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当然要在婆家过除夕，这规矩怎么เ能破坏？不适应也得学着适应。”沈安若还没来得及回话，她的婆婆就不冷不热地话。
“多巧合，少臣也讨厌过年，不过不是因为鞭的噪音，而是讨厌过年时家里人太多。”温静雅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过年啊？真奇怪。长大了不喜欢还算正常，可小时候总会因为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拿而期待过年的嘛。”
“吃过了。安若，好久不见了。”
“我觉得戴着它不出一个ฐ月我的手指就能得关节炎。”
他用这种危险语气说话时，沈安若总会异常的警惕：“我也没完全想好。也许是等你甩了我以后，付我一笔大方的分手费，好作为我的嫁妆？”她朝他嫣然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媚。
“别碰我。”推开她的手，蒙了头继续睡。
那家餐厅出名的上菜极慢，服务也不佳。
她最怕撖饺子皮，儿时家法就是用撖面杖打手心，给她留了心理影，总也玩不转那ว东西，弄出来的饺子皮奇形怪状丑陋不堪，完全是她的大污点。程少臣一边嘲笑她，一边去洗了手来帮忙，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个，那饺子皮撖得十分的漂亮，令沈安若很是刮目相看。
“雷雨天不要打电话，很危险，以后记住。”
“你从没提过。”
“你有什么เ证据说我是故意的？我又没这在这里住过四年。”程少臣的表情无辜极了，“我说去你住的宾馆找你，你又不肯。”
总算走出小区出口，大街上竟也有小两口在吵架。女孩子呜呜地捂脸哭，男孩低声下气：“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哭，别哭啊。要不你打我吧。”女孩回手就是一巴掌。“啊，你还真打啊，好疼啊。”“就打你，打死你，大混蛋！”女孩的拳头连续地落在那男孩身上，男孩躲躲闪闪，最后一把抱住女孩子，死死地搂着。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舒服，沈安若去厨房帮他冲蜂蜜水，回来时见他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把所有电视台转了好几遍，还轻轻叹气：“这里播的电视剧ຕ越来越不好看了。”最后干脆切换到电视机的娱乐模式，用遥控器玩俄罗斯方块。
沈安若在车上一直默不作声，程少臣先打破沉默，他轻笑：“你看，这样包装ณ一下，呆会儿卖你的时候就可以出个高价了。”
“晚上有空没？跟我去应付一个宴会吧。”程少臣的声音云淡风轻，就好像他们上周才刚约会过一样，其实除了几天前在慈善拍卖晚宴上遇见，他们已经快两ä个月没联络。
“倪董，您消遣我呢。”
原来从来没有联想过的事情，如今串到一起，竟觉得惊人的巧合。他们都挺拔高瘦，与本省典型男ç人的魁梧壮身材相比，似乎显得文弱，其实他们都是运动高手，接近全能。她一直有几分欣赏程少臣的气质，看似温和有礼，其实冷淡疏ຕ离，与周围人群隔着一层安全的距离感，很少大笑，通常笑意达不到眼睛，而眼睛在笑的时候，偏偏嘴角并不弯翘。她努力回想自己初见江浩洋的时候，分明也类似的感觉，只是那时他尚年轻，有些东西浑浑沌沌并未成型，后来他们又太熟悉，他在她面前的样子，总是过于真实，少了观察距离。偶尔见江浩é洋与别人相处的样子方觉得那ว才是真正的他，优雅的，礼貌的，冷漠的，如同戴着面具的，完美无可挑剔。
“这么简单，谁不会。我还学过剪头发，你要不要试试？”
“你看起来这样瘦，胃口倒还不错。”程少臣的表情，似乎看她吃比自己้吃要有意思得多。
“安若，好心要用在对的地方แ，你一向聪明又敏感，为何今天神经大条。工作不在于做得多，对领导而言，你一个月只做一件像样的工作，胜过你天天忙得团团转实际碌碌无为。你若想以后有发展，记住我的话。还有，你今天出面帮林丽晶，下次你若不帮她，她都会对你有意见。你就等着吧。”
再听见这名字，已经有点陌生，仿佛已隔了千山万水，但仍是心口抽了一下。沈安若没说话。
安若正消化他话里的消遣意味，听他又说：“你可以去洗个澡，我在浴室放了新的睡衣、毛巾与牙刷。”抬头见他已๐经夹了枕头与被子走开。
小弟来兴致了：“我刚研制出七彩霓虹系列，从红色直至紫ใ色，共七款。您要哪一种？”
“大概他们缺人手吧。”安若也觉得累，躺下看着双层床的床顶，“哎，孙冰冰，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要冷静，别跳到เ我床上来。”
“江学长真是有本事啊，那ว天隔壁学姐跟我说，他上一任女朋友，是外语学院的院花呢。”
