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述平只有避开人们的眼光，也避开姜二狗的目光，在一个中午时分，在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将精心炮制的情书放到成秋芸的书包里。
那一声“到”干脆ะ利落，可在方述平的心里回旋了四十九分钟边三十九秒。
正在这时，白茹连蹦带跳地奔回来，她一看剑波不在，又见日记本在桌子上，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旁，怀着一颗火急的心，要看看剑波到底写了自己些什么。她翻开那日记本一看，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看那开头的一行写着：
二有禄早按耐不住了，连忙也钻进被子，一把抱住草兰子。
这下好了，台下喝起了倒彩。方跃进站到เ了凳子上，骂海宏是个没得出息的家伙，拿周建华比差个驴子大的芝麻了。蒲塘里没得驴子，但蒲塘里人晓得驴子总归是很大的，比起芝麻来不晓得要大到哪里了。方跃进这是奚落海宏差建华很远了。姜伯涛更好，把手上的蚕豆，当作子弹一个ฐ劲儿地往台子上的海宏身上撒。伯涛๙身边平常总有一些小伙儿，跟着他吃喝玩乐甩膀子，姜ä伯涛做什么，他们便跟着做什么。在学校里读书时，姜伯涛๙就是个孩子王，先生们都怕他。当下一见伯涛把手上的蚕豆扔出去了，也一个个地往台子上海宏的身上射去。
排练节目放在明堂的家里，有两层考虑。如果放在大队部，大队部离草兰子家近，怕草兰子惹事事小，怕草兰子见到心不舒服想不开是真。如果又闹出什么事来，跟老支?书还真不好交代。还有，老连理在明堂那里开剃头店，这排练的事要就着他才行。老连理是文场里的主ว胡，蒲塘里拉二胡拉得最好的就是老连理了。接下来的数得上的就是那个夏应泉。可是夏应泉要上场子，演刁得一，这二胡子就只有老连理人一个顶着了。老连理那ว把京胡，实在了不得了，就是夏应泉，也不会摸京胡。夏应泉、方跃进和老连理的三儿子姜ä德贤，也就只会几个老淮调，什么เ《老拉》《下河调》《大补缸》《小补缸》的翻来覆去地拉拉，最多再加上个《紫竹调》和一个老歌子《民国二十年上大水荒》，都是些蒲塘里的老一代传下来的。现在，弄两ä个新词，配上些老调，唱唱*思想，搞搞社会主义宣传，倒也非常好。唯独不敢拉的是两个调子：《小白菜》和《手扶栏杆》。听说是黄调调儿，没得哪个ฐ敢明目张胆地拉。只有方德麟，有时候，会在家里偷偷地拉几下，告诉方แ跃进，这《小白菜》是说的杨乃武与小白菜的事，唱的是小媳妇的凄苦，这《手扶栏干》，就更黄了。但怎么เ个黄法，方แ德麟不说，不管方跃进怎么问，方แ德麟就是不讲。
想来倒是不能怪了五四，五四是没得法子的。当了兵，命都不是自己的，哪里还能想其他。我当过兵，我晓得。首长的丫头子看中他了，让他怎么办？
小汽艇掀起的浪ฐ头很大，一排排地，像出操的士兵一样，源源不断地涌ไ到岸边。
马红英站起来，脸上开始有点不一样了，我说五四，这事慢慢谈。你才家来，先吃饭。
草兰子一看信，懂了，是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然后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去部队里。草兰子心里凉了半截。但一看亲爱的草兰子和家乡的姑娘和我心上的人几个字，又脸上火辣辣的，心跳耳热，神早就飞到了五四的身上。第二天便同意马红英的意见，到唐刘卫生院，悄悄做了人工流产。马红英一再安慰她，不碍事的，你们年轻，身板子好。回来坐上几天小月子就好了。身子结棍的丫ฑ头子，自己走过去做了，回来还到农田里干活，没事人一样的。
