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欺人,人就欺我们。”他觉得她的性子实在软过头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方笑颜三分怒火被煽成十分。
翠墨当然居功不小,不过……他的用心,她也感动。
她动来动去,翠墨一不小心便扯到她的头发。
但想起那连续被撕破的袖子,她仍然恼火。
方笑颜没好气地嗔她一眼。“你当我瞎了,没看见是你踩他一脚,他才跌倒,不小心撕了我的袖子。”
后来,她只要听说王老虎欺人,晚上便去替他做一回散财童子。
当医圣以一手金针ฤ绝技救活了于百忧那刚难产断气的表妹后,槐树村整个轰动,原来死人是真的可以被救活。
他真的没有办法把她当情人,他们可以重新做回一对好姊弟吗?
他不知道……他没有勇气再靠近她,再听见她那痛彻心肺的哭声。
他坐在厨房里,不晓得过了多久,汤药冷了,那带着凉意的温度,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清清冷冷的。
他摇头,叹口气,又重新า起身,再熬一帖药。
“我必须振作起来。”他给自己打气。袁清妩伤了,需要他照ั顾,后天,王老虎要来找麻烦,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对不起方笑颜。
他有很多事得做,没时间在这里沮丧。
他仔细看着火,等到药熬好,盛了碗,送到袁清妩房间。
他站在房门前,看着门板发呆,里头,她的哭声依然断ษ断续续的。
他想到小时候,她带他上山下湖、四处玩耍,偶尔不小心摔伤了,他会哭,她却从来不掉泪。有一回,他们不小心跌进山坑里,他拐了脚,根本站不起来,她明明手臂、大腿成片擦伤,还是硬撑着将他背回家。
那时候,他觉得她好厉害,是个可以全心依靠的大姊姊,而现在,她却为了他,哭成泪人儿。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无奈和痛楚。
过了好久,他才举ะ起手,轻敲一下门板。
“二师姊,我给你熬了药,就放在门口,你自己起来端了喝吧!”他不敢见她,几乎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小师弟……”后头,袁清妩跌跌撞撞地冲出门,但哪里还有人影,于百忧早就走了。“为什么เ不见我?为ฦ什么……”
他们现在是不是连姊弟都没得做了?她端起那碗犹带余温的药,泪水一滴一滴地洒落汤药里。
银月未落,天地仍是一片蒙黯的时候,于百忧便来到方家,求见方笑颜。
绣阁里,方笑颜被叫起身,听见消息,很讶异。“这鸡都还没啼,他怎么就来了?”
翠墨服侍她洗漱更衣。“也许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急着来道歉吧?”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昨日,在医馆里看见于百忧和袁清妩怪异的相处。
“你说什么เ啊?”方笑颜没明白。
翠墨歪着头想了想,自己也不太懂,便耸耸肩,说道:“我在说梦话,别理我。”
“翠墨,你请于公子到偏厅奉茶,我自己梳头。”方笑颜不忍心于百忧在外头等太久ื。
“喔。”翠墨放下梳子,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小姐,你觉得袁大夫是什么เ样的人?”
“她是个很善良、很仁慈,医术很好的人。”
“那你觉不觉得她跟于傻瓜太亲近了?”
“他们既是师姊弟、又是邻居,青梅竹马长大,情分自然不同。”
“可男女毕竟有别,他们没有血缘之ใ亲,却同住一个屋檐之ใ下……小姐不介意?”
“君子不欺暗室,我相信百忧的为人。”
是这样吗?翠墨不是很明白,但方笑颜笃定的神情却让她觉得,小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我知道了。”她轻应了声。“我去接人。”说完,她跑了出去。
方แ笑颜坐在妆台前,静静想着翠墨的话。
她想到袁清妩一直对她有礼却生疏惮度,莫非她与于百忧真的有事?
不可能,他们师姊弟相识多年,要有事,早有了,况且,她和于百忧昨日还情深意浓,断ษ不至于一夕生变。
她应该相信于百忧的,他就算知道她是一枝梅,也没有嫌弃过她,他对她的心一片赤诚。
她给自己绾了个髻,浓厚的发以一根簪子松松地固定。发簪是于百忧送的,一方แ碧玉雕成了双龙戏珠的模样,澄翠的玉色衬着她乌黑的秀发,就像是盛接了满空晴色般美丽ษ。
她和于百忧缘定前世。茫茫人海中,她在树林里与他相遇,一起历劫,相隔十八年,前缘再续,如今,他们一个是载誉天下的名医,一个是闺阁千金,却不约而同选择了劫富济贫的行当,这样的缘分,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