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下午五点钟，倩妮接到县政府驻a市办事处洪主ว任的电话，说晚上白县长要请客，邀请倩妮出席。白县长也是个大肚皮，红红的脸，两条粗胳膊短得不成比例。这位县长祖籍东北，他爹曾是副厅级干部，最早也在这个ฐ县当县长。现在子承父业，他坐上正县长的宝座。白县长经常来a市开会，跑项目，自打认识倩妮后,每次有活动都邀她参加。在县城里，倩妮的大名不胫而走，老爹也觉得脸上有光。他自己虽是组织部ຖ的人，可书记，县长也不常见到，也只能吓唬一般干部，最大也就是那些科局长而已。可倩妮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常和这些官儿一起吃饭，可自己真正的实力并没有，所以这种关系是最不可靠的，只是因为ฦ自己年轻漂亮又肯喝酒，如果丧失这些优点，自己้将会还原到一无所有的境地。她看着这条新开的食品街上人流滚滚，下了出租車。天刚傍晚，霓虹灯已亮成一片。高高低低的灯箱，变幻着奇妙的光色。什么粤菜，湘菜，川菜，蒙餐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冷饮店。最扎眼的是百货公司旁้边的麦当劳，虽然人人都知道吃炸薯条有害健康，可里面永远是人满为患。在北京上学时，无论是刘俊还是丁勇总请自己吃必胜客的比萨饼，可王府井的麦当劳却从没机会进去。今天那位体重过二百二十斤ภ重的白县长，又把点儿定在了四星级的腾格里大酒店，他对这座鄂尔多斯人建的大厦真是情有独钟，他每次来办事吃住都在这里。倩妮不喜欢白县长，她觉得他既ຂ狡猾又好色，像个变色龙。有一次洪主任神秘地挤着那ว双小眼睛，对倩妮说：“倩妮，白县长，就咱们白县长,可是了不起的人呢！人家根儿上是汉族，可转了一圈儿回来变成了蒙族，还会说几句蒙语呢。”他向前靠靠，用双手卷成喇叭筒，又左右瞧瞧，压低嗓门，“哎，白县长可器重你啦。这是在上次酒桌上他和我说的，是喝醉以后说的，酒后吐真言嘛。”倩妮从内心瞧不起洪主任这样的马屁精，可现在这样的人吃得开，他善长左右逢源，最会平衡关系。他是前任县长老马提拔的干部ຖ，而老马又是被白县长掀下宝座的，白县长和马县长是死对头。洪主任处变不惊，就靠拎着两瓶洋酒登门拜访，就取得了生性多疑的白县长的信任。马县长落选后被调到市民族事务局当局长。他人离开县里了可阴魂不散，还在暗地里鼓捣，准备让白县长也落马。马县长的杀手锏就是白县长的经济问题；乱搞男ç女关系问题；汉族改成蒙族问题等等，等等。洪主任在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中ณ间玩平衡，居然由副科级升成正科级。民族事务局在a市没有设办事处，所以每次老马来了都找洪主任接待。对于老马，洪主ว任也没法拒绝，一是人家有恩于自己，更重要的是人家抓着自己的小辫子，而且自己้的小舅子也在民族事务局工ื作呢。对洪主任来说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开人代会，这二位全是人大代表，而且总坐一趟航班来。弄得洪主任汗流浃背，刚对这位笑一笑，可那ว位把嘴一咧，他赶紧ู把笑脸转过去，这边又干咳一声，洪主任赶紧再转过来上前伺候。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洪主任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站在洪主任身后的倩妮，现前后两位县长看自己的眼光却是那样的温柔和有亲和力。