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文明,虽是提倡了开化,也引进了这种象征着文明与先进的东西。可是根深蒂固的思想还在,就算是学习了西方的文明,却也是学得不伦不类。毕竟,中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开化到เ男女之ใ间可以随意搂抱着跳西洋舞的份上。所以,如今的这些,不过是些标榜着文明的先进份子自欺欺人的幌子罢了。
杜若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修身的浅灰色坎肩搭着永远纯净无暇的雪白衬衫,贴切的,毫不造作。
新兴女子大学。
“你为了找我。没有回家?”她问他,心中腾出些许感动。
崔天松平日工作的场合,也许就是这般吧。一间间的病房,一张张雪白无暇的床。就好似将人扔在了冰窟窿,一阵透心的凉。
年轻的司机小杨一句话不说地开着的车子向前。仿佛,他这般不苟言笑,专心致志的工作就是他的命。
她,该也是喜欢她的吧。如若不然,虽凭了她的教师身份,她也不该对她这般好的。
“看来,我们大少爷又有的忙了!”潘妈悻悻地说,回头看了身后的李佩君。
今日,便是他们头一天上学的日子。她不想多因为ฦ什么而耽误了头天的课程。
杜若摇了摇头:“这些便已经很好了。”她说着俯下身子看了看面前的崔天柏,抚了一把他的小脸,“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思想顽固的人的。”她说了句,但是没有抬起头来。
“出去?去外面看什么?我只是一个人,永远都是!”她转过脸来看着崔天松,眼中晕出薄薄的泪水。就连看着崔天松的眼睛,也映出无边的落寞。
此刻。杜若躲在自己小小的房间,看着窗外时而如牛毛,时而又瓢泼的雨水,兀自地愣神。
这男ç人,便是那日杜若落水时,救了杜若的男人。崔府的大少爷,崔天松。
这时,杜若才现,眼前的男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心中ณ腾起不忍。想起那日宋培云在柴房中对她说的话。也许,眼前的男人,真的活得太过苍白,甚至是懦弱。
沈晚晴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只见沈晚晴一怔,然后也是点点头,说:“是啊,是啊,这饭总是要吃的。”她端起碗,宽声道:“你也不要多想,那受过新า思潮的先生不过是人们一时新鲜,听他上几节课罢了,你一身的本领,还怕被他比下去?!”
小院的主屋中闪着细细的光。是暧昧的橘红色。散在屋中,却一直绵延向外,波光潋滟。
他还穿着下午打架时穿的那ว件褂子。粗布的褂子上有些微微的脏,带着凌乱的褶皱,横在人的眼前。
杜若听他说着,突然鼻子有些酸。
小灰仿佛是没有听到เ院中的争吵似的,自顾自地吃着地上的东西,不时抬头望一眼争执不下的三人。那ว样子倒是悠闲。
“是啊,宋培云,有本事你给我们证明她不是你姐!”二牛又说起话来。几个小伙伴也跟着嬉笑在一起。
沈晚晴原本是乡绅的女儿,因为当年自己的爹爹看重了宋海华这个人,才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与他。可是在沈晚晴的心中,却是老大的不情愿。她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男人,尤其是像宋海华这样的男人。
一阵喧闹。
他本只是派了郑永去接她回家,可意外地被郑永现她却在德馨服饰与人私会。待他得到เ通知赶到时,他却在门外听到崔天松说要她与他去国外的话。然后便是随后自己推门而入所看到เ的争执。
杜若兀自地坐着,有些局促地,低着头。
裴泽尘望了杜若一眼,寻了她身旁一块干净的地方แ坐了。这才接着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倒是知道我的了。”他笑了笑,有些不经意地掠过杜若的小腿,“你的腿倒是没有留疤。”
杜若瞧了自己的小腿。那里,依然是光滑如初。心中庆幸。崔天松是个好医生的。
好一会儿,裴泽尘开口,看着杜若:“你叫什么,女学生?”他说。
杜若没有说话,看着远方。
风从头顶盘旋而过,吹散她额前的碎。连带着她乌黑的辫,一同在这虚无的空气中摇曳。很有心的,她在两条辫子的末梢,都捆了彩色的头绳,结成好看的绳结。这是属于小女孩的烂漫。
因了头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杜若心中对裴泽尘其实是排斥ม的。不过幸好,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若没有今天的相遇,他们便再不会碰到。
“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说,还是……”他看着她,蹙了眉头。
很奇怪的,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蹙了眉头。
“我比你大很多,可是你看,现在的你竟还是触动了我的心境。”他摇着头,实话实说。
杜若怔了怔。她原以为,自己不理他,他就会翻脸走人的。没想到เ……
“你多大?”她有些好奇。看着裴泽尘,有些目不转睛。
他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笔挺的戎装还有铿锵的筒靴,都将他衬得愈的英姿勃勃。
“二十七岁。整整二十七岁。”他淡淡的口吻,有些疏离,但是全没了先前的冷漠。
杜若在心里盘算着。她不到เ十八岁,崔天松与李佩君都是二十五岁。他们,都没有像眼前的这个人,那般的大。
杜若看着裴泽尘有些失落,突想起高晓梅口中所说。他原本是有妻子的,只是很不幸的,她的妻子提前的见了上帝。
“你……”杜若欲言又止,“你怎么เ到这儿来了,现在,你不是应该陪着那些军政府的人?”
裴泽尘愣了一下,接着嘴角晕起一层自嘲的笑意。
“他们,他们还不值得我去‘陪着’!”他说,脸上现出鄙夷。
这时候,崔天松跟着李佩君正好路过,看到树荫下坐着的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