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脱口大叫了出来，失控地一边哭喊一边用力。
“哇，你他妈的做婊子还立牌坊，早ຉ知今日当初为啥偷人还把绿帽子戴到老子头上！”
梅竹的女儿已六个月大了,白白嫩嫩，已在呀呀学语。她的小模样很是惹人怜爱，不光是左ุ大婶视她如亲身女儿一般，就是吴根也把她视为掌上明珠，每天一下了班就捧了洋娃娃似的女儿到外面去玩。梅竹就更把她视为心肝宝贝了。
面对陈雪松，面对陈雪松以社交的仪态一遍又一遍地点着自己的名字要她上台领ๆ奖的情景。她再也无法自持了，血从心腔一下子扩涌了出来，顿时浑身沸腾。那ว思绪，那心潮，仿佛立即就要全面决堤。她不得不赶快逃离会场，否则不知自己会出什么洋相。她正欲起身跋腿，没想到陈雪松已站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屋漏偏遇连阴雨。一个ฐ月后梅竹真的又怀孕了。
本来梅竹以为等到เ母亲走后再与吴根细细商量怎么办好，哪知吴根会如此等不及。
忙得晕头转向的吴根这下可傻了眼，平日里大手大脚的他，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总不够花，还不时要伸手向梅竹要一些。梅竹每月给他补贴三四十元他仍不够用。实在是自己太好吃了，又是烟又酒，整天还总想吃香喝辣，天天处在一堆狐朋狗友之中，那几个ฐ工资哪能抵用。现在已是月底，他早已瞒着梅竹在外借贷渡日了，这如今一时在哪里去弄钱？两人平日都吃食堂，又都是各管各，家里不要说鸡蛋，连块糖怕也找不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吴根忙又把妻子抱起转到妇产科就要往手术室里钻。
她听说他与那位副市长的女儿关系已很不一般了。
“竹，你听我说呀。我之ใ所以犯这些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怕失去你，才限制你做这样那样。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想我一介鲁夫，娶得你这样如花似玉，才貌出众的女子为ฦ妻，怎能不天天担心。梅竹，你要理解我呀。”
一生清誉、一生幸福彻底地被这两个男ç人毁了。
梅竹的箫被吴根收缴了。说她偷偷去园中吹曲儿，是给那个ฐ小白脸传递约会信号，或者说是传递感情。梅竹说他胡说八道，反抗、申ã辩，却反招来丈夫的又一顿ู虐辱。
他象一只饥饿很久的狼，突然间眼前出现一只受伤的小羔羊，馋得他直流口水。他恨不能要梅竹整天一丝不挂地绕在他身边。他永远看不够她美丽的胴体，永远玩不够她丰腴的肉身，永远尝不够梅竹的凄艳痛苦给他带来的刺激。
梅竹集体宿舍的东西她没有打算拿过来她想，床铺留在那ว儿，也许自己偶尔还可以回去与姐妹们住一住。
“你不是处女！”
“吴大哥！”
梅竹只是更加悲怆地摇头：“不，为ฦ什么要救我……”
雪松：
“那，我……？”梅竹羞怯怯地欲言又止。
梅竹听了陈雪松的话，更娇羞得无地自容了，那着了妆的脸愈加地红艳。她怕陈雪松再胡说八道，便吱唔着起身走了。
“不害羞呀，玉兰，什么有劲没劲儿，难道你打算在这里面找老公不成？”
“玉兰，真的是你吗？”
梅竹母女从早晨六点到现在，坐了一天的车，中ณ途只吃了一点吴根送上车的水果，此时真是又累又饿。梅竹打算先找一点饭吃。
她背着行李，疲惫不堪地抱着孩子去那个唯一对外卖饭的食堂看了一下，却早已๐关闭户了。她添了添干裂的嘴唇，看看天色已晚，不敢再逗留，只得咬咬牙，忍着饥饿上路。
女儿雪梅才一岁多，刚刚ธ学会迈步。梅竹背了行李，便背不了女儿。她只好把雪儿抱在胸前行走。原本就体虚力弱的她再加上腹中空空，走不了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息。
山里人都习惯早归，几近黄昏，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见不到一个人影。静静地山谷中只有梅竹母女俩单薄的身影蹒跚而行。梅竹望望那依山环水弯进山坳的山路，又望望山谷两边刀砍斧ร削望不见顶的山岩，黑黝黝好吓人。行路不到一半，天已经黑了。山谷中冷风阵阵，间或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好累好饿，背着行李抱着女儿，筋疲力尽的她实在觉得无力走完剩下的路了。这时候，她多么เ希望有个人能帮帮她。很后悔拒绝了吴根要送她到เ学校的要求。
她曾经也多次步行往返这段山路，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晚一个人独行过，也从来没有负过这么เ沉重的担子。她想，要是现在有身强力壮的吴根在身边，她就不会这样害怕，这样受累็了。
好孤独，好无助。
抱着已熟ງ睡的女儿，望着阴森森的山野，她哭了。这是她到藏区支教以来，第一次因了困难而流泪。
她没想到自己้此次进山已与往年不同了。
那时候没有直达车，总要在县城停留一晚，第二天赶到楚坝王也不过下午二点左右。而且那时候身体健壮又单脚๐利手，这段路，她一路歌声一路飞地就走过去了。
