡然间一愣，立即奔去衙门，果不其然看见了她。
他沉着脸道：“你果真是很不要命。”
谷慈冲他微微一笑，“楚大夫只是让我每天睡四个时辰以上，又没让我每天都呆在家里，不是吗？”
沈清和没有反驳；楚屹的确是这么เ说的。
前来认领ๆ尸体的是一户姓符的人家，做玉石生意的，原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户，近来似乎发了财，开始在这一带小有名气。
家主ว名唤符杰，三十多岁，是与夫人一道来的。符夫人看到尸体时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摇头，扶着额叹气。
姜师爷问：“你们是死者的什么人？”
符杰答道：“玉秀是内人的堂妹，这次是回岭南探亲，恰好路过濯城便来我们家拜访了一回。早知道……就应该坚持留她住下的。”
“这是什么意思？”
符杰解释道：“毕竟多年未见，玉秀觉得住在符家有些不妥，说是三天后就要走了，便自己住在客栈，我们也未作挽留。”
这大约便是失踪这么多天都没人来认领ๆ的原因，即使有亲戚在城中，死者也的确是孤身一人。
沈清和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问：“死者是从京城来的，你们可知她的雇主ว是谁？”
“雇主ว？”符夫人眼里泪水打转，摇头道，“玉秀是尚仪局的宫官，珑妃娘娘身边的人啊。”
这句话令所有人都是一愣。
因没有任何凭证，沈清和也只说她是生活在富裕的地方，他们便自然而然想到了富贵人家的仆人，却没料到这名死者竟是个ฐ宫女。
沈清和刚想接着问什么，便被姜师爷拉到一旁，将谷慈与赵翔也叫上了，愁眉苦脸道：“沈先生，此事需要与厉知府商量一下；倘若这人真是个珑妃娘娘身边的女官，这案子可就得交给刑部了。”
谷慈小声道：“交给刑部的意思是……”
“就是说不归我们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