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好像还听到เ左晓军隐隐约约管自己的母亲叫了一声“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自打红火跟左晓军结婚，母亲压根就没认过这个女婿，左晓军是要面子的人，人家不认，他也懒得去攀，就当红火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妈算啦。
他给她倒了杯热茶又拿了条毛毯给她。“你去东院的物理老师家看看，没准他们几个在那ว儿玩牌呢。”
一个ฐ教物理的男老师一边出牌一边骂道：
红火倦怠地一笑说：“嗨，现在的人，还能干嘛？出去挣点钱呗。我在外面兼了一份课，挣点外快回来。”
繁华的街道，通体透亮的摩天大楼，漂亮的流线型的立交桥，各式各样的新款跑车，这些在车窗外一一出现，然后是一闪而过，景物飞快地向后倒去，所有的繁华像泡沫一样与红火擦肩而过。红火一点点地远离明亮，又要回到เ黑暗中去了。一想到这儿，红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刺了一下，她想起母亲经常骂她的那句话：
被时间
老姜头在坟场干了一辈子，他从前是这里的物理教师。
左晓军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傍晚，他就这么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零一夜。醒来后闻到饭香，大声叫着红火的名字，红火穿着一件格子布裙ำ拿着饭勺走了进来。
“你们男的没一个好的，全是骗子。”
那ว天他俩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吵了一架。左晓军一点准备都没有，像是被挨了兜头一闷棍。
还是像晓军这样的好，无事一身轻。
新า婚的热乎ๆ劲很快就过去了，两人的关系趋于平淡，就像傍晚的月亮刚才还是橙红色的，可是不一会儿就变白了，而且整夜都是白的。
“咱们大学里的功课全都白学了。”
“我梦见我把自己埋葬了，”红火说，“身上的土越积越厚，越积越厚，后来我就不见了。”
“和你一样，她也很要强。总之ใ她挺不容易的，她这样做也是没办法。”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
人群渐渐散去了，门口只剩下一个人，那人的影子被偏西的太阳拉成一道斜影，影子的顶端正落在红火的脚下。
红火上了一辆黄“面的”，歪歪扭扭总算到了费文革公寓。她靠在电梯的墙上大口喘着气，电梯上升的压力使她难受极了。
房门敞着，显然是被人撬开的。房间里落满了灰，桌上放着一把梳子和一管唇膏，好像主人刚刚ธ离去的样子。红火想梅英死前一定是化了妆的，血红的嘴唇和她吊死那天穿的黑色衣裙形成鲜明对比。远处隐约传来秋千吱嘎作响的声音。起风了。红火想。
费文革在阳光下眯起眼睛来看红火。“你说呢？”他嘴角衔着一绺若有若无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的，“像咱俩这样还不算一家子吗？”
费文革在性这方แ面比红火以前所有的男朋友都要富有经验，他那ว毛绒绒的手背也是富有刺激性的。他把房间布置成森冷而又诱惑的紫色，天花板上有倒印的花影形状。卧室布置得繁杂考究。他的配色观念给人以新奇大胆的感觉，一点也不同于常人的什么เ蓝配白，红配黑。他说做人就得胆大心细，做常人意想不到的事。红火说很多人都在做汽车生意呀，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神秘。费文革说，我做生意跟别人不同。红火细究下去，他倒又不肯说了。
红火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不好啦！一大早ຉ撞见吊死鬼。”那ว人跌跌撞撞破门而入，把正在起床的王冰冰和红火都吓了一跳。
红火把高远翔带回家，母亲见了自然喜欢。忙里忙外自不必说，就连给红火新า买回的夹克衫上都带了一面美国国旗，高远翔就哼起了星条旗永不落的调子，用手一下一下地在空中比划着。母亲在一旁笑得喘不上气，红火从未见母亲这样笑过。
“大劫难就要来了，信不信由你。”
老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慌张而又神秘。他是一锤一锤把自己钉进墓床里去的，等红火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以为大劫难来了，人类都将死去，他的避难所恰恰是他的坟墓。
他死得很好很安静。红火这才明白自己้再缠住左晓军即使是把他守成一堆白骨也毫无意义แ。红火开始动调动的脑แ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