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你讲故事。”我恼羞成怒道。
“民事赔偿方面，”我说，“其实比我们原来预ไ计的还要多一点，你是对他没判实刑é不服吧？”
“我知道了？”我叔有点诧异地望着我，“我知道什么？”
“当然不会丑，”我继续冷冷道，“长得丑做得了移动小姐吗？陆军以前几个女朋友你认为哪个丑呢？”
陆军作为ฦ我的信使，晚饭之后把女诗人引到实验楼后面的那间平房里，当然我已早一步在那里熟悉了情况。陆军说动了一名哲学系的讲师把他的单身宿舍让出来一个晚上，交换吊件是我们答应帮他把一张秘密纸条交给法律系一名姓杨的女同学，外带在离开之前放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到他的抽屉里。他眨着眼睛他有说话不停眨眼睛的习惯解释说，这样就算作是租用这间屋子，可以解秽晦之气。他早算定我们借用他的地方แ十有八九是从事颠鸾倒凤的活动。
“小点声你！”
中区法院的办公大楼ä座落在市区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它的周围是购物中心，商业大厦，洗浴城，工商银行等富丽堂皇的楼宇以及遍布其间数不清的小摊小铺，车来人往，热闹非凡。老贾早就知道这里是块风水宝地，这个原商业公司的总经理，深谙取财之ใ道，上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办公大楼底层面朝街道的墙面全部打通，改做门面房对外出租。于此同时，把原来的门楼和围墙也扒了，不扒不行，地段再黄金也没人肯躲在院子里对着墙壁做生意。墙没了，门楼没了，原来张牙舞爪蹲在那里的两ä只青石大狮子失去了依靠，显得形影相吊，落魄而尴尬。有人在它腰上贴一张专治牛皮癣的广告，也有人在它嘴里塞进一只棕色的啤酒瓶，远远看去仿佛叼着一截雪茄，十分扮酷。加之它们的屁股被夜宵摊烟薰火燎弄得油渍斑斑á，就显得更不修边幅了。
第一章
“我马上到永丰去接亲，快起来，跟我一路去。”我劈头盖脑对他说。
“什么？”陆军没听懂，一个劲地打哈欠。
我不得不又说了一遍。陆军明白了，他问我现在在什么เ地方แ，我说了地址。他说他马上就过来，“叭”的一声地挂了电话。
我叔一脸狐疑地问我打电话给谁，我说一个同学，这么远的路我要找个同学陪我去。我叔咕哝了一声，钻进了车子。
十分钟不到เ，陆军的那辆灰色普桑“吱”地停在了我的面前。陆军跳下车，看我一身新郎官的打扮，呲嘴笑开了。
“我跟你去接亲，当天还要回来，我那有时间去找她？”陆军笑完之后皱着眉头说。
“没人让你当天回来，你可以找个旅馆住下来。”我建议道。
“简直胡说八道，”陆军小声嚷嚷，“我需要你陪我，我一个ฐ人不行，我们两ä个人装着办公事，问起来也方便。”
“说不定你那琴儿也来喝喜酒，不正好嘛。”我笑道。
陆军冲我看了半天。“说的也是，”他说，“反正今天我也没事，陪你去一趟吧，妈的，如果真的有缘……”
正说着，几部接亲的车子开过来了，一辆桑塔那2000่，一辆黑色皇冠3๑0，还有一辆杨子皮卡。我被要求坐进了皇冠30่，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不用说是伴郎和伴娘。两ä个人都穿得很漂亮，那女孩子还擦了一嘴的口红。片刻之后，接亲的车了开始上路，我突然想起来这接亲的车子怎么连个喜字都不贴，更别说扎花车了，不贴个喜字接什么亲？不过我立即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我要管这些闲事干嘛？我虽是新า郎，但接来的新娘又不是我的老婆。
车子不知开了多少个小时，司机说到เ了永丰地界，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昨晚我一直没睡好，加上车子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盘旋，所以我在车上一直打瞌睡。拐过一个山岔，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盆地，密集的农舍聚集在盆地的中ณ间，四周是被丘陵环绕着的大片金色的水田，一条小河从中ณ间婉延而下，在阳光下跳跃着磷磷波光。隔着褐色的车窗望出去，宛如明人笔下一幅退色碉园风光画。车队下岭之后停在了沙石公路旁，我叔从前面的车子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闪亮的红纸带，其他人也纷纷钻出车子。一会儿工夫我坐的这辆皇冠的车窗上就帖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喜字，引擎盖上也开始扎上五颜六色的彩带。
