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来说话,外头冷。”薛静姝道。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另一个大丫ฑ鬟迎香迎上来,说五姑娘已经在院里等了她半下午了。
“他们已经尽力。”
“好呀!”柳儿击掌乐่道,“就着她们的脸色,我能多吃两碗饭!”
她看着仍旧低头不高兴的薛静婉,没去哄她。
对于茶中的珍品,倒是从书上听过其名,却不知其味,今天在宫中ณ喝过,她还不知自己喝的就是明前龙井,等皇帝赏赐到了才清楚。
皇帝喝了口茶,道:“皇祖母说的是。”
薛静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薛静姝å思索秦氏的用意,许是要带她见见人,在一众夫人太太心里留个好印象。可偏偏她这妹妹,最是拘不住。
“不会的,我的烧虽退了,可脉相还是弱的,太医医术高明,岂会看不出来?”
“好,听你的。”
薛静姝奇道:“你也去看了?可我怎么记不得咱们认识他?”
薛静姝看得好笑,这几个小姑娘前两ä日来寻她,却正好撞在李姑姑手上,被压着学了一个时辰规矩,自那后好几天不敢上门,今天恐怕是听说李姑姑不在,才敢过来。
薛静姝道:“当然是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
薛静姝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斟酌着说:“之前配的快用完了,只剩香包里这一点,臣女打算这几日得空再配一剂๘。”
太皇太后见她心意虔诚,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地让宫人扶着去了正殿。
两人正说着,芸香忽然气喘吁吁跑进来,“三姑娘,快……宫里的公公又来了,老太君让您去前头接旨呢。”
没了外人,柳儿便问:“小姐,大夫人真的不知道管事克扣咱们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又突然知道了?”
秦氏将她拉回来,轻轻拍了拍,“你呀,天天就这个ฐ姐姐漂亮,那个姐姐好看,自个ฐ儿蹦蹦跳跳的,没个女孩子的模样。”
恰好念夏出来请薛静姝å进去,两ä人不再说话,低头跟在后面。
薛静姝也转过来,“夜里听不到风声,不大习惯。”
薛静姝靠在软榻上,感觉到身子慢慢回暖,鼻尖弥漫着熟悉的香味,舒适地吁了口气。
薛家从押错宝,冷落了这位三姑娘许多年,希望如今他们能ม看清楚,趁现在时机不算太晚,好歹弥补一些,免得日后她与娘家不亲近。
说着不等皇帝说什么,又对巧ู嬷嬷道:“阿巧,扶我去休息。”
太皇太后又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福公公笑眯眯道:“薛姑娘不必多礼,老奴奉了太皇太后口谕,既ຂ然姑娘回来了,那便接旨吧。”
都城十里外,一列车队从山后转出,马车轮子咯吱咯吱,在来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大姐姐过奖了。”薛静姝淡淡道。
坐在她身边的四姑娘撇撇嘴,看到桌上一道八珍烩,眼珠子转了转,伸出筷子去夹其中的蟹肉丸子,那丸ฤ子滑溜溜的,在她筷子上摇摇欲坠,要看就要落进碗里,却冷不丁往旁边一滚,正落在薛静姝翠绿色的罗裙上。
“呀,”四姑娘忙道,“三姐姐对不起,是我手滑了。”
薛静婉大声道:“什么เ手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薛静姝摆摆手,“婉婉,不要这样大喊大叫,四妹妹不像我们,是最懂规矩、最伶俐的人,怎么会故意做出这种蠢笨的事。”
薛静婉眨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捂着嘴笑道:“是啊,四姐姐怎么可能会这么笨呢?”
四姑娘气得直咬牙,却无可反驳。
薛静姝起身,到长辈桌前福了一礼,“孙女不慎沾污了衣物,需退下更衣,请祖母及诸位长辈见谅。”
周老太君不满地看了王氏一眼,转头来关切道:“快去快回,天黑路滑,伺候的人都小心些。”
回到迎春院,柳儿找出干净的衣裳给薛静姝å换上,“小姐,咱们还回去吗?”
薛静姝摇摇头,舒舒适适地躺在软榻上,“你让芸香去传话,说我身上不适,就不去了。”
柳儿去和芸香交代过,进来道:“不去也好,吃一顿饭而已,还要费那么多口舌,吃进来的都不够说出去的。”
薛静姝笑了笑。
柳儿又道:“小姐,你说大姑娘她想什么เ呢?老太爷都没让人通知她,要是我就不来了,多丢人啊。”
薛静姝轻轻摇头,“人心那样复杂,咱们怎么猜得到。不过我倒觉得,以她的性子,心里虽有不甘,却不至于这样鲁莽,今天的事,或许是她有意这样做。”
柳儿奇道:“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了。”
“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坏事,我们可得小心些。”
薛静姝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我晓得。”
柳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摇了摇,轻声道:“小姐,你恨她吗?”
薛静姝轻笑,“何必费那份心?”
当初薛家将她送走,对她而言,未必是件坏事。若她是在薛府长大,对他们感情太深,那以后免不了为他们谋利,做出一些有违本心的事。
现在,这些都不必担忧了,她对薛府的人,并没有多少情意,没有爱的,也没有恨的,因此也就没了太多挂念。
柳儿庆幸道:“那ว就好,我记得静慈师姐说过,红尘里的爱和恨,其实都是折磨人的钝ๅ刀,小姐你千万别用钝刀折磨自己,听着都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