沈安若留长发，但总是没有特别ี长，只因为ฦ她常常在心情不太好的时候自己拿了剪刀，卡嚓一声便剪下一寸。有时候剪得过狠，便不得不去理发店请人重修。她平常吃得不多，常常饥一顿ู饱一顿ู，但是抑郁的时候，便跑去最喜欢的店里，一直吃到撑。后来看瘦身男女，那些男人女人因失恋将自己้吃成巨เ胖，忍不住冒汗，似乎见着自己未来写照。在外念书时她大多时候一个人逛街，总是坐到公车的终点站，离学校远远的，在旧书旧ງ货市场转一天，买回大堆好看不实用的东西。有时候也买衣服，并不贵，一下子买一包，大多扔进柜里，连穿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她出门尽量少带现金，因为总会花光。有一回，只给自己留了公车路费，却不想已经没有公交车，只好打车回校，在楼下打电话请室友送车费下来。
“你不要这样阳怪气，我都要错意地以为你在吃醋了。”头痛已经很难受，懒得与他捉迷藏。
“那边不是也能收到朝廷台吗？”
有时会在她扔了满床的衣服也想不出该怎样搭配去代表公司参加晚宴时，热心地替她出主意，甚至还顺便帮她挑选口红颜色，逼着她把原来已经涂好的擦掉。
“这么厉害？我认识一位女士，倒桩上路各考了两ä回才过。”
留学的事他以前还真没说过，他们都甚少提自己้的事。沈安若隐约听别ี人说他曾出国，总以为是有钱人家少爷出门镀金兼游玩，不想原来真是正经出去念书，于是把笑容稍稍收敛，加上几分敬意，但仍觉得有趣。程少臣每次见她去肯德基吃汉堡便称她崇洋媚外兼恶俗，不想原有这样的典故。
“‘你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哈哈哈。还有，‘我被你感动了’。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贺秋雁完全不顾淑女气质大笑，引路人侧目。
“你从来都不会在一处安静的坐上半小时的，你肚子的孩子格若像你，那你可有得累了。”
于是静雅不再要求沈安若献艺。她们闲说了一些家常，便打算离开。晴姨说：“我送送你们，正好我也想到楼ä下去走一走。”她去取了外套穿上，安若见她穿得有点吃力，于是过去帮忙，轻声问：“您最近身体不好吗？”
“咳，你听我弹琴时就听出来了对吧？已๐经没事了，做了个手术，切掉身上的某个器官。”见安若神色稍带诧异地看着她，微微地笑，指指口：“两边都没有。我不说，你肯定看不出来对不对？”又指指头巾：“头发也都没有了。不过，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如果你真的失去了，就假装它们从来不曾存在过，那样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她笑得坦然，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温静雅一直挽着沈安若的胳膊慢慢走，她此时已๐经因怀孕而全身浮肿，走得有点吃力，渐渐把更多的重量移在沈安若身上。司机其实一直开着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俩，但她就是不肯上车。
“晴姨最近生了场大病，发现得太晚了，差点不能做手术。”
“她神看起来很好的。”
“嗳，病过之后，反而很多东西都想开了。她现在的气色比以前好。”静雅慢慢地说，“你的话是真的少，连萧太后都说要我多学你。你都不问我晴姨是谁。”
“晴姨是谁？”
温静雅笑：“一位长辈，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不要跟妈提我带你来看过她……咳，反正就算不提醒，你也不会讲的。”
沈安若“嗯”一声，果然温静雅片刻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很多人都说，当年爸差一点就会娶ດ了晴姨ถ……多遗憾的往事。不过如果真那样，就没有少卿哥与少臣了，我们俩可能ม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人生多奇妙……”
“对啊，就像蝴蝶效应。”沈安若像对她也像对自己้说。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晴姨的感觉有些像。你自己觉出来了吗？”
“哪里会像？晴姨是出色女子。”
“气质方面真的很像，尤其笑的时候。爸也这样觉得，所以他特别喜欢你。”
“真的吗？”沈安若一时无法判断这算夸赞还算什么เ，“大嫂，我觉得有点累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其实是温静雅的疲态已经很明显，偏偏还在硬撑。
“安若你会觉得我话太多吗？”
“不会。我自己话少，所以喜欢听别人说话。”
“少卿哥总说我肯定做了好几辈子的哑巴，所以这辈子要将话全部说完。”
“你在家也喊大哥‘少卿哥’吗？感觉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