五四走了后，马红英天天观察草兰子的动静，心里又怕又期盼，怕有了五四的孩子，那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新娘还没进房，手上就抱上了细鬼儿，那总归是有点难为情的；可是，真要是没有动静，那就是说草兰子有问题了，那样的话，事情就大了。总不能建华的种子搁不住，五四的种子再搁不住。不会这么เ巧的，就只是干兄弟俩的种子搁不住倒反而能ม搁住其他人的。没这个ฐ道理。如果是草兰子的问题，方德麟和卢素素า那里，就无论如何也交代不了了。
客人这才到全了。那边金家开始放爆竹。
草兰子便不言语。好半天才看一眼五四。一看，五四正火辣辣地看着她。心里便有点虚，这样直来直去谈建华，倒是她所想不到的。没想到五四这么大度，让她谈谈建华的事，要详细点，还要具体点。你草兰子有哪里要求我向周建华学习的，我方五四一定听。
关于让五四做倒插门女婿，确实是金学民的点子，但征求了草兰子的意思。草兰子也是这个意思。草兰子不傻，晓得这些天方แ德麟家吵架是为她。要是没有跟建华有过，她草兰子也不会这样委屈自己้，早就上门把德麟与素า素臭骂一顿ู了。现在反过来了。这不能不让草兰子害怕。没有过门，就这样吵吵闹闹，到时候过了门，做他们家的儿媳妇，还不真成了小媳妇。再说，自己已经不是黄花闺女，硬不起来了，公媳之间，婆媳之ใ间一旦口角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出来，到时候，你草兰子不听也得听。那ว才难受哩！所以，草兰子对五四子把话挑明了：要成亲可以，将来必须是你上门。
我们家是大小子啊！我们家再穷再紧巴，哪有把大小子送出去的道理？你金支书也不能ม欺侮人到这地步啊！卢素素嘴里讲着，便站起来，准备拿脚走路。
卢素素！唉。不谈了，自己้的老婆，让蒲塘里人骄傲也让他方德麟风光的女人，算了，一切都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也难受，再说，卢素素有什么เ罪过？
肉疼，蒲塘里人说心里特别疼爱的意思。
忙碌了一番，嘿，有了人样子了，金学民穿上了军大衣，戴上了一顶军帽。蒲塘里每年从部队回来探亲或退伍的年轻人，都要送上这些东西给金学民，金学民家里这些东西也从来不缺。金学民这么一来，五四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溜烟回到家。然后又气喘吁吁地回来，把草兰子的外衣一剥，像变戏法似的为ฦ草兰子穿上了一件新的草绿色军装ณ。这一来，草兰子便像变了个ฐ人似的，拿着镜子左看右看，一点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漂亮女兵模样的人就是自己。直嚷着让爸爸明年送她去当女兵。金学民一乐่，开怀大笑，好。明年我跟带兵的讲，把我们家草兰子带去当个女兵。还要跟五四一个连队。让五四照应照应。
喝！
接着，方五四便去支书家。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女人。草兰子，方แ述平原来也非常喜欢他啊！很多年后，当他已๐经是方芥舟的时候，他有了一次与草兰子接触的机会。这时候的草兰子已๐经五十岁了。然而，方芥舟没有放过她。这个表姐姐，还是原来那ว样的风魔人心。方芥舟那ว一天躺在表姐姐的怀里，表姐姐明显已经老了许多的脸上，局促着尴尬的笑，但是，人到中年的方芥舟还是让表姐姐满足了一回。当然，是表姐姐满足了方แ芥舟一回。
佛如随后举起酒杯，把酒洒在地上，再接着从坛子上的各样食物中各取了一点，抛到เ周家的屋顶。然后，把口中喷焰火的面燃大士的纸俑和灵坛上的众神牌位在念诵声中焚烧。佛如和果成接着又将供桌上的糖果、馒头抛洒出去让大家争抢，这样一来，接着超生经文唱个首尾两段，这佛事就能算是功德圆满了。