陆军走到我车旁，我打开门下了车，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
“这地方简直就是一幅山水画，无怪乎ๆ会出像苏琴这样的古典美女。”陆军举目远望，无不感慨地赞叹道。
暖风习习吹来，夹带着山上树林里松脂的清香。
“我的新า娘也一样，”我笑着说，“虽然她不是我的老婆。”
几辆车很快都贴上了喜字，陆军那ว辆车也不例外，我坐的车也扎好了彩带。我叔过来对我解释说：“没办法，要是一出门就贴喜字，一路过来不知要被拦下多少回，你就是带一车斗的烟糖也不够散。”
我们重新上车，车子开进了前面那个大村庄，果然被一伙人拦了下来。几个汉子立在路中间，一副此路是我开，此地是我买，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的绿林气概。我叔跳下车，又是散烟又是发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被放行。我不得不佩服我叔的精明和奸滑。车子开出这个ฐ村庄，穿过一片垂着沉甸甸è稻穗的稻田，在一座古老的石桥前停了下来。
好一个古老的村落。我举目望去，桥两头都是沿坡而建的古老农舍，高高翹起来的马头墙因为雨水的侵蚀早已失去了白色的原貌，灰暗而斑驳，一如饱经风霜的老人，在苍翠的树木相掩下，慈爱而安祥。其实徽派建筑的魅力正在于它历经风雨的古老和凝重，当它们被成批地克隆到城市后，大多已面目全非。每当我在城市的街道上看到那些古老的建筑形式被穿上磁砖做成的闪亮外套，戴上茶色的铝合金时髦太阳镜，一个个ฐ捂着哗啦啦的卷闸门大口罩，我都恨不得找根棍子把设计院那帮家伙痛打一顿ู。你把这些老爷爷老接到城里来，固然是孝顺ิ，但你也不能ม在大街上把他们弄得如此地花里胡哨。
桥头噼叭作响爆竹声由不得我继续感慨下去。我一下车就被村里的老老少少团团围住，随我来的一伙人开始散烟散糖，伴郎、伴娘手持鲜花立在我左右。我被这一群人簇拥着走过石桥，踏上一条石板路，拐过一个ฐ小弯，看到前面一户人家的水泥坦下爆竹炸得烟雾了绕，水泥坦上排放着好几张八仙桌，或坐或站围了许多人。我一走上水泥坦，那些坐着人一齐站了起来。当时的情形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跟电影明星或中央领ๆ导媲美，因为ฦ我的四周全是兴高采烈的人群，他们都欢欢喜喜地看着我，就差没人来找我签名或集体鼓掌了。几个农民模样的汉子迎了上来，我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不自我介绍。我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衣冠楚楚跨进了大门。我不知迎亲的程序，因为我从来就没结过婚，也没陪别人去结过婚帮人离婚的事情倒干过不少，所以跨进屋子后，我就站在堂心中ณ间，等待着女方人家的发落。可是站了好一会儿，却没人过来搭理我，他们把我看完之后，发现我既不是电影明星，也不中ณ央领导，便把我丢在了一边，只管热热闹闹地打牌，忙忙碌碌地进出，就当我这个ฐ新郎官不存在似的。我看看伴郎和伴娘，他们也是一脸茫然，捧着花不知所措，我叔和陆军也不知了去向。我干站在那ว里觉得非常地别扭。就这样过了半响，我叔终于和一个老者走了进来。那ว老者个ฐ子不高，头发已花白，穿一件大半新的藏青色中ณ山装ณ，面目清朗，形象忠厚。我猜一定是杜梅的父亲，便很知趣地欠了欠身子。
我叔指着我对老者说：“这就是令婿高飞。”
我想也没想就对老者喊了一声：“爸”。我不知道当时怎么一开口就逮他喊爸，大概是我枯站久了，终于有人来搭理我而特别激动的缘故罢。
我这一声“爸”把老者喊得十分激动，老者两只粗糙的大手一起伸了出来，我们紧紧握在了一起。这种情形很不像是翁婿相见，倒和两个阔别多年的老战友相逢十分相似。看着老者那慈祥的目光，一丝愧疚突然从我心溢开。人模狗样站在他面前的快婿，其实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老者显然不善辞令，憋了半天，竟对我说：“哦，哦，是高律师，快请坐。”然后就返身张罗着让人给我们沏茶。
居然称自己้的女婿为ฦ律师，天下那ว有岳丈喊自己女婿的名字还带职称的，我不禁笑了起来。不光是我笑，我叔和那两ä个伴郎伴娘也哧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