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市里，必须马上见到他的心上人。倩妮听了也很激动，特意换了一套修闲装，上身浅色的露脐服，是淡颜色的，裤子是宽松式的，还特意戴副秀气的墨镜，这些都是昨天刚ธ从百盛购物中心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买的。电å话又响了，说是他已经到了楼下。原来倩妮准备到外面去见面，聊聊天再吃顿饭。她很喜欢王涛๙，更愿意见他，可是她对他很少有肉体上的要求，这一点叫倩妮从内心感到害怕。她先后处过好几个男ç朋友，无论以前的哪一个，只要见了面，都叫她欲火中烧，饥渴难耐。先要找个僻静处，宽衣解带温存一番，只有先干完那件事，才能再做别的事。她见了王涛却没有那种感觉，那种火烧火燎的焦急感。王涛可是非常热烈，一膀子撞开门，抱着的一大堆东西哗啦都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冲上来就拥抱倩妮。一阵狂吻后，手伸进倩妮的衣裤乱摸，嘴里出像动物一样的吭哧声。王涛一向话很少，可今天却打开了话匣子，讲他们武装部里秩事。按常规，机关里是部长说了算，是军事长负责制，可政委他大舅哥是市委副书记，这一下事情被颠倒了。虽然市委副书记管不了军队的事儿，可他也不敢惹。因为党、政、军毕竟还是有联系的，因此部长天天受政委的欺负。政委听部长的汇报时，政委坐着，而部长却只能ม站在那ว里。倩妮现，平时腼腆木讷的王涛๙，有时还有点儿小幽默感，干起床上的事儿，真是生龙活虎，甚至像个恶狼。总的来说，他还是挺可爱的。王涛想进步，他提升的度其实够快，三十岁就任副团职的副部长，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在同年兵里已是凤毛麟角，好让人嫉妒。王涛喋喋不休地讲着部队里的事儿，特别说到在最近征兵工ื作中他走了两个ฐ兵，这是政委对他的眷顾，所以现在有钱给倩妮买了个白金钻戒。那颗钻石虽然小得可怜，可戴钻戒她还是头一次。倩妮提醒他，不要刚当个ฐ副部ຖ长就开始捞钱，应当看得长远些。他听着呵呵笑了。王涛把钻戒戴到倩妮的手上，一往深情地看着倩妮。“倩妮，我爱你！”他喃喃道。这句话倩妮已经听了千百遍，可都不如今天听得真切。“倩妮，嫁给我吧！”他火辣辣的眼睛紧盯着她。“结婚？”她被这两ä个字震惊了。飘泊了许久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个家，就像歌里唱的，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倩妮，我会终身爱你，把我的一生都献给你，我的爱人。”王涛热泪盈眶。他用双手又一次紧紧的拥抱住她，将颤抖的双唇贴到她微凉的嘴上，倩妮沉浸ฤ在王涛浓浓的爱意里。秋天过得真快，早晨起来后清凉的空气让她打了个ฐ激灵。律考的分数很快就要榜，她必须决定自己的去留แ。林冲被放出来后，已经联络了二十多人准备办本市最大的股一份制律师事务所。可是股份制这种形式国内尚无先例，而且律师事务所需要的资本金有限，可以说，这种出资方式还有待商榷。她前几天见林冲，他那张肖瘦的脸显得更苍白了，下巴๒也比以前尖了。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关键是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他是一个ฐ很要强的，而且志向高远的人，但心灵脆弱。他的事儿，经过刘ถ院长的活动，他在Q县收容站里呆了四十多天才被释放。他和李总的情况不同，李总有人去送钱，所以受到特殊待遇，天天吃小炒，有酒喝，据他自己吹牛，说每个ฐ礼拜还能找一次小姐。林冲没人送钱，也没人关照，所以和普通犯人圈在一起，文质彬彬的他，相当于下了回地狱。林冲办律师事务所的念头没变，加上十分感激倩妮，所以竭力要拉她入伙。律师资格的事她毫不担心，谁也阻挡不了她成为律师。她为什么没有答应林冲的加盟要求，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叫她不要加入，不然会毁了她的生活。她也说不清自己้担心的是什么，它就像一个ฐ正在长大的酵母菌。每到换季的时候，她总是要到商场买一些衣物，过去太穷，只能捡便宜货，现在她基本上脱贫，还没有当上真正的律师，存折上的钱已๐过十万了。她对自己的财商可以说越来越有信心。现在逛商场，都是买最高级的，连中档的她都懒得去看。她的座右铭是：宁吃好桃一个，不吃烂杏一筐。今天坐在办公室里，前思后想也决定不了是不是现在去新开的那ว家大商场购物。一向做事果断的她，竟然连这点小事也拿不定主ว意。小毛过来告诉她，说王主任请她去办公室，有事探讨。