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不觉地下了两ä天,客栈里安静了许多。人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起来,不爱说笑,不爱活动,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精神。
秦琼身上的掌伤已经痊愈,腿上的伤口基本痊合,但他的心里仍然有着一丝不安。
一场更大的撕杀等着他,不知道这腿伤会不会碍事?
他不习惯这种无所事事的宁静生活,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不是护送杨勇的缘故,必须慢慢的走,他宁可打马在暴风骤雨中疾行。
一直缠在他身边的琼花忽然像在人间蒸了一样,杳无音讯,使得他的心里像是少了点什么。
或许,她外出打探消息去了;或许,她追赶贾润甫去了;或许,她回了太原晋阳宫。
正如琼花所说,秦琼根本没有中毒。尽管他走得很慢,极力装作中毒的样子,琼花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头。
以她的精明,不可能ม总是盯在他的身边。
这时候,也许连傻子都会明白,杨勇没在他的身边。琼花没有任何留แ在他身边的理由。
也许,正如琼花所说,她是身不由己的。
秦琼多少明白了她的处境。
如果顺风的话,樊虎和杨勇的船早该到เ河北了。二人多半朝山西进了。他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到山西潞州的时候,樊虎应该把杨勇送到了太原晋阳宫,并且已经折回潞州ะ,等着他喝酒了。
樊虎能不能完成这个使命呢?
河北是张公谨的地盘,估计不会有事;山西是郝孝德的地盘,有些麻烦;太原附近还有杨广的心腹,进入晋阳宫不是易事。
秦安担心樊虎坏了性子,这种顾虑不无可能ม。但秦琼总认为樊虎能ม完成护送杨勇的任务。
秦琼心中只有一点隐隐感觉不妥,琼花既ຂ然怀疑ທ他没有中毒,会不会怀疑到เ樊虎身上?
如果她现在追樊虎的话,恐怕是无从追起了。但如果她赶到เ太原,布下天罗地网,单等樊虎往里面钻,却是让人深为忧虑的。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放琼花走。
所以,雨停后,上路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希望能够再一次看到琼花。
令他失望的是,琼花真的走了。
他看到的是一枝响箭在前方不远处响起。
有响箭,会不会有琼花呢?
他碰到宇文成都的那日,有同样的响箭升起,琼花看到响箭后就走了。
这枝响箭是放给谁的?
响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是和琼花有关系,还是和宇文成都有关系?
中午的时候,一切都不用猜了。因为,秦琼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他就看到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受过伤,额头上的口子不知道被什么兵器砸了一下,殷着血。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要么เ耗过内力,要么吐过血。
不过,宇文成都显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手中的凤翅镏金镋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瞧那架式,比没有兵刃的时候还要有持无恐。
他拦住了秦琼的去路,问道:“你就是秦琼?”
秦琼勒住马道:“你就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道:“好!”从怀中ณ拿出一个ฐ拳头大小的丸药,迅纳入嘴里。
他好像与秦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眼睛愈瞪愈大,几乎喷出了火。
两人不约而同地下了马,那情形一触即。秦琼注意到,他的身体涨了起来,很像罗士信运起“混元一气蛤蟆功”的情形,当下运功戒备。
宇文成都迟迟没有动手。他的身上出一股奇腥无比的药味,额头上的伤口忽然又裂ฐ开了,喷出血来。
秦琼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抢先一拳,直捣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以硬碰硬,狠狠地对了一拳。
秦琼只觉得对方แ的力道大得出奇,身体一震,道:“好功夫!”
宇文成都退了一步,一声不吭,踏前一步,双掌推出。
秦琼感到一股劲风袭面,不敢怠慢,依样推出双掌。
一声闷响,两人的手掌倏地分开。秦琼退了一步,宇文成都却是连退两步。
秦琼不等对方出掌,踏上几步,连环推出三掌。宇文成都不肯避让,咬紧牙关,反推三掌。
接连三记闷响,宇文成都与秦琼对第一掌时退了一步,对第二掌时身子只是一晃,对第三掌时却是稳稳地站在那ว里。
秦琼感到เ对方แ的掌力大了许多,知道他服下药物后,出掌只会愈来愈强,使出平生之力,大喝一声,“开”。
一声不吭的宇文成都也大喝一声,道:“开!”
宇文成都的气功属于横练功夫,运气时不宜过多说话。此时猛然开口,一则收意外之ใ效,二则ท聚毕生之力。
他的内伤尚未痊愈,若无药力催,断难在伤后功。此番他面对的是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比拼的又是内力,焉能不引旧ງ伤。
就见他身形猛地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秦琼比他强不了多少,虽然没有倒地,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秦琼道:“你曾经受过内伤,此番๘连续使力,难道不要命了?”
