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南迅速瞟了纳马提一眼——起先紧闭着双唇的纳马提开口念经般说道：“对不起，教授，我为发生在体育场的事向您道歉。我不太清楚在大学集会所要遵守的管理规定，我有点被自己的狂热冲昏了头脑。”
“你的首要之务是心理学。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朵丝的声音把他从遐想中唤了回来。
“好吧，也许，不过只有当我们把这件事谈清楚以后才行。进来。”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你知道，亲爱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课程和研究项目。我仍在研究那讨厌的川陀王国史，你对我说那研究对你的工作至关紧要。我是不是该把手头的工作全放下，整天围着你转，来保护你呢？这仍然是我的工作，你知道的。而且现在这工作比平时更重要了，你正在心理学方面取得进展。”
平常他并不会有意识地去认路。他的身体非常清楚从办公室到机房再从那ว里回公寓的路，反之亦然。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信步而走，但今天却有一种声音穿透了他的自我意识。一种毫无意义的声音。
“因为我认为这很重要。”阿玛罗尔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那意思是说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发走了。既来之ใ，则安之ใ。
“乔乔，”纳马提轻声唤道。他是少数几个能在私下里叫乔若南小名的人之ใ一。在公众场合群众可以无休无止地高呼那个小名，但那只是乔若南笼络人心的诸多手段之一。在私下里他要求绝对的尊敬，只有少数几个在他刚ธ出道时就跟他一起打江山的死党可以这样叫他。
“乔乔，”他再次唤道。
乔若南抬起头：“干吗，阿甘，叫我什么事？”他听上去有些恼火。
“我们打算怎么对付这个叫谢顿的家伙，乔乔？”
“对付？不用着急。他可能ม不久就会加入我们的行列。”
“为什么要等呢？我们可以向他施加压力。我们可以在大学里玩点手段搞到เ他日子难过。”
“不行不行。迄今为ฦ止，德莫泽尔对我们还是放任自流。那个ฐ傻瓜现在是过度自信。我们要是在自己尚未准备好之前就把他逼上绝路，那就再傻不过了。毛手毛脚๐对谢顿采取行动很可能ม会招致这种后果。我怀疑德莫泽尔极其看重谢顿的价值。”
“为ฦ了那个你们俩所谈的心理学？”
“确实如此。”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没听说过。”
“很少有人听说过。那是一种用来分析人类社会的数学方法，最终可达到เ预言未来的目的。”
纳马提皱了皱眉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乔若南是不是在开玩笑？他这么说是不是为ฦ了让他发笑？纳马提从来搞不清楚人们何时以及为何指望他发笑。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他说道：“预言未来？怎么เ办到？”
“啊哈？我要是知道，我还要谢顿干吗？”
“老实说我根本就不信这一套，乔乔。你怎么可能预ไ言未来呢？这跟占卜算命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但自从这个ฐ谢顿驱散了你的小小集会，我就派人调查过他。彻头彻尾地调查。八年前，他来到川陀，在数学家大会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心理历史学的论文，但此后整件事就沉寂了下来。再也没人提到เ过这件事。甚至连谢顿本人都没提到过。”
“这么听上去这件事似乎毫无进展。”
“哦，不对，恰恰相反。如果这件事是慢慢消沉下去的，或者是在人们的嘲笑声中不得已放弃的，那么我会说确实是毫无进展。但是突然完全被拦腰斩断，那只能ม说明整件事被人深深地冻结了起来。那也正是德莫泽尔对我们放任自流的原因。或许指导他这种行为的并不是其愚蠢的过度自信，而是心理历史学。心理历史学很可能预测到了些什么，可以让德莫泽尔在关键时刻取得优势。如果确是如此，那么我们很可能会一败涂地，除非我们自己้也能用上心理历史学的武器。”
“可谢顿ู声称心理历史学并不存在。”
“换了你是他，你会承认吗？”
“我还是那ว句话，我们应该对他施加压力。”
“那没用的，阿甘。你听说过‘维恩之斧’的故事吗？”
“没有。”
“如果你来自尼夏亚，你就一定会听说的。那是一个在我家乡非常有名的民间故事。故事大意是说，有个叫维恩的伐木工，他有一把魔斧，只要轻轻一挥，就可以砍倒任何大树。那把斧ร头显然是件奇珍异宝，但维恩从来不必费心珍藏守护——而那把斧头也从来没有被人偷掉过。因为除了维恩本人，没人举得动那把斧头。
“而同样的，在目前情况下，除了谢顿本人，没人能操纵得了心理历史学。如果我们是强迫他加入我们这一边的，那我们永远无法确定他的忠诚。他很可能会策划一些表面上看来是对我们有利的行动，而实则ท会在不知不觉中把我们整垮。等到เ了时候，我们才会发现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样显然不行。他必须自动自愿地加入我们，他必须是欣然地为我们工作只因为他希望我们获胜。”
“可我们怎样才能把他拉过来呢？”
“谢顿有个ฐ儿子。锐奇，我想他是叫这名字。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他？”
“没很在意。”
“阿甘，阿甘。如果你不注意观察每件事情，你会错过很多要点。从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个小伙子在全心全意听我说话。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点我可以断言。对如何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是最有把握的了。我很清楚自己何时深深撼动了他人的心灵，何时潜移默化了他人的思想。”
乔若南露出了笑容。这并不是他的招牌公众形象中那种虚情假意迷惑人心的笑容。而是此刻๑真实的笑容——冷冷淡淡，莫测高深，而又暗藏祸心。
“我们可以见机利用利用锐奇，”他说道“可能的话，再通过他去影响谢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