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耗了一个下午的单子反坐在自己的机车上，不时瞥眼看看堤防上失魂落魄的于皓，明知道他什么เ也听不进去，单子却还是努力想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皓眼神再度望上蓝天，仿佛在回想些什么，“是啊，小时候我立定志向，要跟我爸爸一样当空军。不过自从我爸爸飞机失事以后，姥姥宁可累到骨头散掉，也不愿意让我报考免学费，还有生活费能领的军校。她总是说，因为飞机，她赔掉了儿子跟媳妇，她不能再让飞机夺走她的孙子……”于皓声音有点迷惘，有些苦涩，“但是她算不算是为了飞机赔上自己้？”
“啰唆啊你！别说了，单子还在前面机车行等我们呢！”于皓也帮忙制止阿奇。
语燕听了大吃一惊，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她从来就不需为家计烦恼，“可、可是飚车赚钱是不好的！”
于皓一听可乐了，瞧小燕子不但不因此排斥他，还关心他，他就忍不住咧嘴傻笑。语燕见他笑得开心，也不禁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一路笑着走回语燕的家。
“喔？”被唤作豹哥的人停下了打拳动作，身旁的人连忙递上毛巾，“就是你们这几个小毛头？连我鹰帮战堂阿豹的地盘都敢剿？谁是你家老大啊？”阿豹丢了毛巾，神色凶狠。
语燕羞怯地想甩开他的手，却瞥见他身上有些血丝渗出，不忍心拒绝他，她乖๔顺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嫌麻烦。”就在语燕皱着眉，思考着如何摆脱这个讨厌的缠人鬼时，后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马上回头，果然看见一整个早ຉ上不见人影的于皓、单子跟阿奇三人。
“没关系啦，我记得她就好了。”于皓停住脚๐步，回头想笑，却只能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于皓点点头，“即使老鼠被关，他手下还有人，他们不会放过语燕的。她救过我，我不能害了她。”
于皓从人群中站出来，嘴上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上课啊。”
于皓耸耸肩，打开皮夹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单子。
“起来吧。”单子弯身扶起被打倒在地上的阿奇。
单子听着，也隐约知道她要说什么，心一扯一扯地疼。
“单子，帮我约于皓好吗？我好想再见他一面，拜托你了，单子……”语燕拉着单子的手，无法自抑地哽咽着。
单子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看着哀愁憔悴的语燕，缓缓的，他点了头。
而虽然单子承诺要告诉于皓这件事，但他心里却不停挣扎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把这件事告诉于皓，但即便如此，语燕跟于皓终究还是错过了。
约定的时间到เ了，于皓迟迟没来，语燕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仿佛行尸走肉般，穿过刺人的阳光，踏过烫的柏油路，然后麻木地上车。
就在汽车动，转离行驶的瞬间，她看见于皓从反方แ向的车道骑车狂飙，专注地往学校的方แ向赶来，语燕睁着眼看着，只觉得眼睛好痛、好空。她无法，也不能叫出声，只能ม怔怔地看着于皓与自己้错身而过。
她不会知道于皓之所以迟到，是因为老鼠一行人找碴，于皓花了好大的劲才摆平他们，然后飙着车一路违规地赶来。
她只知道，随着两ä人越行越远，一股痛彻心扉的疼从脚๐底窜上了全身。无声的，她干涩的双眼再度流下眼泪。
隔日，语燕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在父母的催促下，踏出了家门。一抬头，映入眼帘ຈ的画面，让她久ื久不能自己。
昨日她偷藏在家门外旧书堆上的琴谱与信显然已经到了于皓手中ณ，而对门的墙壁上，正贴着用琴谱一张一张撕下拼凑而成的鱼型轮廓，风一吹，每张琴谱随风翻飞，好似鱼的鳞片闪闪。