和尚就是本村的，叫佛如。原来在蒲塘里的前庙里做着住持。蒲塘里原来有两个ฐ庙。一个ฐ前庙，一个后庙。也难怪蒲塘里人托大，这一个庄子，单是庙就有两座，那还了得？四围庄子有哪一家有这气派？前庙的广场后庙的旗，到现在都是蒲塘里人夸耀于人的事。后庙倒了后，旗杆当然也倒了。可是前庙倒了，前庙门广场没有少。你从唐刘庄那ว条河里回来。一进庄子，就是这个广场。广场真大。河边还有几十丈长的河滩，长满了杨树。蒲塘里的社员大会。放电影，赶庙会，再往前些年，批斗ç地富反坏右，也一般都是在这里。除了年关的搭台子唱大戏是在碾米厂里，其他差不多的事，都放在这里搞了。你说日鬼吧，庙没了，庙会倒年年还有。一到赶庙会的日子。蒲塘里像过节，家家来亲到友，就是为了来赶这个ฐ庙会。来赶庙会的人，其实也不都是来买东西的，有的纯是为了来玩玩看看的。
里面没有应声，只有草兰子的哭声从门缝里挤出来，针一样扎进马红英的耳朵里。
建华的房间小，也就只能搁一张床。床前差不多只能ม容一个人转身子。草兰子的房间是在北边，原来是与建华的房间是一间的，后来，中间用一条过道隔开了。过道通到厨房里。可是，这过道，平常怎么隔得开草兰子和周建华呢？但金学民与马红英都是非常醒睡的人。一听到เ这里有动静，便在东房里又是咳嗽，又是故意大声粗气地讲话。所以，几次想有进一步的深入，草兰子和周建华终于没能得逞。到了夜里就好办了。夜里年轻人睡得死，外面地震都不晓得。金学民和马红英有时候半夜醒来，侧着耳朵听，也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便又满意地睡过去。
建华后来自己就控制不住了，他在还没有真正得到เ草兰子的时候，崩溃了。白色的液ຂ体涂满了草兰子的下·身，然而，两个ฐ人都知道，这次，没有能成功。
天可怜见，如果不评《水浒》批宋江，也就只晓得一个ฐ《红楼梦》了。现在好了，《水浒》原来就是我们家乡人写的。可惜上面发了话，要批！
好在珍罗子后来也就不哭了。不但不哭，反而第一个ฐ拿起翻耙去翻稻，还没有忘记招呼大家，说，大婶大嫂们，该翻稻了。
草兰子到周家的时候，周家放了爆竹。这礼节大了，草兰子脸上笑得更好看了。于是，一这人站到一边，等爆竹放完。接下来，草兰子被卢素素搀进了周家，这又是规矩，女方要被媒人接进门，自己直接进门就不作兴了。进了门，按卢素素的指定，草兰子上首坐下来，卢素素东面坐下来陪着，周建华下面打横坐了，正对着草兰子。方德麟也坐下了，卢素素做福奶奶，方แ德麟就是福爷爷，都要坐的。好事成双，三个人不好坐桌子的，那就叫缺角。四面都坐上了人，那才叫和和美美。缺角不好，不吉利。
周森林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这样顺ิ。事情一下子峰回路转，倒让周森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来人家安排儿子到农业社是有目的，这目的不但是为了周家好，而且还是为了蒲塘里好。这还要说什么呢？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后来，金学民继续讲话了，那些话更让周森林心花怒放。金学民讲，周建华同志，我们还是要好好培养的。人才难得。我们蒲塘里也确实要培养出自己的大学生来。我们还要到เ上面继续讲，姜ä巍ณ家的子女，县里可以照顾，姜巍同志在革·命战争年代为人民作出了贡献。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ม占我们蒲塘大队的名额，不然的话，蒲塘大队的贫下中ณ农如何答应这件事呢？周建华同志，我们要好好培养。我的意见，我也要讲一下，大家也都清楚，在我们北边的那个ฐ盐城县，葛武人民公社，当年有一个叫董加耕的青年，龙冈中学高中ณ毕业，能上大学也不上大学，要回乡务农。好了，现在m主席他老人家都发出号召向他学习，学习董加耕，立志在农村。我们也听说了，江·青同志对董加耕同志也非常重视，特地安排他到เ小电å影院里看了电影，和m主席一起吃了饭，庆祝我们伟大领袖和导师m主席的七十岁生日。这是何等的光荣。我们隔壁邻๑近的港南大队，女青年刁三九，也是非常出色的嘛！学雷锋，学董加耕，学金训华，现在大家也都看到了，很快被提拔到公社，然后被送到县里学习，现在，刁三九同志已经到เ我们扬州专区革·命委员会工作了。这样的典型我们蒲塘大队革·命委员会也要树嘛。我看周建华同志也是值得树的，好好树，大树特树。我不信，港南大队能做到的事，我们蒲塘大队做不到。
