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看起来平静，但编曲很狂躁，节奏太压抑，总之不适合你。春天容易上火，我建议你还是多听听巴赫吧。”
“是啊，怎么会这样巧。”沈安若也淡淡地笑。
她正在厨房里做鱼丸ฤ汤，很麻烦的工ื序。他们吃饭一向简单，想吃复杂一点时就出去吃。只因程少臣早ຉ晨随口说了句突然想念鱼丸汤的味道，她就从下班一直忙到现在。沈安若一边做饭，一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十遍不止，简直就是讨好献媚，脑子犯抽。
“嗯，大美女。”
“你会觉得我话多吗？”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没必要那么教条。人家就一个女儿，老两口大过年的孤孤单单，我们好歹有两个儿子。”
“我在跟安若讲那一年我们一起从阳台上扔鞭吓唬路人的事。”
“没有很久吧，刚ธ才我还在台上看见你。”沈安若含糊不清地说，突然觉得这个笑话真是冷，自己先打个寒战。
“程先生，你不觉得为了体现你的正式，你至少该先让我穿上衣服去洗脸刷็牙？”她很不给面子地将他还没说完的话给打断了。
沈安若本以为他会恼，结果程少臣却浅浅地笑起来，似乎心情又好了：“那你嫁给我不是更实惠？我的全部ຖ都是你的。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要分开，你不觉得离婚所得会更丰厚吗？”
“我不饿。别管我。”
“我不明白，每次都至少要等30分钟，服务生比实习的水准都差，你就偏要来这里。”程少臣抱怨。
沈安若被他气得没话讲，就把他推出去，不许他再进厨房。她在居家服外面系了碎花拼布的围裙，又将头发用棉布头巾包起来，被程少臣笑称是来年最流行的“村姑装”，直称她有时尚的前瞻，还用手机替她拍了照片。
“……”
“他们这儿的套餐搭配得不好，你不如单独点餐。我还是第一回见成年人要儿童餐。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吃面条了？”
“你怎么来了？”沈安若知道辩论一向赢不过他，转移话题是正道。
“咦，真的吗？那ว不好意思，打搅了。”他竟然真的就挂了电话。
“你来做什么เ？”沈安若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倒真像个大妓院。沈安若记得程少臣之ใ前的笑话，又跟阿巧说“李老鸨”，明了几分，多么奢侈豪华的大型相亲游戏，她这个沈姥姥倒是第一回进了有钱人们的大观园大开眼界ศ。
“我从没见过大场面，最是怯场，你打算带我出去丢你的脸吗？”
他坐在离台很近的一张桌子旁，又是西装笔挺一丝不乱玉树临风的样子。沈安若匆匆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觉得她看他的时候，他似乎ๆ也朝她看了一眼，后来在她走回座位的路上，便疑心有眼睛在注视她，又不能回头确认，有点全身不自在。
天空碧蓝，绿草如荫，阳光暖洋洋，而沈安若觉得有点冷。她有想不通的事情时便会偏头痛，而如今她的头便有些抽痛。她想起小时候，为了跟大人赌气，便常常闹出一些事出来，事后并没有大人跟她算秋后帐，反倒是她自己้，反思自省很多日，觉得一定要下不为例。而如今，她竟有了与当年相同的那ว种羞愧感与荒唐感,觉得对不起很多的人和事，包括她自己้。
那堆人竟然是正正经经地在钓鱼，技法纯熟，表情认真，每每有鱼上钓，便又叫又闹，跟孩子一样。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我这是为你好，你一向聪明，应该明白。这里没有别人，我的话，你听过就算了。你很不高兴对不对，明明应该受表扬，结果挨一顿训？”
“你们又怎么啦？整天闹腾，累不累啊？”
程少臣竟然还睡着，裹着被子歪在沙发里，手脚都露外面，嘴唇半抿半翘，有几分孩子气，浑然不像他平日里谈吐优雅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蹑手蹑脚走开，洗漱完毕出来，见他已经醒来，揉着眼睛问她：“你会不会做早餐？”