这两位宿敌，最后在倩妮的搀扶下走进了那辆老掉牙的卡迪拉克牌轿车。两位领ๆ导还破天荒的谦让着，把前边象征权力和地位的位置让给对方。坐在车里，性情粗野霸道的马县长还字正腔圆的讲起普通话。腾格里大酒店前的停车场上，尽是些高档车，还有几辆本市很少见到的奔驰越野车。鄂尔多斯资源丰富，开煤矿的人多是出手阔绰的暴户，而且流行坐宝马越野車或奔驰越野车。几个穿深色制服的保安员，忙着指挥要停泊的车辆。餐厅在二楼ä。中间是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厅，已有稀稀拉拉的散客，都在吆三喝六地喝着酒。顶ะ上无数盏大吊灯把厅里照ั得如同白昼。服务小姐穿着五颜六色的蒙古袍，穿梭一般的端着物件走动。这儿的雅间也得预订，否则只能进大厅听喊叫了。白县长挺着总是咕咕响的大肚子，永远坐在主ว宾席上，他前面的高脚๐杯里的餐巾，插叠成一束高高的花朵形状，它明显与周围的不同；有人说这标志着主宾的位置，也有人说这是埋单人的位置。只要白县长请客，埋单的一定是洪主任，可他永远坐在下手，以示ิ谦卑。白县长一见倩妮，咧着嘴就笑，“倩妮，来，坐我旁้边。”“白叔，我坐洪主ว任旁边吧。”“什么？又叫叔叔！你爹才是老前辈呢，以后，你只能叫我白哥，啊？”“行，叫什么เ都行。”倩妮坐在白县长右手，笑嘻嘻地说。自从生了被“陈营长”“强迫”的事儿后，每次喝酒前，倩妮都暗暗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喝多。那ว真是一次教训。尽管现在自己和那个姓陈的中队长仍然保持良好的关系，可那是两回事，绝不等同于上床。这个雅间真称得是贵宾厅，顶ะ子吊着大型的白色宫灯，所有的地方都装点得富丽ษ堂皇。特别ี是白县长后面的那幅大型油画，好像是临摹法国的一幅古典名画。在倩妮眼里，白县长虽然身居要职，可他是个ฐ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可是他往往出人预料，有的时候也玩洋的。他单独请倩妮吃过一顿有模有样的西餐，刀叉玩得也十分熟练。现在他坐在好像是路易十三的画像下边，还真有点他自己常说的“封疆ຆ大吏”的派头。餐具都是镀金的。据说这个ฐ酒店里只有这么一套镀金的，其它贵宾厅里也有金黄色的，但都是假货。使用这套餐具还要交押金呢。今天白县长也不知请什么เ大人物竟要到เ这里。洪主任胖乎乎的小脸神采奕奕，每次白县长来他都如此，只要不和马县长撞到一起就行。这才当了几年主任？洪主任早就鸟枪换炮啦。他靠什么住豪宅，老婆开辆新款帕萨特？那个二百多斤ภ重的胖儿子，凭什么เ上北京的贵族学校？倩妮绞尽脑汁破译他的财秘密：就是接待客人时虚开票。吃五百他敢开五千的票，反正白县长是他的保护伞，大笔一挥，就可以入账报销。平时，白县长一坐到椅子上就拿洪主任开涮，品头论足的什么玩笑都开，而且是专门揭短。他说洪主任家三口人里，属洪主任体重最轻，才一百八十五斤ภ；他老婆金丽ษ一百九十斤整，属第二名；他儿子洪亮，十五岁就二百斤整。白县长怎么数涮洪主ว任都可以，但却护着他不让别ี人说。上次计划ฐ局局长占布拉，刚把这个玩笑开了个头，就被县长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倩妮想，今天可真是洪主任大喜的日子，白县长铺这么เ大的摊子，他又得报销多少钱？洪主任翘着二郎腿，正在认真地翻着做工精美的菜谱。倩妮注意到，他左手上又多了一枚大金戒指，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足有三十克重。