今日里，她只感到阵阵恐怖、阵阵虚弱、阵阵无力，抱着女儿的手好酸好痛，背上的背包仿佛要把她压爬在地上。
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歇，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汗水一路泪水的梅竹终于见到了山脚下的小学校——夜幕下一座四合院的轮廓。
校园里没有灯光。
学校还没有开学。
这里学校的老师们大都在附近的山村安了家，节假日都不到学校。一两个象梅竹这样的外地教师则ท要等到เ正式开学的那一天才会删删ฤ赶来。否则来早了，就会象一个和尚守一座庙一样孤孤单单。
往年梅竹在这里时，因为离家太远，节假日大多不能回家，一个人守学校，孤灯伴冷月的日子可没少过。那ว时候，老师送她的那只竹箫是她的伴、她的胆，书本是她寂寞的安慰。
离开山村两年，这里依然如故。
梅竹所在的白马小学与整个白马公社的村舍连成一片。虽说是公社所在地，可是山坳中总共也不过几排木墙青瓦平房。村公所、信用社、卫生院各占一排房子，组成了一个冂字形的四合院。只有紧接着村公所的学校最大，东西南北四排房子组成了一个大大的、整整齐齐的四合院。前后左右的那些不成规矩排列的是供销社、电站这些机构的用房。整个规模还不及教育学院的后勤食堂大院。
虽说机构齐全，可是这里人丁最旺的时候除开那些白天来上学的孩子，也不过二三十个ฐ人。村子里也远远近近散落着一些石板房和木板房，那ว是一代又一代来这里工作的汉人就地扎的根。老乡们的山寨则座落在山顶，离开这里很远。
这山窝窝里的一小片房舍被四周高高的山峦象桶壁一样的围起来。小村旁另一边的山脚下，是细浪翻腾的达布河。一条黄色的土路沿河而上伸到山的那ว边去了。
小学校南北两ä排一排靠山一排靠水的房子是老师们的宿舍和办公室。东西两排则是教学用房，暑假里全空着。
四合院中ณ间有两个操场，一个是篮球场，别一个则做了老师们的菜地。梅竹当时也分了一小块，夏天可以种菜，冬天则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
山村学校不大，却是从小学一年级办到了初中三年级。吸收着附近好几个山寨的小学生和全公社的初中ณ学生，所以教职工最多的时候也有达到十五六个的，只是每年有来的，每年也有走的。
年轻的梅竹当年师范毕业援藏来到这里，一干就是四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好学上进、又有魄力又有胆量。当前一任校长调走后，那年刚刚二十的梅竹便成了这个ฐ县最年轻的一位女校长。两年后，梅竹考上了教育学院，离开此地前往涪江市学习深造。
一别两年，她再也没有回到山脚下的这间小屋里来。
梅竹的小屋是靠山的一排木房子中的一间。
她摸着黑，打开了那间锁了两ä年的小屋。
灯还能ม亮，这里的规矩是晚上八点电站送电，十一点就停电。
梅竹环视着她的小屋，木板的墙，木板的顶，里外各一间，前后开有窗。在山里，有这种房子住已经很不错了。小屋依旧是走时的模样：一张床，两张课桌，一把木椅，两ä只小凳，一个木架火盆。最豪华的家具要数那ว张办公桌，都是公产。只有课桌上那ว只大木箱是梅竹的私产，那是她向当地老乡买来的。这排场与吴根的小屋不相上下，也是纯粹的一个无产者。
靠山的小屋湿气好重，梅竹放下背包，抱着女儿把门窗开启大敞着透气。向山的一面窗夜间是不敢开的，梅竹一到晚上就怕窗外那黑乎乎的山林。
现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睡着了的女儿赶快铺了床，安顿ู好她。
铺草有些潮湿，可也没办法了。她把背包解开，用包被子的塑料布隔了草，再从木箱里取出一铺一盖，再加上自己背回来的一铺一盖，铺起来的床铺就软软的，觉得很舒服了。
山里的深秋时节如城里的初冬一样，夜晚已是寒气森森了。幸得梅竹走时将被褥都裹了塑料布防潮，现在有两床干燥的被褥，便可以让她母女舒舒服服地过一夜了。
整理好床铺，放好女儿，梅竹就开始打主意为母女俩弄晚饭了。说实话，她这时饿得都快晕过去了。
两年前，梅竹在这里时，平日在学校伙食团吃，到了星期天，学校不开伙，老师们差不多走光了，剩下她便只好自己做饭吃。
她找出一只桶，到房后的水槽边接了一桶水。那水是用木槽从山顶涧下来的，长流不息。然后，她从床下拖出柴火炉放到阶沿上，又从床下拖出一些木柴，用一把生锈的弯刀劈细了，找一些废纸，又煽又吹的，终于把火生着了。她急忙放上一只铝锅，打算先烧一点开水再说。
水烧到เ炉上，这才想起，这一走两年，今夜匆匆赶回，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下锅。她只好去木箱里找一找，居然还真找到了一小袋大米，那是她两年前没有吃完的米，走时随手扔在了里面，没想到今夜还救了急。山里气温低，粮食放多少年依然没问题。梅竹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决定熬一点稀饭。菜是没办法弄了，好在早晨走的时候吴根硬把他头晚买的盐蛋塞了两ä个给她，说要她路上吃，现在就将就，一切等到เ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