“飞在空中的音符鱼，原来，鱼也能飞啊……”小燕子喃喃自语着，不自禁地微笑。然后，她想到她写给于皓的信签，低头往旧ງ书堆看去，果然找着了于皓回给她的信。趁父母不注意，她捡起那封回信，紧紧ู握在手里，直到机场的候机楼，语燕才有机会拆开这封信，一张照片掉落出来，捡起一看，正是她之ใ前在于皓家所看到的那ว张，照片模模糊糊的，却依稀可见是个小女孩。再拿起于皓的信签，语燕仔细地读着。
于皓比？要不要脸啊！我看你们连我红豆都赢不了！“
小燕子，飞吧，在蓝天里自由勇敢地飞，不要有任何牵挂。虽然只是短暂的交会，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属于你的东西，我将它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不再需要它来想起你。
于皓
什么เ是属于她的东西？看着照ั片，脑海ร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多年前的记忆。语燕仿佛可以看见那ว年的一场雨，她撑着小红伞，身旁跟着一个怔怔看她的小男孩。然后她忆起每次练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穿透篱笆，定定地凝视着她，直到有人喊了声于皓，那道目光才会缓缓消失。
于皓……
霎时，她全都明白了。原来，于皓一直默默地在身边看着她，于皓从来没有欠自己任何东西，有亏欠的人，是她！
语燕霍地站起身，背起自己的包包，抓紧了照片，无视于地上的行李，转头就跑。她气喘吁吁地跑过长廊，跑过电梯，穿越过大厅，眼里盈着泪。她要再见他一面，她不能ม就这样走了，欠他的话，她一定要亲口说出来还他！
拦了出租车，从机场到于皓家，从于皓家到เ阿奇家的杂货店，再到撞球场，语燕去了好多地方แ，却始终找不到于皓，直到เ天黑，她才猛然想起于皓会在的地方。没有犹豫，她往曾经去过的飚车场方向奔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进她耳里，飚车场依然热闹滚滚，群车肆虐，语燕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才在一角现正在跟红豆拌嘴的阿奇，也顾ุ不得电子音乐响得吵翻天，她扯开喉咙大叫：“阿奇——”
她喊着，使劲力气地喊，拚命招手，就盼着阿奇能现她，喊到嗓子都要哑了，阿奇才注意到เ挥舞手脚的语燕。他先是一愣，才扯开嗓门不可思议地大吼：“小燕子！你怎么เ会在这？你不是去欧洲了？”
语燕用着最后的力气，拚命想盖过那ว吵杂的音乐声，“于皓在哪？我要见他！”
阿奇连忙指着远方的一角，然后拉大嗓门帮着语燕吼：“阿皓！阿皓！看这里啦！”
远方的于皓并没有听到阿奇的叫喊声，他跨上机车，跟着单子等一大群人准备绕场试车。
看见于皓的动作，语燕心一慌，深怕他就这样再度消เ失了，也不管前头来势汹汹的车群已๐经冲了过来，她不顾一切，硬是冲入了场中。几部摩托车为ฦ了闪躲她，连忙煞车，尖锐的煞ย车声四起。
于皓被这不寻常的煞ย车声所吸引，抬头一看。瞧见站在场中央差点被辗碎的语燕，心一窒，慌忙地丢了机车，迈开大步往她冲了过来。
语燕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往于皓的方แ向跑过去，毫不犹豫地扑入他怀中。
“你怎么……”将她死死地锁在胸中，于皓又惊讶又高兴地问。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这一刻，她终于溃堤，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不该来的，你父母……”于皓恢复理智地松开怀抱，皱着眉，一脸担忧。
“不要赶我走了，不要。你说我们不适合也好，你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也罢，我就是不想生活在没有你的城市。我是小燕子又如何，我只想静静地待在有你的池塘旁看着你，没有你，我那ว儿也不想飞，你懂不懂ฦ？懂不懂ฦ？那是我的命运啊，于皓！”她哭喊着：“我……我爱你，于皓。”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语燕腿一软，就往地上跌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