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夫拉开车门，沈培楠正准备下车，回头道：“怎么เ？”
莫青荷是风月场上的人，哪会不懂这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都明白，你放心。”
“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好似用身体的某一部位撞击木板，莫青荷感到เ头皮一麻，立刻举起手电回头，走廊漆黑一片，用手电一扫，只见大立柜的门打开了一道二指来宽的缝隙，大约是年久失修，木头变形，吃不住死人的体重。
沈培楠掏出怀表看时间，抬头清了清嗓子，劈头盖脸的把孙继成的行军速度骂了一通，骂着骂着，忽然发现他竟一脸热汗，亲自扛着弹药箱子，奇道：“我不是让小莫扛么？你积极个什么劲？”
陈宗义正打开钱夹，取出夹层放的一小袋吗啡给沈培楠看样品的纯度，听闻此言，立刻揽着杭云央的肩膀赔笑点头：“好好，不说了，都听你的，我家云央高兴，我就高兴。”
赵老五闻言一愣，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发现了顶ะ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直乐่的快笑出了眼泪，这才对沈培楠一板脸：“好眼力，好身手，这本事要是别用在中ณ国人身上，去替百姓打日本人该多好！”
晚饭时四人一起，一面听留声机播放萨克斯风，一面围坐吃饺子，老刘开了两ä瓶新到的北欧白兰地，客厅灯影摇曳，气氛堪称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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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低头，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突然从心里感到悲哀，一个男人，凭什么要听人一辈子的话，就算是倔了，有自己的主意，不好么？
沈培楠看着他的样子，忽然产生了一种与朋友交流的奇异感受，他摸出镀金打火机递了过去，莫青荷毫不客气的低头凑近那ว团跳跃的火苗，深深吸了一口烟卷，从两片微启的柔软嘴唇中吐出烟雾来。
缎子，纱绫，绣满花朵的彩绢，阳光透过树荫细细密密的投射下来，远远望去是一片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花海，中间最美的那个，是扮上相的莫青荷。
沈培楠示意莫青荷坐下，从银匣子里抽出一支烟卷，把打火机交给青荷，淡淡道：“点烟。”
莫柳初一走，莫青荷就开始后悔了，从小到เ大他没有这么顶ะ撞过师兄，师兄也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想来想去这一次争吵竟是为了那沈培楠。莫青荷越想越不甘心，眼巴巴地等柳初ม回来，谁知过了许久，窗外除了风吹过槐树的响动，再没了声音。
回家当天，莫青荷好好洗了个澡，请最有名的理发匠上门替他理发刮脸，精心打扮一番，他天生底子好，大病一场并没有影响他的漂亮，倒是因为清减了斤两，脸上轮廓愈加明显，一双眼睛也更加清亮了。
莫青荷小猫一样蜷在被子里，睡眼惺忪的回头看那军官，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一眼就被他怒气凛然的样子唬了一跳，沈培楠衣冠齐整，像头被挑战权威的猛兽，一把撩开镂雪纱帐子，攥着莫青荷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拖起来，狠得跟教训儿子似的，抓着他朝床柱上撞。
“这才是美貌的小夜莺。”沈培楠迎上去，一手搂了他的腰，转头对周汝白夫妻道：“云央在北平唱堂会，正好过来陪咱们打牌。”
“别姬。”沈培楠漫不经心道。
京城六马路上的这家戏园子连续几天热热闹闹，天刚擦黑便亮起一串ธ串红灯笼，老少爷们吃过晚饭，手持戏票一窝蜂的往里涌ไ，原来这家戏园的老板面子大，请来了正在北戴河陪师兄养病，号称一年不登台的名角儿莫青荷唱全本《王宝钏ั》，园子外老早ຉ就挂出了大宣传画，戏票提前七八天内抢购一空。
宴会厅回音效果很好，满是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沈培楠喜欢男伶的事不是秘密，大家平时都不当一回事，但老太太拿到明面上来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只有几名年纪大些的亲友上前扶着她，低声道：“身子要紧，消气，消เ消气。”
沈培楠见形势不对，轻轻把莫青荷往身后一扯，沈太太见状更加怒不可和，倒是敏娟，知道闹僵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便挽着沈太太的手，劝慰道：“男ç人嘛，总有个爱好，我哥哥也捧坤伶，还置办过小家，一直不敢跟家母说，这也没什么，我们这种家庭不缺金钱，更不用计较金钱，就当买个乐子，新鲜劲过了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