“小洪，党政干部戴这么เ大金戒指，是不是有点儿扎眼呀？”白县长边拉着倩妮的手将她摁的坐下，边挤着红红的眼睛说。“哦，领导，这个戒指……这可是老岳父送的，跟党政干部真没什么关系。”洪主任急头白脸地说。“你老岳父哪来的钱？他不就是个ฐ退休的小干部ຖ吗，他连科长都没当过……”白县长狡黠地眨眨眼睛。“娜仁花，送给你的吧？”洪主ว任一下笑得哈下了腰。“娜仁花”是洪主ว任的老婆金丽的外号。金丽胖得出奇，腰里鼓鼓囊囊的，两个r房又扁又大，还没脖ๆ子。那张脸又大又圆，白县长说那是典型的葵花盘子脸，白县长自打改了民族后也学会几句蒙语，知道蒙语“娜仁花”就是葵花的意思，所以送了金丽这样一个ฐ蒙名。别ี人当面叫金丽“娜仁花”她不生气，因为她不知道这个ฐ名字的含义和来龙去脉ำ。倩妮很高兴大家拿金丽ษ开涮，因为那个ฐ胖女人总是和自己过不去。洪主任只要和倩妮坐到了一起，“娜仁花”就拉脸给她看。六点半时，又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县计划ฐ局局长占布拉，另一个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怀山。看到这几个ฐ人倩妮心里明白了，他们没什么大事儿，是好朋友聚会。白县长请客，在菜品上决不掉链子，一桌下来，从不低于两千。别看是土生土长的河套人，可他在佛山一个ฐ区里挂职当了一年副区长，所以对生猛海ร鲜全部门儿清。食不厌精的白县长，先给每人点了一份儿二百八十元的辽参，说是专为ฦ倩妮点的。洪主任更识眼色，八百元一斤ภ的刀鱼，他要了二斤，也说是献给倩妮的。最后来的县委分管宣传口的邵书记，他点了两ä瓶国窖酒。倩妮在北京上学的四年中，刘俊领着她，把大街小巷转遍了，各种小吃也都尝遍。她去了趟四川ษ成都后，现北京就没什么小吃。什么เ爆羊肚、什么卤煮ุ火烧、根本就没特点。可是一直到毕业，北京那么多五星级酒店，高档餐厅，自己却连门都没进过。真正见世面，还是回到a市以后，最主要还是认识了洪主任和白县长，才现人类的食物竟然是如此复杂。邵书记是个爱表现的人。他的方แ法与众不同，就是会背打油诗，而且不厌其烦的背诵。他也不知道记住了多少，如果你不常见他，还听不到他重复过去说过的，倩妮这是第四次见到เ这位酒桌诗人的。宾主ว坐定，白县长开始造句：“各位兄弟，今天这里面没有外人。倩妮，你们都见过吧，是咱们县的美女加女才子，中国政法大学的高材生。邵ๅ书记，你认识她吗？认识？那好。今天没什么主题，纯粹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好，我先打一圈和各位，和每个人干一杯。”说罢，白县长举杯和倩妮碰了杯。“女士优先啊，年轻漂亮的女士。”这个杯足能盛下三两，用这样的杯干酒，倩妮想起了那次和陈营长的事儿，心里有点胆儿突，可还是喝光了。国窖酒是好喝，不然怎么เ卖到六百多元一瓶？第二个ฐ提议的是李部长。这个人小个子，脸红扑扑的，样子很腼腆ດ，可说起话来有板有眼，还特意对倩妮说了一大套许诺，说如果她愿回家乡做贡献，他会全力支持的。邵书记提酒时，又是一大套打油诗，倩妮现，这次他的诗文和上次的完全相同。倩妮叹口气想，他的诗库这次可终于见底了。最后轮到倩妮提酒，她没加思考就提出她对办事处的工作很感兴趣。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洪主任先是斜眼瞟她一眼，接下来脑门子便渗出了汗珠。诗人邵ๅ书记见状来了情绪，“这可好呀，你最好快点来接管办事处。