宇文成都从地上挺身而起,嘿嘿笑道:“不错,我从来都是一个不要命的人。”竟然没事的样子。
宇文成都与宇文化及等人同父异母,经历和性格大为不同。
他是早产儿,生下来时不足四斤,羸弱不堪,本以为夭折了,准备遗弃。
他的娘亲属于侧室,在宇文家倍受欺辱和歧视,指望生个儿子争气,不想生下来的弱子让他大失所望,气苦之ใ余,命丫环将他置于柴房,吩咐不准喂养,不准包裹,道:“此子若命大,明日还活着,便将他抱回来。若是死了,弃于野外,我不想见这个ฐ不争气的畜牲了。”
时值寒冬腊月,雪花纷飞,成年人不裹棉被尚且难耐,何况婴儿。丫环怜惜宇文成都孤苦,喂了些米汤,置于柴房的草窠之ใ中,厚厚地盖上草,掩紧ู了门。
第二日一早,丫ฑ环见他尚有微弱之气,忙抱还宇文成都的娘亲。在郎中ณ的调理下,他居然活下来,而且越活越结实。
六七岁的时候,他的身材已๐经追上十多岁的宇文化及,强壮而有力。
他娘亲对宇文述道:“此子必非常人。”
宇文述深以为奇,聘请名师传授武功,对他娘亲也另眼相待。
宇文成都从小就有一种倔强的天性,做事有不死不休的劲,武功进展神,环顾ุ左右,没有敌手。后来,连老师都找不到了。因为没有人的武功高出他了。
他和娘亲一样,有股狠劲,四处求师,配制ๆ出催潜能ม的烈药“火元丹ล”。
此药一经服下,短时间内,体能剧ຕ增,功力猛长,但对身体大有伤害。非到เ关键时刻,不可轻用。
宇文成都以前从未用过“火元丹”,自从在张家集服用之ใ后,体内燥热不止,知道伤身,本拟不用。
但是,捉不到杨勇,宇文家满门难保。
以当时的情形,短时间内,他们无力对付秦府,只好重打秦琼的算盘。
宇文成都马快,一个人先行追来。他见识过秦母的武功,不敢大意,见到秦琼后便服下了“火元丹”。
此时,他虽然吐了血,药力正是作的时候,浑若无事,当即施展平生所学。
秦琼和他对过十余掌后,感到吃紧,心道:“他药力大作,不可强敌。”转换身形,使起了小巧腾挪的功夫游斗。
宇文成都连连掌,连秦琼的衣角都没有沾上,气得七窍生烟,道:“有种就对一掌。”
秦琼道:“好!”果然攻来一掌。
这一掌来得突然,全无预兆,结结实实地打在宇文成都的身上。
宇文成都身体晃了晃,道:“偷袭不算好汉。有本事,和我对掌。”
秦琼心内却是一惊,知他横练功夫了得,竟然伤不了他。见他宛如疯的大象,横冲直撞,左ุ右开弓,急欲决战,道:“对一掌又如何!只是你挡不住。”迎上又是一掌。
宇文成都暗喜,大喝一声,出全力。不料é,秦琼这一掌是虚的,及到宇文成都出手,撤回手掌,绕到他身后,一掌击在他的后背上。
这一掌才是实的。
宇文成都大吼一声,道:“哪里跑!”转身掌击秦琼,秦琼撤掌再躲,又绕到了他的前边。
两个人越打越快,远远看去,只见秦琼宛如风车一般,围着宇文成都迅打转。而宇文成都则ท像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
斗了大半个时辰,宇文成都身中十余掌,虽无大碍,却也疼痛难忍,而对方แ的掌仍是源源不断地打来。当真是瞻之在前,观之ใ在后;观之在后,瞻之在前。
宇文成都心道:“他如此转动,颇็耗内力,度居然丝毫不减。”
秦琼更是奇怪,心道:“他的药力能支持这么久ื?”
这时,秦琼的腿伤显得越来越碍事了。但是,他不能ม停下来。只要他的度稍减,宇文成都的拳头就会随形而至。
他知道,现在不能ม和宇文成都对掌。若是对上十余掌,只怕两败俱伤,命或可保,功力非废不可。况且,他此际的掌力未必敌得过宇文成都。
正在两人相持不下之际,远远的传来罗士信的喝骂声:“混账东西,原来你跑到เ这里来了!”
宇文成都一愣,眼见罗士信手持雄锏,气势汹汹地扑过来,哪敢耽搁,恶狠狠地道:“今日便宜你们俩个了。”翻身上马而去。
他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心内犹自奇怪:“秦琼不追,大约力尽,罗士信为何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