这事说到哪里去了？金学民晓得丫头子在剑心高中读书成绩不好，一直觉得脸上无光，有点不好意思对人，所以，没让卢素า素说下去，赶忙又问：许先生说什么了没有？
草兰子不吃种田的饭，蒲塘里人都晓得。这样的人吃种田的饭，就说不过去了。老天爷也是不允许的。蒲塘里人就是这么เ想的。唉，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蒲塘里服，服这个理儿，也服这样的事实。草兰子是支书的丫头子，这一来，草兰子的好前程就等于是放在那里了，抢也抢不走，偷也偷不走。再说草兰子又漂亮，又有文化，最起码能做上个代课教师。事实上，草兰子也确实是高中一毕业，就做起了代课教师。草兰子高中ณ毕业就要当代课教师，这是草兰子的意志，改变不了的。
他和姜二狗曾经就成秋芸是不是很漂亮作了很长时间的争执。姜ä二狗那混蛋与方แ述平是同学，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一直打，一直闹，又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姜二狗到เ了高中已๐经不叫姜二狗而叫姜晓棠了。可是方述平仍然喜欢叫他姜二狗，二狗，多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他家里还有一条大狗，那就是他大哥姜大狗。姜二狗一直认为成秋芸其实并不漂亮。那算什么漂亮？嘴巴太鼓，呆得很。真搞不懂ฦ你方述平为什么要喜欢她的，这个世界上有那ว么多的好女孩子，你方述平的眼光有问题。姜二狗下结论般地说。
这都成了什么事儿了。
他们都下水了，河西的人随后在方述平身后悄然出现了，春华问：要不要打，方述平伸出手拦住了他们。穷寇莫追。放过他们吧。
忘了告诉你，姜晓棠一生下来就是兔唇，他在家行二，我们都叫他二豁子。
方述平想着这些女孩子，一个个地与他没有了关系，心里非常憋屈。
德麟说，我做错了吗？你想想是不是该这样？做人就得这样，一笔账一笔账地，要交代得清清楚楚，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别像我，跟徐红，最后搞得不清不白。
腊ຘ根说着说着，就嚎开了，这个老东西啊，他也是丧ç德啊！好好地呆在家，跟洪炳一起杀杀猪赚赚钱不晓得有多好，偏要听那个ฐ国强的差使，又出来做事。出来就出来，我也不反对，你做得光明正大就行了，偏要鬼鬼弄弄的，帮助大队站德麟的岗，直到把个德麟跟徐红的事情弄出来才肯罢手。这老死鬼，是站我们家侄子德麟的岗把个病站落下来的。他死了好，我才不叹惜呐！你要去挨冻的，怪哪个？个把月啊，数九寒冬，他这把岁数的人哪里抗得住？这个国强，也做得出，真是缺德啊，要断子绝孙的……
发现素素盯着他的脚，便只好放开来，站到เ了水里。素素嘴里骂着德麟，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男将，一边哭着一边要把那一大桶水挪开去。
一听是徐英，德麟就问是什呢事。徐红说，徐英带话来了，让你老德麟这两ä天抽个空子到白莲去一趟，把个儿女亲事正式地定下来。
士凡的脸上就有了猪肝色，你个臭老婆子少说两ä句不吉利ำ的话好不好？
现在德麟的样子，让人放心不下。不要再出什么事。这家里家外，事情够多的了，再出什么事，素素心都要碎了。
蒲塘里躲过了一劫，不然的话跟外面也一个样，不晓得要死多少人。