洪主任可以再回到乡镇企业局，给老田那做点贡献，哈哈哈。”“邵ๅ书记，我伺候您老人家多年，没出什么毛病吧？您老交办的任务。哪件都办的尽心尽责吧！哎呀，我的亲爷爷呀！”洪主任开始捶胸跺足起来。倩妮也没想到เ一句话会引出这么大反响，但她看得出来，洪主ว任那套举动也是在做戏。倩妮从内心说，她瞧不起洪主ว任，一没文化二没雄心大志，全靠溜须拍马，手脚勤快会来事儿，真正做大事光凭这些怎行？她灵机一动，“洪主任，妹子是瞎说呢，要去办事处，还不得给你打下手。”她心里也隐隐感到这个人不能得罪，甚至不能从语言上冒犯，不然会无缘无故树敌。“喂，各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前几天市委组织部ຖ齐部长找我谈话啦，”白县长站起身一本正经地说。“李部长应该知道吧？”白县长笑嘻嘻的看着李部长，李部ຖ长微笑着点点头。“这真是个ฐ好消息，市里的各位主ว要领导，还是很关心咱们县的。这几年，咱们县的经济展很快，经济总量翻了近一番。特别ี是在招商引资的工作上，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另外，只有咱们县，保留了一个国家级经济开区，其它县、旗的，全部被砍掉了。说来说去，还是靠上级的领导和群众的支持。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齐部长代表市委表了态，最后让我连任……”听到这儿，大家哗得站了起来。“不过，这还得经过人代会选举。”白县长严肃地说。“人大它不也得听党的话，它敢不执行上级党组织的安排？”占布拉局长一脸正气地说。“人大的工作嘛，都可以去做，白县长，老马那儿……会不会给捣乱ກ？”邵书记暂时放弃了作打油诗，担心地问。“老马，您说老马？他是我的前任，也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白县长言不由衷地说。倩妮知道，马县长和白县长是宿敌，见面两人基本不说话，在底下都拼命给对方使绊，必欲制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从上几次酒席上看，白县长不喝醉是不会吐真言的。大家轮流打了几圈下来后，又从白县长开始，进行计划外的“单兵较量”，倩妮看看墙脚，已๐有八个国窖酒的空瓶子了。她自己也感到天旋地转。这时服务生又抬进来四打克罗纳啤酒，大家又是一阵狂干。白县长那颗一天到晚都咕咕作响的大肚子，只有喝到เ这个时候，它才会安静下来。前段时间里，白县长总是忧心忡忡的，今天可是开怀痛饮，这是因为对自己้的前途有了底。倩妮生怕自己再喝醉了，像上次那样吃亏，干那种自己不情愿做的事儿，所以一是大量喝水，二是去厕所两次抠嗓子吐了酒。倩妮被漂亮的引领带进贵宾厅时，现明亮的房间里已๐是乌烟瘴气，每位客人都变换了座位，更没有一个人在乎什么礼ึ仪，全乱了套。只有洪主任眼神里还透着理智，可身体也随着房间里的音乐่不停的摇晃。邵书记正用打油诗向组织部李部ຖ长表着忠心，而早已站立不稳的白县长，用打不了弯的舌头，反复唱着《敖包相会》，看到倩妮时眼睛突然一亮，歪着膀子招呼她，让她过去。倩妮晃晃脑袋，尽量想使自己的头脑แ清醒些，她对这位父母官向来是毕恭毕敬。因为ฦ自己一家人还在县里呢，家里二老都退休在家没什么可操心的，可是还有两ä个哥哥一个ฐ妹妹都是没着没落的。这个ฐ白县长如果再能ม干一任的话，他还是能为自己้和家人办点儿事儿的。出于这种考虑，她又对白县长格外殷勤。“倩妮，我是什么เ人，我是一县之长，要按过去的官职来说，在蒙古草原上，我？我可能就是王……王爷！