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令狐秋仔细看了看，笃定地回应，“黄雀的毛短小粗壮，但这两根羽毛却是细而纤长，应该是体型轻盈的鸟。”
方正黑着脸，瞄了秦锦绣一眼，又转向顾砚竹，“羽毛是在什么位置发现的？”
“我终于明白了，棋局山庄中有内鬼？”令狐秋眼神寒冽，多了几分侠客的锋芒，“内鬼难道真的是宁子浩和宁香云？”
“嗯，这个，我们会慢慢调查。”秦锦绣轻声说，“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宁子虔的死因，我们必须ี马上、立刻、迅速为他检验，找出最有力的证据，但宁子浩是不会让我接近棺材的。”
但宁子浩不依不饶，厉声冷笑，”私设大堂谈不上，但宁家还结识几位朝廷大员，总是比县令要大的，所以我为子虔博个公平，简直是易如反掌。”
”大哥。”温柔的宁香云低声劝慰，”我觉得方แ大人和方夫人不是恶人，此事的确有蹊跷，他们毕竟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恩将仇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好。”方正掂了掂手中的白子，“我们一局定胜负。”
秦锦绣急忙并肩跟上。
小梦低头沉思片刻，仔细应道：“小姐那时候虽然虚弱，但神志还算清醒，她是偷偷在耳边告诫我的，而且还偷偷塞给我一锭金子，说是日后，让我找个ฐ好婆家安身用的，当时大小姐和所有的大夫、稳婆都在外厅商量对策，都不曾在床边。但柳师傅一直在床边踱来踱去，神色紧张，眼里满是慌乱ກ。”
“嗯。”小梦点头，“只是小姐的尸身被贼人偷去了，还能ม找回来吗？”
方แ正和秦锦绣面面相觑地看向怒火冲天的宁子浩。
“呜呜。”宁香云终于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大哭起来，“都是死婴害了香蕋的性命，我唤人将那个孽障焚烧成灰，为香蕋抵命。”
“看大夫？”男ç子马上扔掉手中的瓷器碎片，双眼发亮，“我知道大夫在哪，我送你们去。不过，你们要听话呀，大夫都很凶的。”
“好呀，好呀。”男子听话地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你……”秦锦绣惊讶地用小腿奋力蹬踹水花，一路追赶。
秦锦绣性情执着倔强，哪里肯轻易认输，正在认真地奋起直追。
“香云小姐，现在我出手施ๅ救，也仅仅只有一层的把握，但我若不救，宁庄主必死无疑ທ，你快拿主意，到底是救，还是不救？”秦锦绣反复按着宁庄主的胸ถ部，严å肃地问。
又转向方正说：“你按住他的头，向上拔，记住要力量要恰到เ好处，以轻柔匀为ฦ上佳，不能过用力，也不能过轻柔。”
“什么เ？还有不过，”令狐秋翻起白眼，“秦锦绣，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和方正是不是昨夜就商量好，今天捉弄我吧，我看八成是被我猜着了，要不然你怎么既带了馒头，还带了一件又肥又大的衣裙ำ，哎，这是你的衣裙吗？”
“秦锦绣。”令狐秋真想把贴在胸口的两个大馒头给拽下来，直接扔在秦锦绣那张可恶的小脸上。
“对啊，目前我们团队暂时有三名成员：我、令狐秋、方แ正。”秦锦绣浓睫莹洁，“欢迎你成为第四名成员。”
“砚竹出身仵作世家，自幼与县衙为ฦ邻，熟读经书，性情温婉，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男子，也定会光耀顾家门楣，有一番๘作为。”方正大声赞誉道：“能ม加入我们团队是最好不过的。”
“说得好。”秦锦绣给方正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之后，顺ิ手打开一个桃木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枚小棋子，晃了晃，“你们瞧瞧，这是什么เ？”
只是一眼便脸色微变，连连惊叹道：“果然是翠玉。而且是绝世翠玉，里面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翠玉，连皇宫里也极为罕见，堪称珍宝，锦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大少爷？”方正警觉地看向王汉。“宁庄主ว的长子？”
“水流云在？”一旁的明月喃喃自语，“怪不得最近花坊客人中的公子特别ี多，我差点忘记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棋局大赛。”
秦锦绣却后退几步，盯着铜环把手上的血迹怔怔发神。
瞬间，沾染到酽醋的毛毯上呈现出大片暗黑色的痕迹。
一边画ฑ，还一边问道：“这羽毛笔是你亲手做的吗？”
还好自己脸皮够厚，抵抗能力强，换成旁人，早就和他分道扬镳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ม为她做什么？曾经的红颜知己，亲如家妹，已经人鬼殊途。”湘珏轻言柔语，“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对琉月太无情，琉月那样的女子，值得所有男人的怜**。”
秦锦绣真挚而语，“所以，你不要太过自责。”
“方兄机智过人，在下佩服。”令狐秋拱起双手，心悦诚服。
秦锦绣看出方正得瑟的小眼神，一拳打在方正的肩膀上，故意讨好道：“很棒哦，干得好。”
“到底是谁想没完没了，玉珍是自杀身亡，昨日已经盖棺定论，今天我带着亲家族人一同前来，就是想领ๆ玉珍的尸身回去，入刘家的宗祠祖坟的。”
“呃。”秦锦绣向前阻挡，抓住主题，“谁说此案盖棺定论了？”
但转过身，阴暗冰冷的佛像后面，依然只有自己้一个ฐ人。
虽然背负着鬼生子的名号，但与娘亲却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你说得确是有几分道理，但……”方正虽然不喜令狐秋，却也明白秦锦绣的好意。县衙中一向缺人手，否则自己也不会凡事都亲历亲为ฦ，只是……