倩妮怕见那帮老女人，想借口推辞，可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吧。王主任要当律协副会长，而且他脾气也大，万一得罪了，以后也麻烦。甄律师和李律师不在，这一下倩妮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两个乌ไ鸦嘴如果在旁边，只能ม使自己受辱，而且什么事儿也谈不成。几天没见的曹律师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看样子也心事重重，他见倩妮进来，对她挤挤眼情，就把头扭向窗外。王主任坐在高靠背椅子上，正吃他的降压丸，两只胖乎乎还带小坑的手在哆嗦。倩妮也听说他在竞争律协副会长，目前很要劲，显得有些疲惫。“王主任您找我？”倩妮柔声柔气地问。“是，我找你有点儿事。”他回了一下头，又忙着把大药丸ฤ捏成小的。屋子里还有周律师和金律师，二人都显得很不自在，东一个西一个在地上转圈。倩妮知道，这两位早就喊着要另立山头，以后会成为王主任麾下的叛将，现在有点“勉从虎穴暂栖身”的味道，所以不自在也在常理。倩妮坐在红木椅上，也受了那ว两位的传染，浑身都别扭。“倩妮，周律师，金律师都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不避讳。你的考卷我看啦，我给你提了十几分，你上了分数线啦，谁让咱们是一个所的人呢！他盯着瞠目结舌的倩妮停顿一下，“你虽然还不是律师，可也在我这里学习过，也挣过钱吧，咱们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嘛。”倩妮猛地一惊，我用你提分？心里嘀咕，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收了吴老板五万元？仔细一想，肯定不能。王主ว任肯定不认识图格这些人。这个念头刚一转完，她觉得心里郁闷，渐渐地怒火中烧。她知道王主任是判卷组的副组长，这是事实。可他说他给自己提了十几分，自己้才上了分数线。这简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这太无耻啦！气得倩妮浑身乱抖。她是有很强荣誉感的人，考试前，她曾暗下决心，争取拿个本地律考状元。可是王主任……她恢复了镇静，她知道生气是没用的，只能带来更大的难堪。“谢……谢王主任关照！”倩妮忍着泪水说。“律考很快要榜，下一步就面临着明年注册的事。根据规定，取得律师资格的第一年，只能当实习律师，执照上要打‘实习’两个字。我找司法行政机关的领ๆ导给你个ฐ正式执照吧。”倩妮知道他和自己套近乎肯定有目的，王主任是什么人？他能把没律师资格的人放在眼里，用他自己的话说，处级以下干部都懒得搭理。“王主任，太谢谢你的美意啦！我……”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周，小金，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对待人才的态度。”王主任指着倩妮说。“我这个人讲义气，好交朋友，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倩妮看着滔滔不绝的王主任，心里很愤懑แ，但又讲不出话来。她心里很奇怪，像王主任这样有社ุ会经验，这样老到เ的人，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用如此卑鄙的方法拉拢像我王倩妮这样的人！过去她就不喜欢像王主ว任那样干律师，就像在党政机关，如同混官场，拼命地贴近司法行政机关，决不放过任何机会，极力捞取各种资本和头衔，各种先进呀什么的。她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待在行政机关呢。老百姓能知道你内部ຖ搞得明堂？她觉得从成本核算的意义แ上看，他这种做法代价也太高，天天低三下四地溜别人，心理上受的伤害又如何计算？他最后钱也挣不了几个ฐ，官位又全是虚的，最后图个什么？倩妮心里想，他说为自己提分，可能就是为自己降分，将有希望当律考状元的自己，弄成一个上了分数线，但成绩平平的庸人。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利用判卷的机会，将律考状元的头衔送给了谁。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助，在社会上的渺小。自己的命运完全被人掌控。不要说那些大人物，就一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主任，就把自己的许多结果改变了。