当然，现在不兴这个啦，是由党组织，上级党组织决定，当然人大……人大也得举举手。我就要连任啦。我告诉你个秘密，如果上级领ๆ导不想让你当这个官，就把你拿到人大去选，还不去为你做工作，一选，你肯定落马。这招儿可真厉害啦！咱们县的那个老马，就是我的前任，他太狂，得罪了市委曹书记，曹书记暗示ิ咱县委哈书记，认识吗？哈达书记，这不，让他五年前落了选！我现在是得到上级领导的支持和信任的，嘻嘻。”他笑得很开心，而且是自内心的。白县长把右手搭在倩妮肩上，用特别亲热的口气说：“倩妮，你漂亮也很聪明。不过，你对社会并不了解。聪明和漂亮只是你的自身条件，如果运用好了，你会达，得到金钱和地位，如果运用不好，你也就是个有文化的普通人，最后嫁人再生儿育女。你说对吗？”说完他把脸贴了过来。倩妮没有躲避。李部长端着杯子走了过来：“老白，祝贺你啊！曹书记很器重你，这你清楚。不过我也给你提个醒，新า来的周部长对你……可是颇็有微词啊。”白县长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啊，周部长……”他斜ฒ眼瞅瞅李部ຖ长，“人家是上面派下来的干部，水平高，但是，但是他不太了解情况，主要是我汇报的少，怨我。老李呀，你往后得多美言呀！”“咱哥俩没说的。另外我得提醒你，你和老韩可得搞好关系。”李部长语重心长地说。李部长说的老韩，是县委书记一把手。倩妮听洪主任说过，白县长和韩书记吵过架，后来白县长认了错，两人喝了顿ู大酒，做到了杯酒释前仇。倩妮这次仔细观察李部ຖ长。这个人应该说很清秀，大眼睛高鼻梁，嘴也有棱有角的，说起话来鼻音很重，而且多少带点儿北京味。记得上次洪主任讲过李部长的成长过程。李部长可是个机灵人，洪主任抹了一下嘴巴๒说。……上任市委书记姓卜，是土默特人，还是个ฐ虔诚的佛教徒，腕子上戴着念珠不算，一进家，脖子上也挂上像花和尚鲁智深那样的大佛珠，嘴里永远念念有词。卜书记办公室里，到处挂佛像，整个房间就像大佛堂。上级组织领导干部去美国参观，去欧洲学习，他几乎都找借口推辞掉。但如果说去尼泊尔，去泰国，去西藏他也抢着去，因为那儿有佛。自打卜书记掌权后，市委大院练气功的多了起来，因为ฦ练功信佛的人和书记能有共同语言。李怀山就是那ว时靠练气功接近的卜书记。那时候，他对佛教一无所知，以为都是练气功的呢，反正这个功那个ฐ功的满街都是，都说是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的，既ຂ然如此他就加入这个队伍，反正目的是为了接近卜书记嘛ใ。还招真灵，卜书记确实对每天在他的车开进市委大院儿时，对马上各就各位开始练功的人，给了更多的关注。有的人坚持了几个月，还见不着动静就算了，放弃了练功。可他李怀山没有这样做，当他现市委的干部ຖ大部ຖ分都不再练气功时，心中却暗喜，因为机会才刚刚开始。李部长趁假期去了趟西藏，高山反应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在拉萨的医院里一住就半个月。可他终于把一块罕见的巴林奇石拿到大召寺去开了光，这块石头本身没那么大价值，成色也并不算太出奇，关键就在这块石头的形状，从上向下看没什么特殊之处，可从侧面用灯一打，就会在对面墙上隐隐现出一尊卧佛像来，这样一来，它可就身价百倍。他把这块石头拿到拉萨大召寺开光时，还想出妙招，邀请当地公证处参加，这样手里还多了份开光公证书。他这样独出心裁的做法，可能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自从有了这块石头后，他更积极地在书记上下班时，站在市委大院练功了。