秦锦绣忙拉扯令狐秋，“哎，你赶紧ู表个ฐ态呀。”
“火烧柳师傅和琉月的人，和对琉月下毒手的人，是不是同一人？”秦锦绣喃喃自语。
“好。”方正认真地低下头，不得不承认，热情细心、胆大聪慧的秦锦绣感染了自己，原来做仵作也如此轻松，她竟然一边验尸，一边与自己้讨论了井中沉尸的案子，样样都做得极好。
热粥甜甜入口，舌尖儿还留有淡淡甘涩的味道，有些像药膳？莲姨ถ真是好手艺，秦锦绣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ๆ。
“方正呢？”秦锦绣只能埋头大吃，岔开话题。
令狐秋瞄向秦锦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秦锦绣却压低声音对令狐秋说：“废话少说，赶紧走，你帮我去查一查，柳师傅的一万两银票是从何而来。”
“是啊，我方才只是和你开个ฐ玩笑，我昨晚的确没有离开月浓花坊，只不过，我比你们早回来半个ฐ时辰罢了。”令狐秋实话实说。
秦锦绣拍拍身上的秽物，“彼此彼此。”
方正又看了看窗外，“如果事情顺利，我和锦绣三、五日之内便可重返棋局山庄与你们会和。”
“方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顾砚竹迎上方แ正幽深的眸子。
方แ正却刻意地避开顾砚竹，转而面向令狐秋，言语微冷，“你一定要保护好砚竹的安全，若是砚竹少了一根汗毛，便唯你是问。”
“好，好，好。”令狐秋扬起绢帕，接连说了三个ฐ好字，提着大嗓门，“后会有期了，方夫人，方大人。”
“后会有期。”方正像模像样地拱起双手。
四人拜别之后，秦锦绣和方แ正随着陈叔离开了仙境阁。
踩着石子路，迎着山风，神色悲恸的陈叔无意间问道：“方แ大人和方夫人昨夜可是睡好了？”
秦锦绣想到昨日陈叔的咄咄逼人，便不动声色地说：“怎么能睡好呢？长这么เ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冤枉，现在头还疼呢。”
“哎。”陈叔重重叹息。
“老人家可是有心事？”方正觉得今日的陈叔怪怪的。
“我一个ฐ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心事？”陈叔偷偷拭去眼角的浊泪，“这人老了，就不中ณ用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昨日呀，见到子虔少爷过世，我这心里呀，真是难受，难受呀。”
听到敏感的宁子虔三个ฐ字？秦锦绣和方正会意地默默对视。
秦锦绣更是低沉的语调劝慰道：“子虔少爷身患重病，昨日去了，也是解脱了，否则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道路，恐怕会更加痛苦。”
“哎，我也知道，子虔少爷的病治不好，大夫都束手无策，但毕竟他活着，老爷还可以时时看着他，但如今他去了，真是可怜了老爷，老爷英雄一世，没想到เ，到头来，竟然与我命运相同，真是天意弄人呀。”陈叔一路蹒跚，自言自语。
秦锦绣和方正紧随其后，仔细听着陈叔讲诉的凄凉经历。
“哎，我侍奉老爷快40年了，老爷待我恩重如山，老天却待我冷酷无情，竟然接连夺取我两个儿女的性命。孩子他娘整日哭哭啼啼，哎，没想到呀，如今老爷竟然也步了我的后尘。”
秦锦绣突然想到昨夜密室内那两具腐烂的尸体，莫非……
方正也显然猜到เ，接着引导道：“不知陈叔的儿女是因何而死？”
陈叔的脚๐步顿了顿ู，瞳孔加大，“哎，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生下来便是为ฦ服侍主子，我服侍老爷，我的儿女自然服侍老爷的孩子。”
陈叔语气很轻，字里行间都是暖暖的情谊，“我的大女儿小蝶长相俊俏，聪明伶俐，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侍奉，大小姐对她也特别信任，主仆二人，无话不说，从小一同长大，但是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小蝶跟着大小姐去温泉山庄，在途中，竟然遭遇流窜的山贼，小蝶忠心护主，生生地替大小姐抗了一刀，当场就毙命了。”
陈叔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小蝶真是命薄呀，孩子他娘知道她死了，差ๆ点哭瞎了眼睛。”
秦锦绣逐渐放缓了脚步，按照陈叔所言，昨夜那ว具腐烂程度极深的女尸便应该是小蝶，但小蝶并不是一刀致命，陈叔显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方正却陷入回忆，“陈叔，落花镇近年来，并没有发生过抢劫命案？”
“哎，方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山贼呀，都是北方แ外族来的，他们四处游荡，坏事做尽，听说前年在京城被抓了，皇上判了秋决，已经被斩立决。小蝶若是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陈叔伤心地叹过：“这日子总是要过的，我毕竟还有个小儿子--小杰，小杰比小蝶小2岁，一直在清雅居里侍奉子虔少爷，谁知道数月前，小杰竟然被发狂的子虔少爷用抓鸟的毛竹刺๐死了。”
陈叔语调迟缓，却少了几分悲恸，显然是痛到极处，万念俱灰，“他才十六岁呀，多好的年纪，只是子虔少爷一向疯癫，又是主ว子，我们做下人的，能怎么办呢？老爷为ฦ了补偿我，给了我千两ä的银子，百亩良田à。”
陈叔顿了顿，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直挺挺地看向方正和秦锦绣，“只是人都没了，还要钱做什么？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