她真后悔到这个所里实习，如果自己不认识王主ว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考生，也许哪一天自己就以律考状元的身份上了报纸呢。人生真是可笑。“小王，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就是上次咱们谈的，请你们白县长的事。怎么样，你给约一下吧！”王主任说完把搓小的药丸全放进嘴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一仰脖，开始像漱口那ว样，让水在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听得倩妮胃里有些蠕动。倩妮想了想，决定还是得给王主任办这件事，于是掏出手机给洪主任拨了个电å话，嘟嘟响了两声后洪主任就接了电话，不等倩妮说话，那ว边就传来洪主ว任的细嗓音。“倩妮呀，你咋这么久ื不联系啦？白县长问了好几次呐。怎么เ，有事吗？”洪主任音调里带着殷勤。“我们……哦，我想请白县长吃顿饭，你能不能给约一下？”倩妮犹犹豫豫地说出‘请’字。“哈哈，终于想通啦？这事儿我看准行。不过今天？今天行不行还说不准，因为这几天有会议。”洪主任喜形于色地说着。“我先给白县长去个电话，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时间，请客的事儿再说，你现在等着啊！”十分钟后，洪主ว任的电话来了：“王小姐，哈哈哈，还是你有魅力！白县长他老人家一听是你请客，把纪检委大领导的宴会都推了，排除一切干扰就吃你的请！”“地方定哪儿？”倩妮问。“还是老地方，腾格里大酒店。”洪主任热情洋溢地喊。倩妮把消息告诉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王主任。王主任喜出望外。“小王，白县长人好，而且马上要进步，能ม请动他的人不多。”王主任揉着腮帮子虚情假意地说。“小周，小金，你俩参加吧！”“不好意思吧。”周律师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能认识领导干部，这就等于控制了资源。”王主任神秘兮兮地说。“我是说，怕人多影响你们谈事。”周律师说。“不怕！咱们谈的都是有利ำ于国计民生的事，又都不涉密，怕什么。”说完“国计民生”四个字，王主任被自己的精彩语言所陶醉，咧着嘴笑个不停。金律师也向前凑凑，“王主任，您老是雄才大略，您策划的事情肯定不同凡响，能不能ม向我们透露透露？”“可以，可以。是这么回事。小王他们县里有个省级经济开区，据说有几个外地大型企业要入住。如果出现这个结果，开区的地价就要增值。帮他们开区引进个外资项目，借人家的东风，我想买下几亩地，放上一两年，等它增值了再出手。一般人买不来土地，我说的是内部价的土地。这样算下来利ำ润大啦！”王主任又躺到椅子上喘着粗气说。“高明，高明，王主任真有远见卓识，大手笔，大手笔！”金律师赞叹道。“其实律师在执业中间可以办很多事呢。律师的身份一般，但是可以上窜下跳呀，哈哈，闹好了可以有许多财的机会。说实在话，挣钱是第一位的。我们有什么资源？不就是社会关系。”王主任看着倩妮说。倩妮听着他们的交谈，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被人利ำ用的感觉。她心里挺恨大胖子王主任，他为了自己的利ำ益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不过她也知道雪球就是这样滚大的，都是稀里糊涂做的事儿，可最后是认识人越来越多。自己้就像雪球的最初那一块，随着路程的延长，自己้身上裹着的雪片会越来越厚，但无论它多大，自己都处在核心部ຖ位。她心情沮丧，但事儿该办还得办呀。她看了一眼坐在那儿东张西望的曹律师走出主任办公室。老曹会意地跟了出来，两个刚坐下，甄律师走了进来，她用诡谲的眼光扫了他俩一眼，倩妮一惊，站起身出了门，曹律师也快跟了出来。铁ກ路旁边有家叫品茗居的茶楼ä，他俩因为它离办公室近，所以常去那坐坐。倩妮要了一壶杨梅果茶，二人靠窗子坐下。“小……小王，那件事……事下……下步咋办？”曹律师呷口茶问。“曹老师，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公安局对耿科长没有侦查权，他归检察院管。”倩妮急匆匆地说，他总觉得那一万元钱挣得太容易。“具……具体咋……咋办？”曹律师眨着眼睛问。“你不是和检察院熟ງ吗，让耿科长去投案呀！”倩妮说。曹律师一拍大腿，“对，对呀！我先去找尤……尤检察……察长，打通关节……节然后再让老……老耿去……去投案。”一阵巨เ响后，一列火車开了过去，荡起一片尘埃……