有时候，大队干部ຖ晚上开会晚了，也到刘ถ士凡家来，那就是来碰头。蒲塘里人说碰头就是喝酒吃饭，说穿了就是大吃大喝一通。难得啊！平常日子过得紧巴๒巴的，回家吃饭，看都不要看，反正就是那么回事，瓜菜半年粮，无非是山芋干子煮粥、麦粯子煮饭，桌上永远是一菜一汤，夏天若是炒把韭菜，外带一碗冬瓜汤，告诉人家说，不少了，今天十样菜：九韭菜一汤！冬天一般就是腌丝瓜子，再不就是炖个蛋，烧个咸菜汤。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弄点酱油，放点油花，好佬的人家，挖点猪油，搞点花椒粉子，切点葱花蒜花，开水一冲。这也算是个汤了。蒲塘里人说家里殷实，都说成好佬。实实在在地说，这就是酱油汤，但蒲塘里人讲起来好听得不得了，说这是十鲜汤。细鬼儿他们，也就是小孩子们，听不明白什么十鲜汤八鲜汤的，都听成了神仙汤，遇到人家就说，我家今天吃的是神仙汤。话里头全是幸福美满。蒲塘里人更有意思，觉得细鬼儿的说法还有点意思，于是，连大人也都跟着说那ว叫神仙汤了。来个亲到个友，最多到刘ถ洪炳的肉案上买半斤肉，到庄中ณ心大麻子徐根其的小商店里买五分钱萝卜干。再不就自己้拿个罾子到河里沟里，弄个一二斤鱼回来烧烧。那就不简单了。要晓得，鱼也不太好弄，除了下大雨，把罾子往水沟头边上一支，鱼直往网里跳。但那ว样危险，打着赤脚，披着蓑衣，雨脚如麻，往河岸边上那ว么เ一站，稍不留神，人会滚到เ河里，自己倒变成一条大花鱼了，还捉什么鱼？到了冬天，那鱼就更不好弄，鱼躲到เ河底取暖了，要破冰。所以得省着吃。碰头不一样了，上桌子的菜没有人会想到留到第二天，全部吃光，连汤夹水，也全都喝光。用蒲塘里人的话讲，这是五八年到เ了。五八年，蒲塘里人回忆起来特别害怕，吃了几天的食堂，后来想吃都没得了，再接着，就闹了饥荒。蒲塘里也开始按人头供应粮食了，每天二两米的样子。你说，这二两米够放到哪里？
刘士凡想想也是个道理，一山容不得二虎，天上不能有两个太阳，这蒲塘里也只能ม有一条声音。有了方德泓的声音，当然就不能有他刘士凡的声音了。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家，围裙ำ一围，刀一拿，儿子刘洪炳负责捆猪子，出血、开膛、破肚、分片就是把一只整猪剖开成两片这类活儿，就全是自己来了。刘ถ士凡爱惜独生子，这类脏活儿，从不让儿子沾手。
很多年后，当他再一次回忆到兄弟之ใ间这样的关系，不禁感慨万分。原来，小时候的这种兄弟关系，可以影响到四个人一生之间的情缘。兄弟情份薄啊！每当有星相家或卦师这样说自己时，方แ述平也好，名人方芥舟也罢，都不由得悲凉不已๐。这话怎么เ就能说得这么เ准，把他与哥哥们之间情份淡薄的事掐得那么准，有鼻子有眼睛的。
他想见，又怕见。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直捱到了晚上，吃完晚饭，他才慢慢悠悠地往桥那里去。
桥上早挤满了人。连桥下的河里都有人。天真的热得不行。
桥上有书场，有人在讲故事。这个讲秦香莲，那个ฐ讲施公案。这些，方述平早听过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学根与春华与在桥上。看见方述平来了，就一个劲儿地喊他，让他坐到他们中间。
方แ述平说有事哩，很快地扒开人丛，走到了桥东。
姜ä春霞果真在。
方述平问，啥事？
也没有啥事，就是玩玩。听说你最近看了本好书，想借书哩。
方述平知道借书是个ฐ借口，但又不便于点破春霞，便问，究竟有什么เ事？我白天要去田里干活，现在累็得很哩。
姜春霞就不高兴了，你方述平这是啥意思啊？不愿意见我？
哪里啊？人真的是累了，想早点睡。我不是你啊，现在你们家那ว么好，也不担心什么。你在家里最大，我在家里最小，这差ๆ距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