另外，附近的寺庙他也常去，为的是学点藏传佛教的知识，以便和卜书记交流。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天早晨，卜书记的秘书奇智来到李怀山那间门口挂着“办公室综合科”的套间。“小李，干什么เ呢？”奇智笑盈盈地问。“啊，啊呀，是奇科长啊！”李怀山又敬军礼，又鞠躬地迎接这位走路永远看着天的大秘书。“你老有什么指教？”“有。卜书记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奇智和霭地说。李怀山心里一热，觉得有点头晕。卜书记“请”自己过去，这可没听错，是千真万确呀。书记办公室他还是头一次进。这是个ฐ大套间，外面是办公室。大厅里布置简单，大办公桌的后面，是一排书柜，里面放着满满的各类图书。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排排书籍李怀山都没看到เ，就看到“甘珠尔经”四个烫金的大字。“小李，你觉得你的工作环境如何？”“啊，卜书记，我觉得……觉得还不错。”他壮起胆望着眼前这位主ว宰。卜书记还真有点儿佛像，圆圆的脸，还红扑扑的，短脖子，将军肚，的确有一脸福相。书记说话很响亮，声音似乎ๆ有金属之韵。“小李，坐下说活。我看你每天起得很早呀？”书记伏在桌上翻着一叠文件。“是呀。卜书记，我有个事儿想和您汇报一下。嗯……我是党员，是党政干部，可是，可是……我信佛，您说这个有问题吗？”李怀山故作紧ู张地问。“嗯……按说，按说共产党员应该是无神论者，只应该信仰共产主ว义。可是，人嘛，都生活在现实中，信这个，信那个ฐ，总是难免的嘛。回族党员，入党前就有信仰，你说咋办？再说，咱们这儿也是少数民族地区嘛，情况特殊嘛，不过凡事适可而止。党政干部ຖ，不要闹得乌ไ烟瘴气就好。”“是！是！”李怀山欠着半个屁股战战兢兢地观察着书记的表情。他心里猜着书记的心思，市委一把手叫自己来干什么？不管怎么说，肯定不是坏事。就是开除自己的公职也用不着他亲自办吧。他隐隐觉得肯定和自己坚持三年让书记每天看到练功有关。“小李，你很注意运动，说明你心理和身体都是健康的，同时也说明你有向上进取的精神。能够长期坚持锻炼，已๐经说明了许多问题……”卜书记始终没抬起过眼皮。“哦……我做得很不够。”“好啦，以后你就到秘书处工作吧。下午你就报到，手续嘛，让小奇办一下就行啦。”据洪主任讲，自打老李把他那ว块开了光的奇石赠给卜书记后，它就官运亨通，一直坐到组织部副部长。洪主任还神秘兮兮的对倩妮介绍他的经验之ใ谈，“倩妮，和领导干部ຖ打交道一定要守口如瓶，口风一定要紧，不然永远进步不了。市委办公室的老王，就那个东北人，头有点儿白的那ว个ฐ家伙，那ว年打了一只狼准备送给卜书记。卜书记信佛，可最爱吃狼肉，说是治百病。老王到卜书记家时，书记正坐在客厅里功呢，就是练气功呢，顾不上和他说话，随手扔给他一把钥匙，意思是让他把礼物放到院里的仓房里。老王用钥๓匙开了门，你猜他看到了什么เ，是一大群耗子，都叉着双腿，举着两只前爪，眼晴还放着绿光靠墙根站成一排。老王放下狼回到屋里，卜书记也收了功，正喝茶呢。老王坐下后问书记，您家仓房里的耗子咋都像打败仗的兵，都举ะ手投降呢？卜书记哈哈大笑，告诉老王，那不是投降，那是接我的信息呢。”老王到处讲这件趣事儿，有一天终于触怒了卜书记，将他配到北面挨边境的旗里。那小子嘴不严å实，就给人家送了一只狼就到处吹嘘，最后倒霉了吧，洪主ว任真替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