“那就每样都来一杯好了。”安若其实也喝得有点多，觉得头晕，偏偏思维那样清晰。她想起自己以前，永远都是人见人夸的乖宝宝，大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有那ว么多想做坏事的念头。她给李家的狗食里放了一点辣椒，因为它总欺负张阿姨家那ว只她特别ี喜欢的猫；她偷偷扎破五楼林阿姨的自行车的车胎，因为她骂一楼残疾的赵大叔。对了，她还曾经与贺秋雁合谋写假情书恶搞自己的小肥妞同桌，因为她太喜欢搬弄事非，害人不浅。那个玩笑很恶质，后来安若一直担心伤害了她，不过还好，小肥妞同桌不但没受到打击，反而从此变得自信美丽，令安若很有什么不着反而怎样的郁๗闷。
“咳咳，谁叫你大清早就奴役我，还毁我一天周末好时光。你明明可以自己้去取……”
“人家那是有实力嘛。还是自己้院的人比较好，不容易引发外交冲突，听说上回，外语院的那些人骂死我们院。”
贺秋雁总说，沈安若，像你这样明明有脾气却忍着不发作的人，最是自虐，早ຉ晚窝出病来。不如学我，虽然有失淑女风度，但是多么เ爽。那时候她刚结束一段恋爱。还在僵持中时，男方这边尚未分手，那边已๐经另有别ี人。她们俩恰在餐厅与那姿态亲昵的一对碰个ฐ正着，贺秋雁端了杯子过去，礼貌地打过招呼，然后将酒泼了男方一脸，又一个巴๒掌甩过去。
车内开着灯，玻璃窗蒙着一层水汽，沈安若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画ฑ图。握紧了拳从侧面印下一个印子，再用手指按上五个小圆点，就成一只小脚丫的形状。整整画了五六个，画ฑ满整面车窗玻璃。眼角余光见到程少臣似乎正歪头研究她画的什么，于是不顾玻璃冰冷，用手掌快速抹去，将玻璃抹成大花脸，看他又别ี过脸过，便觉得十分快意，自己也承认，真是无聊到极点啊。突然想起，这在雾玻璃上画小脚丫似乎是江浩洋教她的，心里突然觉得犯堵。
“有那么多事，我看朝廷台干吗啊？”齐敏之突然想起什么事，神秘兮兮地邀请沈安若去她的房间，不由á分说拉着她便走。沈安若在楼梯上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程少臣与江浩洋宛如多年老友一般，程少臣递了烟给江浩洋，而江浩洋掏出火机先给程少臣点上。
快到傍晚时，安若正专心在厨房擦一套很贵的水晶玻璃酒具，突听程少臣在背后说：“晚上到姑姑家吃饭。”那ว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沈安若一跳，她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他常常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吓到她心脏要脱落，安若为此抗议多次。
“出租车多危险，何况最需要时总打不着。
他们很少一起吃早ຉ餐。程少臣上班比她晚半小时，公司又比她近，所以总是沈安若出门了，他还赖在床上继续睡或者装ณ睡。
“你不要对人家的车指指画ฑ画。”
周末沈安若正在往旅行箱里装衣服，听得有人敲了敲门。门明明没有关，抬头时，见程少臣倚着门框饶有兴致地在看她忙碌：“怎么เ，你打算离家出走？”
“我出差，明天下午出发。”
“怎么เ不早说？”
“比起你总是登机前才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我这够早ຉ的了，至少比你提前了24๒小时。”
“去哪儿？出差多久？”
“云南。大概一星期。”她看了看程少臣的脸色很平静，于是又补充，“但我又请了一周的带薪假，打算在那边多待些日子。”
“我本打算……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程少臣兴致缺缺地准备转身离开，“祝你玩得愉快。”
他们距离隔得远一些反而能好好说话。程少臣很反常地每晚打电话给她，并且时间很早，按说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在外面吃饭。话不太多，通常沈安若都在做日程汇报。
“今天上了一整天的课，那个讲师说话带乡音，听得好累。”
“今天的讲师非常帅，声音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